正说着, 地牢门口却响起了兵器交斫的声音, 一个小头目被砍翻, 很快外面也传来打斗声。
沈君澜翻身而起,从发髻中抽出一条铁条, 先把林重阳的脚镣拉过来给他打开, 又飞快地捅开自己的,然后轻盈地起身, 如狸猫一样跃过去, 自己再摆弄一阵子, 把挂在那里的铜锁也捅开。
林重阳看得很是惊讶, “世兄,你们锦衣卫居然还干这个?”
沈君澜随口道:“我进锦衣卫, 学的第一件事就开锁。”
他拉着林重阳就往外走, 林重阳顿了顿,“世兄开锁如此容易,把大家都放出来吧。”
沈君澜道:“没用, 他们不会走,也不敢走的。”这样的人他见多了,已经被折磨怕了,打开笼子也不敢走, 甚至会吓死他们,等会儿让差役们赶出去就是。
果然,那些人一个个瑟瑟发抖,甚至有人跪在地上哀求, “不是我,不是我,不反抗,不反抗……”
林重阳走过去对那些被关押的人道:“你们不用怕,皇帝陛下是天命之子,天神之子,他老人家掐指一算知道你们受苦,所以特派了天使来救你们。”
天使指的是皇帝的使者,多半是太监和锦衣卫。
那些人原本眼里的恐惧就变得将信将疑起来。
林重阳拿出读书人训诫小民的傲然姿态来,大声道:“你们不用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陛下是天底下最大的神,掌管天上地下人世间的所有神灵,你们之所以受苦,是前世罪业。如今罪业已销,陛下就派了使者来救,你们必须要离开,然后指正那些不法之徒,让皇帝陛下的使者将他们绳之以法,否则你们就是姑息纵容那些罪犯,会导致他们残害更多人,若你们不振作指认他们,此后被害之人的冤孽就算在你们和你们的子女身上。”
时人信鬼神、信来生、信罪孽福报,一听见还要关系子孙后代,加上林重阳说话软硬兼施,恩威并济,又本身带着一种让人信任的亲和力,几者配合就跟给他们注入强心剂一样让他们活过来,纷纷表示要离开这里帮助天使指认那些畜生。
林重阳朝着沈君澜拱拱手。
林重阳的忽悠人技能,沈君澜早有见识,当下也不拒绝,很快就将那些牢笼的锁头打开。
每个人的脚镣太多,还是去拿牢头的钥匙让他们自己开去。
这时候一人一马当先从石阶上冲下来已经砍翻两个牢头,他挥舞着长刀,眨眼就冲到沈君澜跟前。
沈君澜眉头一蹙,厉色道:“你们是什么人?”一言既出,他便将手里的锁链朝着那汉子扔去,铛的一声缠住那人的长刀。
凡是和沈君澜交战的人,从没有人敢因为他年轻而轻视他,他从小被送去锦衣卫接受训练,是最有名的少年锦衣卫,且是从普通卫士开始做起一步步自己升到千户的。
如果恩荫,他的职务起码是锦衣卫佥事,可他靠着自己的本事十六岁杀成千户。
这也是属下没有一个敢轻视他的缘故。
对面这个人不过一个照面就知道他厉害,自然不敢轻视他,但是也并不惧怕。
很快两人就过了三招,论功夫的精妙那汉子自然不是沈君澜的对手,可那汉子也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最是不怕死,也最懂得怎么杀敌自保。
所以一时间两人分不出胜负。
林重阳已经鼓动那些被害人,正要跑去找钥匙给他们打开脚镣,结果就看到斗成一团的俩人。
地牢里光线昏暗,他们打来斗去动作又快,林重阳看了好几眼才喊道:“别打了,别打了,世兄,那位是我祁师父的朋友。”
他又对着钟福道:“钟大叔,你住手吧,反正你也不是我世兄的对手。”
那边两人倒是都停了手。
钟福道:“林相公,咱们是来救你的,赶紧走。”
沈君澜却被他气得够呛,他们这一折腾,岂不是打乱自己的计划,如此一来,拿了这里,却跑了那里,总归不能两全其美!
自己好不容易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两全其美招数,就被他给破坏了,跑了大鱼,此后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也追不回来。
他懒得说,却气得很,真想把这个没下巴锁回诏狱治一个妨碍锦衣卫公务的罪名。
他虽然停了手,却懒得多说,而是快步冲上去,那边锦衣卫的人、曹典史看到有人动手,也迫不得已提前动手,都闯进来,各处拿人的拿人,救人的救人。
沈君澜一上去,打了个唿哨,魏十三立刻冲过来,“大人!”
沈君澜打了个手势,“立刻收网,别让鱼跑了。”
他们一行十几人骑马飞奔而去,前后不过片刻就走得干干净净,此地只留给曹典史等人处理。
曹典史东张西望,好不容易看到林重阳带着一大群人从地牢里出来,他激动地冲过去,跟看见祖宗一样恨不得磕几个响头表达一下自己的崇拜和感激之情。
因为林相公及时通风报讯,自己这一下子可立了大功,等礼部大选,自己绝对可以升任府里的通判!
这一次出门,他可是将历城县衙的快班一百个兄弟们都带来了,全都跟着立个功。
他想跟林重阳说话,林重阳现在却顾不得他呢,他直接请曹典史带那些苦主们去录口供顺便指认这里的嫌犯们,自己则和钟福去见钟原、钟鸣。他没找到祁大凤,也只能自己去见。
在僻静处见了面少不得先感激一番他们出手相助。
钟原拱手,颇为歉然道:“只怕咱们打乱了林相公的计划,实在是太过鲁莽。”
钟福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无意中看到林相公被一个拐子给夹走,实在是担心,就找大哥二哥帮忙来救,结果破坏林相公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
林重阳道:“几位客气,你们能施以援手,晚辈万分感激呢。反正都是为了救人,能救人就是好的。”
钟福见他并不像另外一个小伙子那样戾气甚重,这才松口气,看了他大哥一眼。
钟原催促道:“既然林相公平安无事,那咱们还是赶紧出发去兖州吧。”
钟鸣也道:“是的,听说人家要出门,万一晚了就赶不上。”
林重阳问道:“几位是去兖州找人?”
钟原忙说“没什么不好打扰林相公”,然后就示意俩兄弟赶紧告辞。
钟鸣拱手告辞,钟福却挠着头道:“其实也没啥,我们是去找沈粲沈大人的,想……”
钟原立刻打断他,轻斥道:“三弟,你胡说什么呢,别打扰林相公了,咱们走。”
林重阳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也不拆穿钟原,只是缓缓道:“几位如果信不过我,也不必演戏,若是信得过,不如直接开口,你们又不是玩弄权术之人,何苦如此。”
三个大老粗当兵的,耍心眼哪里会的,一眼就能看穿。
这个钟福显然什么也不知道,是真的以为自己被人抓了,急三火四地找兄弟来救人。
而那俩人估计能猜到自己的计划,却特意前来抢功劳,估计为的是要自己欠他们人情,然后告辞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就会提到沈老爷子。
钟原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居然就被林重阳一眼看穿,顿时有些讪讪,自己可是戚大人属下以擅谋划而小有名气呢,结果和一个孩子一照面,一个回合都没有就败北。
他的确是有这个意思的。
好在都是豪爽汉子,虽然被人拆穿,也没什么,哈哈一笑,拱手认错,“林相公明察秋毫,果然是天纵英才。”
林重阳笑道:“几位也不用恭维我,我是什么水平自己知道得很清楚。这么说吧,你们来找我,估计也是知道我和沈老爷子有点交情,既然如此,有话就直说吧,你们说清楚,我也才能决定帮不帮。”
钟原几个立刻拱手道:“林相公大度!”他们自然也知道是看在祁大凤的份上,否则人家不会这样,而他们也实在是走投无路,否则也不会这样。
等钟原一开口,说到戚将军,林重阳立刻就打断他的话,他虽然还未入仕,但是已经听沈老爷子讲过很多狗血的八卦,关系到朝堂争斗,现在他不想涉及。戚荣是一个能臣干将,沈老爷子也多次褒奖于他,他现在既然为人构陷,属下又揣着证据前来想请沈老爷子为其上书,沈老爷子必然会答应。
沈老爷子曾说过,戚荣是大明军队里的一股清流,有他在,就能挡住鞑靼的南下。
现在若是他倒了,那鞑靼只怕就会蜂拥入关,这时候鞑靼和历史上明朝时期的鞑靼不同,因为他们是没有建立过元蒙的鞑靼,被卫人杰自南宋时候就赶出去的鞑靼,这时候他们的实力虽然弱于蒙元却绝对大大地强于历史上的鞑靼。
他对钟原低声道:“老爷子如今不在兖州,你们找了没用。”他扯下了自己腰间挂着的那块小玉佩,递给钟原,“你们拿这个去莱州怡园,若是别人问就说这是捡来的也好偷来的也罢,反正不是我的。”
钟原双手捧过玉佩,三人跪地,将玉佩捧过头,“林相公大义,我等没齿不忘!”
林重阳哪里会受他们的大礼,早侧身避开,“救人如救火,三位还是快走吧。”
周围还有锦衣卫探子,林重阳也不想他们多耽搁,当然他也知道锦衣卫或多或少肯定知道,既然之前没有干涉,那肯定是上头默许他们奔走营救戚将军。
待他们走后,林重阳去找曹典史。
曹典史正指挥着快班们将山庄里的人都赶出来,一个个双手朝后栓了,串成一串,让他们没法逃走。
来寻欢作乐找刺激的,山庄里的管事以及下人,一共抓了五十来人。
林重阳看有几个人一直使劲抱着头,想必是当地有名望的人家,这一下怕是要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如果是别的事儿,贿赂一下曹典史就过了,这件事曹典史要指着晋升,上头的三位老爷也要拿这件事在府里省里请功,他知道轻重,当然不可能为了银子就把这几个人给放了。
因为还要去指认更多!
更何况锦衣卫参与办案,他哪里敢啊,除非一家子活腻歪了。
林重阳没找到祁大凤也没看到沈君澜那些人,只好将这些被抓地扫了一遍,将模样留个印象,观察一下他们的言行,然后挨个审问几句,心里就给这类人侧写了一个团伙气质,等再次遇到气质类似的就可以查一下,基本就可以断定是他们的同伙。
团体作案和个体作案不同,团体作案是有个很大的相似度。
曹典史看到林重阳在这里问,就笑道:“林相公,咱们押回大牢去,您喝着香茶,咱们慢慢审。”
林重阳笑道:“曹大哥抬举小弟,我只是看看,哪里敢审,那也得请知县大人审案。都在这里了吗?”
他没看到那个拐子!
人称三爷的。
曹典史知道瞒不过,只得道:“有几个兔子一样跑得奇快,咱们兄弟追不上。”
林重阳叹了口气,这几个想必就是头目了,有那个拐子还有一个他兄弟,必然是他们团伙的上层。
很快泰安的丁典史也带了人来支援,帮忙押解犯人、封锁山庄,当然是来分功劳和好处的,这山庄被他们闯进来,基本就等于是光明正大地洗劫一遍,值钱的就能装满自己兜。
这些快班们也都是老油子,凡是这种集体出动的大案子,有油水可捞的,那必然是穿特制贴里,上面缝着大口袋,可以藏不少东西。
天光大亮的时候,又有捕快跑来汇报,“四爷,祁师父领着咱们找到他们另外一个窝点,救出了那些孩子。”
林重阳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他生怕那些拐子们恼羞成怒,跑去把其他人质给杀害了。
这边有官府处理,他就悄悄离开,正好碰上前来找他的林大秀。
林大秀由赵大虎陪着,在外面等他,现在里面乱哄哄的,林大秀自然等不及,冲进来找他儿子。
父子俩就在路上遇上。
林大秀把儿子拉过来从头到脚都检查一遍,果真是一根毫毛都没少这才松了口气,“沈千户是个说话算数的。”沈君澜跟林大秀保证,绝对不会让林重阳损失一根寒毛的,让他只管放心。
林重阳笑道:“爹,有锦衣卫出马,只管放心。”
林大秀道:“以后还是不要做什么诱饵。”
林重阳点点头,“爹你放心,我不会涉险的。”没有把握的事情不做,毕竟自己小命最重要,没有小命,救多少人也没用,他虽然愿意搭救别人,却绝对不会舍己救人,没那个觉悟。
经过两天的忙碌,山庄查封、犯人押解回济南府衙、被劫掠的人质也都送到府衙安抚接受询问。
历程县衙卷宗里的三十六个人,找回来三十人,其他六个有同被关押的苦主作证已经被那些畜生们凌/虐至死,而除了这些人,他们还救回来三十多个被关押长达一年的苦主。
单凭几个拐子居然就能坑蒙拐骗这么多人?
连济南知府也吓得够呛,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有功还是有罪了,毕竟那拱月山庄可是在他治下。虽然怪不到他头上,要怪也是前任不力,可谁让自己摊上了。他们忐忑不安决定不下,只能带着历程知县和泰安知州去求见巡抚大人拿主意,一件事到底是罪还是功,单看如何运作怎么上折子陈述,这一点巡抚大人是个中好手。
而林重阳的初衷就是救人,后续如何不在他操心的范围内,那日从拱月山庄出来,他们等了祁大凤就一起往青云庵去。
路上歇脚的时候,祁大凤跟他汇报曹典史等人并不知道的事情,那个拐子三爷没有被抓到,但是祁大凤却追踪到他下一个落脚点,通知锦衣卫,救出那些孩子。原本他们想将拐子抓住的,沈君澜故意让他漏网,然后派人盯着他,看他还有什么动作。
不只是那个拐子,还有另外三个人,看似逃了,最后也被锦衣卫找出来盯死。
林重阳相信沈君澜凭着这几个人肯定会钓出后面更大的鱼来。
只是这鱼到底多大,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了解的好。
八月十五,林重阳一行人抵达泰山脚下的白龙村。
白龙村是因为后面有个白龙池而得名,这又与后面百丈崖下的黑龙潭有关,按照村中老奶奶的说法,那就是一个黑龙保护村民与天上神仙争斗,以及好基友不离不弃的故事。黑龙打败东海龙王,受伤被困黑龙潭,在众仙前来围剿的时候,东海小白龙与当地百姓们齐心协力保护黑龙,最后白龙化为白龙池,永居此地,与黑龙潭一起镇守一方。
也有人说小白龙其实是龙女,东海龙王之女,黑龙是一条恶龙,为祸人间,后来被龙女收服,两条龙双双成神,结为夫妻,上天位列仙班去了。
老百姓的故事总是那么朴素和大团圆结局,反正不管怎么说,白龙村的人都将白龙池和黑龙潭当做村子的圣地,尤其是适婚年龄的男女,会去潭边祷告,希望自己将来的另一半合心合意。
更多的人则是去庙里烧香,祈求大好姻缘,玉佛寺、玉泉寺、普照寺等都是香火极旺的庙宇。
女人们最喜欢的还是青云庵,青云庵的旧址原本是竹林寺。几十年前竹林寺被大火烧毁,三十年前泰安的知州为其妹修建了青云庵,此后一直都是尼姑庵。
青云庵的主持历代都是识文断字懂些医术的上年纪尼姑,在乌烟瘴气的尼姑庵里算是一股清流,口碑极好。
青云庵就坐落在西溪谷中,脚下是黑龙潭,后面是扇子崖和凌云峰,一路沿山间小径前行,周围竹林森森,泉水流瀑,红花绿树,景随步换,端的是清幽秀丽之所。
过了黑龙潭前面一里地就是青云庵,这里来往的香客更多起来,尤以妇女居多。
见他们一行四个男人,不是魁梧的汉子就是俊秀书生,几个妇人也不躲避,反而笑问:“几位是外地来进香的?青云庵可不接待男香客,要去参加佛诞日,你们还是往玉佛寺去吧,那里最热闹。”
林重阳见对方是妇人,与自己同行的基本都是已婚男士,只好自己上前说话,打探一下青云庵的一些情况。
其中一个妇人掩口笑道:“这位小公子去青云庵做个菩萨金童倒是好,以后去求子求来的都像这般俊秀人物。”
林重阳好奇道:“青云庵还管求子?”
他一直以为妇人们去青云庵是为了看妇科病的居多,没想到还管求子。
那妇人自豪道:“自然管的,且十分灵验呢。”她指了指同行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道:“这位大嫂就是去青云庵求子成功的,如今大胖儿子都俩了,今儿是定期还愿去的。”
林重阳便和他们告辞要继续前行。
那妇人道:“我说小公子,青云庵可不许大男人入内的,再往前就是青云庵地界,他们便得留步,你还未成年,倒是也去得。”
林重阳一想也对,因为青云庵里有很多大家族的女儿媳妇在此修行,若是有外男入内的确不大好,必然讲究得很。
那妇人也热情,就让其他人先回去,她领着林重阳去青云庵。
有个人引荐到时候也好说话,林重阳便谢过她,一起往青云庵去,果然就看到一块高大石碑竖在道旁,上书几个苍劲的大字:男客止步。
林大秀三人便只好停下,想不过是去尼姑庵,定然没有什么问题,就让林重阳自己随那妇人去了。
没多一会儿,林重阳就已经知道那妇人娘家姓梁,婆家姓卢,卢梁氏,山脚下五里外的芦家沟,公婆健在,家有一双儿女,还有云英未嫁的小姑,今儿是和姐妹们一起来还愿的。
卢梁氏也不失时机地问一下林重阳哪里人,来做什么,可曾娶妻等等。
敷衍一个妇人自然不是什么难事,林重阳就说自己叫林玖,济南人,来泰山游学的,好歹自己也是个秀才呢!
果然一听他小小年纪居然就是秀才,卢梁氏原本调侃的语气就收敛起来,眉眼间的神情也变得恭敬多了。
“林相公真是文曲星下凡,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
林重阳笑道:“卢嫂子过奖,在寺庙庵堂里,还得请嫂子支应,我平日不大进香火之地。”
除了祠堂,他很少去烧香磕头逛庙宇,毕竟自己是灵魂穿越者,万一真的有神灵发现自己个漏网之鱼,再给收回去,多不划算。
一路说说笑笑很是融洽,卢梁氏简直就将他当自己家人一般,很快到了青云庵山门前。
山门还是竹林寺曾经的山门,高大气派,大门敞开着,常年不关。
过了山门,走了一刻钟,就来到一片红墙黑瓦的大院前,两间黑漆门,里面建筑层叠,连绵不断,竟然很是壮观。不过比起其他的庙宇建筑,青云庵反而更像是一座避世的庄园,除了最外圈的院墙涂抹红涂料以表示此地为庵堂,里面的建筑反而更像住家的庭园。
卢梁氏去叫了门,有她交涉,林重阳再开口就比较容易。
被引进院内一座小客房,林重阳就拿出大爷爷的一封书信交给那负责接待的尼姑,“劳烦师父将书信交予静云大师。”
等了两刻钟,那尼姑又匆忙回转,将书信交还给林重阳,念了一句佛号,“林施主,我们师父说你要找的人去年底就已经离去,如今并不在这里,至于去了哪里,她却也没说,是以我们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