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深深看了石心玉一眼, 与她对视片刻,最终叹道:“罢了,就按玉儿你说的办吧。”
胤礽不查问大李佳氏母子了,但也没让李元福留下来, 想了想,又直接吩咐他道,“你去将大阿哥身边的奶娘和小厮都换掉。大阿哥身边不要再安排大李佳氏的人了,那两个小厮也不用了, 全部换成你调/教的太监。两个大的两个小的, 都贴身伺候大阿哥, 跟着大阿哥入宫去读书, 以后,大阿哥的饮食起居,你派人盯着,但凡有任何异样,就来告诉爷。其余府中一切照旧,各处都派人盯着,不许再出任何疏漏了。”
李元福答应一声, 就亲自去办这事儿去了。
胤礽起身,走到石心玉跟前, 在她身边坐下, 然后将石心玉揽在怀中, 凝视了怀里望着他笑的人一会儿, 胤礽凑过去亲亲石心玉的额头, 又伸手轻轻抚了抚石心玉的肚子。
他柔声道:“玉儿,安心养胎吧。这些事,爷心中自有分寸,你就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再操心了。反正爷是不会再让那些不相干的人接近你了。嗣后沉熙园的小阿哥那里,还有清平园的两个小格格那里,你也不要再去瞧他们了。爷也不会让他们再来接近你的。”
石心玉握着胤礽的手,亦柔声道:“爷放心,臣妾一定会平安生下这个孩子的。有爷的保护,还有奴才们的照顾,臣妾很好,臣妾不会有事的。”
石心玉情绪倒还好,但胤礽于此事还是受了些惊吓的,再加上之前他查出宫里的那些个旧事,对他的心情也有一定程度的影响,所以今儿这事儿虽过去了,但仍是让他有些后怕,所以这会儿他就越发不想离开石心玉了,即便批阅完了公文和奏折,也不想走,只想在烟南园一直守着石心玉。
不过,便在夫妻二人亲亲密密依偎在一起的时候,前院却传过话来,说康熙有旨意给胤礽。
胤礽闻言,沉吟道:“前儿接到皇阿玛的书信,说起要爷去祭祀太庙的事情,如今这个旨意,估摸着就是要爷去太庙祭祀的事情了。”
皇帝不在京城,令皇太子代为祭祀,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石心玉闻言忙道:“祭祀太庙是大事,臣妾这里不要紧的,爷快去前院接旨吧!”
胤礽点头,淡笑着起身道:“那爷先去接旨,等爷办完正事儿,再回来陪你!”
胤礽走后,石心玉瞧了瞧外头天色,见本已放晴的天又阴阴的,看似是又要下一场雪的样子,她不禁随口叹道:“都说京城冬日长得很,如今一瞧倒真是这样。这都三月了,放在咱们江南早是莺飞草长的时节了,如今在京城,却还在下雪。这眼瞧着,怕是又有一场大雪要来了吧?”
石心玉因怀着身孕,一个人的身上有两个人的热量,倒也不觉得有多冷,每日抱着暖炉在手上,全身上下都是热乎乎的,就连夜里睡觉时,胤礽抱着她,都说她现在跟个小火炉似的十分暖和。
所以便是下了雪再化雪时,她也没觉得有多冷。
只是她现在身子重,一个人兼着两个人的饭量,胎气稳固之后就时常会饿,妊娠反应不那么强烈之后,她嗜吃嗜睡的毛病就又跟着出来了。
就比如这会儿,才歇了一觉起来,便又觉得饿了。
石心玉紧接着便吩咐杏春雨去拿了蒸乳酪和酸梅子过来吃,一转头,瞧见旁边站着的杜嬷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石心玉笑道:“嬷嬷有话想说?”
杜嬷嬷点点头,在石心玉的示意下,杜嬷嬷开口便问道:“太子爷要去查问李佳侧福晋和大阿哥时,主子为何要拦着呢?”
“今次这事虽没有酿成大祸,这是主子谨慎机警的缘故,但到底还是存在隐患的,太子爷若为主子出头,即便查不出什么来,也能震慑一番。何况,若真的查出来了,太子爷自会为主子做主的。主子又何必拦着呢?”
石心玉拿了几颗酸梅子吃,用调羹搅了搅杏拿过来的蒸乳酪,吃了一口后,就着满口奶香,望着杜嬷嬷笑道:“嬷嬷以为我不晓得这事儿是大阿哥所为么?”
“我方才就说过了,这等拙劣的计策,不可能是那几个侧福晋和格格们想出来的。也不可能是大李佳氏教给大阿哥的。我估摸着,这应该是大阿哥自己的主意。”
“我虽没在太子爷面前点破此事,但我也已经暗示过了,且太子爷是个聪明人,他未必就不晓得这事的内情。太子爷要亲自查问大李佳氏和大阿哥时我就知道,太子爷心中必然肯定这是大阿哥所为了,即便没有证据,但种种迹象无一不指向大阿哥。”
“那么,太子爷去查问大李佳氏和大阿哥,他们母子禁不住太子爷逼问,说不准就承认这事了,可是嬷嬷,承认这事之后呢?以太子爷的性子,那必然是要严惩大李佳氏和大阿哥的。这都是小事,可若是这等事情传出去,说太子爷因为没有证据,逼问的府里的侧福晋和大阿哥承认谋害了太子妃的子嗣,外头会怎么说?”
石心玉冷道,“外头必会议论纷纷,会说我这个太子妃容不得府里的侧福晋和大阿哥,想方设法的要除掉他们,甚至不惜屈打成招。因为没有证据,根本无法指证他们。如此一来,纵然太子爷和我有理,也会变成没理的人了。嬷嬷,您想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事儿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头,难道皇上就不会因此对太子爷有什么想法吗?”
“皇上不会理会太子爷专宠我的事情,可若涉及子嗣之事,只怕皇上就不会不管了。这件事说到底没有证据,便不适宜再追究下去。我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就让太子爷因此而受到不好的影响。我愿意给大阿哥和大李佳氏一次机会,有一部分原因是希望大阿哥不要就此长歪了,是想着大李佳氏经此一事能好好管教一下大阿哥。但更大的原因,我还是为了太子爷。我不想因为这件没影儿的事,让太子爷在外头被人诟病!”
“嬷嬷,大阿哥还小,他翻不起什么浪来的,在太子爷的布置下,大李佳氏也不足为虑,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太子爷的处境。府上不宜在太子爷监国的时候闹出这家宅不宁的事情来,若有证据倒也罢了,既然没有证据,那么,先暂时按下来也没什么不好的。这又不是什么敌在暗我在明的戏码,如今知道了大阿哥对我有敌意,这往后,只多提防大阿哥也就是了。”
石心玉轻描淡写将她心中所想所顾虑的事情说与杜嬷嬷听了,杜嬷嬷此时听罢,才晓得石心玉原是这样想的。
她咂摸了一下石心玉的话,半晌后才叹道:“还是主子思虑的周全,奴才想窄了,只想着内宅如何,但是没有想到此事会对太子爷的处境造成影响。既是这样,那还是主子的处置最为妥当了。”
石心玉已将那一小碗的蒸乳酪吃完了,将空了的小碗往旁边一搁,听见杜嬷嬷这话,当即便勾唇淡淡笑道:“自然是我的处置最为妥当的。嬷嬷没瞧见太子爷气成那样了,可听了我的话,到底还是觉着我所言不错,终究还是按照我说的做了。其实,太子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什么都知道,他不过是一时气狠了,等他心思回转过来后,他自然也知晓这事儿该如何处置的。”
“何况,如今大阿哥身边的人也换了,也不会再接近我了,他没了下手的机会,想来接下来一段日子,也能安静些。只希望这孩子将来能懂事些,秉性能好些。其实,这回这件事,我总觉得大阿哥是被旁人给挑拨了,倒是不关大李佳氏的事儿,毕竟这样拙劣的蠢事,若是大李佳氏挑唆的,那她也太笨了些,大阿哥这么一闹,就是将他们母子的处境弄得十分被动了。所以,但凡大李佳氏聪明些,也不该做这样的蠢事。”
杜嬷嬷道:“可这背后挑唆大阿哥的人究竟是谁呢?太子爷查了一番,到底还是没查出来啊。”
石心玉淡淡笑道:“嬷嬷别急,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这件事儿,早晚都会水落石出的。这个挑唆大阿哥的人,不会永远站在大阿哥身后的。就像我同太子爷所说的那样,咱们慢慢看着吧,这回没有证据,下回就不一定了。”
相比起石心玉气定神闲的态度,她跟前服侍她的奴才们,包括胤礽在内,因为这件事都着实紧张心惊了一阵子,但正是因为石心玉的气定神闲,烟南园的气氛一直也不紧张,慢慢的,她身边的奴才们和胤礽的心神也就都放松了下来。
胤礽加强了府中的守备,让李元福派人暗中盯着各处,但因为石心玉的态度,整个太子府还是外松内紧的,并没有因此而造成什么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胤礽与石心玉达成一致的态度后,暗中的调查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此事过后,也没有再发生任何不妥的事情,这件事被定性为意外事件后,就算是一段插曲这么过去了,太子府中的一切仍然平静继续,而日子也正如石心玉所说的那样,依旧一天一天的往前飞奔着。
进场冬日虽长,却总有到尽头的时候,转眼冬日过尽,便到了开春的日子了。
天气一天一天的暖和起来,石心玉也信守承诺,兑现了之前她对侧福晋们许下的诺言。
表现良好的侧福晋,可以将家人请进太子府中来叙话,虽然时间不长,但好歹也是能与家人假面的机会。
林氏先前不安分,如今正被冬月看着每日习字学棋呢,这就相当于是禁足了,这回请家人入府的事情,就没有林氏的份了。
小李佳氏自从解禁之后便一直安分守己,安安静静的在清平园带着两个小格格过日子,没有闹出任何事情来,也没有与任何人串连在一块儿有任何的动作,不管小李佳氏这是暂时的蛰伏还是真心的悔过,至少,她达到可以见家人的要求了。
至于大李佳氏,杜嬷嬷等人都是以为石心玉不会让大李佳氏得到这个机会的,因此,在石心玉把大李佳氏算进去,并且让人派人到大李佳氏娘家通知的时候,杜嬷嬷等人都是十分惊讶的。
就连胤礽,对于石心玉的决定,都惊讶得很。
石心玉面对胤礽的质疑,只是笑了笑,才道:“爷,臣妾先前同爷已经给那件事定性了。那就是一场意外,既然是意外,就不算大李佳氏不守规矩。既然算她守规矩,又怎么能拦着人家不叫人家见家里人呢?”
于后宅这些事情,胤礽都是随石心玉的,并不会多加干涉,听石心玉如此说,又见石心玉脸上那从容不迫的笑容,心里琢磨了一会儿,总觉得石心玉是另有打算不像是信口开河的样子,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行吧,玉儿你打算如何便如何吧。爷都随你。”
胤礽想着,反正府里上下这么多人盯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倒是杜嬷嬷,在石心玉定下两位侧福晋会亲的日子之后,还特地问了问石心玉,说在两位侧福晋会亲的时候,要不要派人在跟前盯着,以防她们会亲时说一些不好的话。
石心玉闻言就笑了:“嬷嬷,你这也太过小心了!”
“不管怎么说,她们好歹也是咱们府里的侧福晋,她们这是会亲,不是坐牢,不用时时刻刻盯着她们的。她们就算想同家里人说两句体己话又能怎么样呢?咱们也别太苛刻了!”
“嬷嬷,这府里上下这么多人在呢,除了咱们自己的人,太子爷的人也都在,她们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的,咱们不必太过紧张了!就算到时她们想要同自家人说说体己话,就让她们说去吧,不必盯梢。”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在一个天气明媚的春日里,太子府中的两位侧福晋的额娘,就被迎进了太子府中,同两位阔别几年不见的侧福晋见了面。
原本按规矩,两位侧福晋的额娘进府,是先要来烟南园拜见石心玉的,给石心玉请安过后,才应去往她们女儿园中见面。
但石心玉懒得见她们,也懒得同她们说话,就以要歇着为由拒绝掉了,让人好生送了人去大李佳氏和小李佳氏那里也就是了。
石心玉将手串断裂之事定性为意外事件后,对大李佳氏和大阿哥便是一如既往,虽然不见面了,但沉熙园的吃穿用度,包括一应所需之物,石心玉就从未克扣过沉熙园的。
但大李佳氏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府里有人专门盯着她的沉熙园,还有太子爷亲自发话,将大阿哥身边的人都换了,连她同大阿哥接触的时间也被严格控制起来了,大李佳氏瞧着这一切就知道,她和大阿哥仍然没有脱离太子爷的怀疑。
大李佳氏虽然知道安分守己才是她和大阿哥接下来最好的出路,但如此一弄,她的心里还是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怕哪一日起来,太子妃就发难了,将她和大阿哥一并给处置了。
纵然是得了石心玉的允准,能够在开春时节见到她的额娘,但大李佳氏这心里反而更加没底了,她猜不到石心玉的真实想法,只觉得太子妃的态度越发的扑朔迷离,便是这样心不在焉和焦灼难安的模样,倒是一下子让她额娘舒穆禄氏给瞧出来了。
舒穆禄氏又与大李佳氏说了几句闲话,见大李佳氏还是那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忍不住出言请大李佳氏挥退屋中伺候众人,她有话要单独同大李佳氏说。
舒穆禄氏即便有所请求,她的话也是说的很委婉很漂亮的:“侧福晋,家里有几件难以启齿的事儿要同侧福晋说道说道,这事儿同侧福晋的妹妹有关。女孩儿家脸皮薄,不好叫太多人知道。所以,您看——”
大李佳氏会意,忙将屋中伺候的奴才们都遣出去了,这回连芸香都一并遣出去了。
芸香是内务府拨给她的奴才,虽然忠心,但既然事涉家里的事情,那就不好叫她知道了。
等人都出去了,大李佳氏才问舒穆禄氏道:“额娘,妹妹出了何事?您快同我说说,纵然我不能出去,但想法子帮衬一下总是可以的。”
舒穆禄氏忙安抚大李佳氏道:“侧福晋莫急。我不过看侧福晋神色异常,有心想单独问问侧福晋这是怎么了,所以才借侧福晋妹妹的由头扯了个幌子罢了。”
言罢,舒穆禄氏就问道,“侧福晋是怎么了?我看侧福晋一直魂不守舍的模样,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么?”
舒穆禄氏与自己女儿也有几年未曾相见了,如今看见女儿自然是想好好叙叙旧的,若有机会,舒穆禄氏也是想见一见女儿所生的两个小阿哥的。
可如今见女儿是这个情形,舒穆禄氏也就顾不上这些了。
她与女儿见面的时间不能太长,既然女儿明显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她就想替女儿分忧解难,另外那些事情自然就都不如眼前这事重要了。
大李佳氏正是心思不定的时候,需要有个人来点拨她一下。
而舒穆禄氏正是那个合适的人选,再加上舒穆禄氏又是大李佳氏的额娘,完全不用担心泄密的问题,于是,大李佳氏都不曾犹豫,在舒穆禄氏问完她这话后,她就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同舒穆禄氏说了一遍,又将自己心中想不通的事情同舒穆禄氏讲了一遍。
最后问道:“额娘,您看,太子妃这是个什么意思?太子妃是不是打算秋后算账呢?我心里实在是没底,额娘,我都想了好些天了,还是想不出太子妃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啊。”
舒穆禄氏万料不到大李佳氏碰到的竟然是这样的难题,按理说,这也算是太子府的秘辛了,她虽是大李佳氏的额娘,但却是个外人,是不能干涉皇太子的家事的。
可是如今摆在眼前这事儿,却涉及到了自家女儿和女儿所生的大阿哥,那为了女儿在太子府的前程,舒穆禄氏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舒穆禄氏先是惊异于大阿哥的所作所为,但再听大李佳氏所言后,知道这会儿还不是讨论大阿哥所为的时候,便要先替大李佳氏解开她的心结。
就听舒穆禄氏沉吟道:“依我所见,这件事在太子妃处应该算是过去了。太子妃既然都说了这是个巧合意外,又没有对大阿哥和侧福晋如何,那么,这之后也不会秋后算账的,毕竟,这事儿没有证据,太子妃就算想处置,也是不能够的。不过,这并不代表太子妃什么都不知道,此番大阿哥身边的人都换了,而太子妃又允准我进府来见侧福晋,这便说明,太子妃知道大阿哥所为,但她依然愿意放侧福晋和大阿哥一条生路,太子妃的意思,是愿意再给侧福晋一次机会,只要侧福晋日后安生过日子,好好教导大阿哥,不再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太子妃可以既往不咎。但若要重蹈覆辙,那只怕后果就十分严重了。”
大李佳氏有些不能相信舒穆禄氏的话,她问道:“额娘,您说的是真的吗?太子妃知道这事儿是大阿哥做的,还愿意给我和大阿哥一次机会,愿意放我和大阿哥一条生路?”
舒穆禄氏又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是真的。侧福晋是知道的,我在府中也为主母,多少能猜到一些太子妃的心思。这事儿虽说是大阿哥不对,但太子妃如此处置还是最为妥当的。一则是太子妃没有证据,二则,太子妃还要为太子爷的处境考虑,不能贸然处置你们母子俩。若换做是我,也会如此处置的。”
“其实,太子妃给侧福晋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侧福晋是自己心神未定,所以一时才想不到而已。如今侧福晋可以静心自己想一想,看看我说的,究竟是不是对的。”
舒穆禄氏给大李佳氏仔仔细细的分析了一回石心玉的心思后,就不再做声了,将时间留出来给大李佳氏自己细想。
大李佳氏果然如她额娘所言,抛开心中所有杂念,当真将这前后个把月的事情都仔细想了一遍,如此一细想,倒是当真体会出太子妃的用心来了,也正如她额娘所说的那样。
舒穆禄氏见大李佳氏脸上有恍悟之色,便知她已经想通了,就又开口道:“既然侧福晋体会到了太子妃的这个心思,就该顺着太子妃的心意去做。侧福晋切不可再有什么对太子妃不利的举动了。不单单是侧福晋该如此,就是大阿哥,侧福晋也该管着些,莫叫大阿哥再做出这等自毁前程的事情来。这来日方长的,也不急在这一时,更何况,这等心思本来就是不该有的。不单是侧福晋,就连大阿哥,都得时刻谨记着自个儿的分寸。”
见左右无人,又希望女儿不要走上歪路,舒穆禄氏自己在家又是个主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她顿了顿,又续道,“侧福晋始终与太子妃矮一头,那大阿哥自然也比太子妃的嫡子矮一头,这话侧福晋自个儿要记着,也要让大阿哥记着,上进是好事,但不能做坏事儿。这庶出的孩子未必就不能出头的。更何况,以太子爷的身份,将来太子爷更进一步后,大阿哥也绝不是一般人家庶出的儿子啊,那可是皇子阿哥,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侧福晋和大阿哥的眼光都该放长远些,不要争一时的意气啊!”
舒穆禄氏言罢,又低声对大李佳氏道,“在这个时候,侧福晋不但不该有要害太子妃的心思,还应该留心谨慎着关注府里的人,不要让旁人害了太子妃才对。要知道,如果太子妃腹中的孩子一旦出事,太子爷的头一个怀疑对象就是侧福晋了,在这个时候,侧福晋可千万不能行差踏错啊!太子妃此胎安顺,侧福晋和大阿哥还有前程可言,若太子妃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的,就算不是侧福晋所为,侧福晋和大阿哥也一定会被太子爷所迁怒啊!”
正所谓旁观者清。
舒穆禄氏一席话犹如拨云见雾般,叫大李佳氏这个当局者一下子看清了眼前局势。
她被舒穆禄氏一番话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同时,这心思却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糊涂了。
“额娘放心,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我一定会按照额娘所言,端正心思,约束大阿哥,安分守己的在府中过日子,再不许大阿哥干这样的蠢事儿了!”
舒穆禄氏欣慰点头道:“侧福晋能想通,那便再好不过了。”
母女俩就此事达成一致,大李佳氏不再心事重重,舒穆禄氏也就不再提这个话了,母女俩便复又说起闲话来。
大李佳氏体谅舒穆禄氏的心思,与她说了些在府中的日子,又叫人抱了小阿哥来给舒穆禄氏看:“额娘,大阿哥在宫中读书,这会儿只怕额娘见不到了。”
舒穆禄氏忙笑说无事,母女俩便一同去瞧小阿哥,小阿哥如今年纪小,正是可爱好玩的时候,不过一会儿功夫,母女俩逗着小阿哥,笑着闹着,倒将先前的凝重气氛给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