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秦对视了一眼，老秦说：“我刚才和副总司令紧急商议了一下，决定采取这样的行动计划。 ”</p>
老秦详细把我和他商议的作战计划说了一遍。</p>
李舜听完，转脸看着窗外的飞雪，沉默着。</p>
我和老秦也不说话。</p>
李舜吸了两口烟，缓缓地说：“按照你们的这个计划，打起来要死很多人的。”</p>
我和老秦互相看了一眼。</p>
“不过，目前的形势，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打是不行的！既然他们围来了，既然他们找门来求战，那只有打！”李舜又说，“既然你要战，那便战！”</p>
我一时不明白李舜的真实意思是什么。</p>
“他们这次行动的主要目标是我，这很显而易见！”李舜说。</p>
我和老秦都点了点头：“是的！”</p>
“你们猜，他们对我，是想要活的还是要死的？”李舜说。</p>
我和老秦看着李舜，不语。</p>
“猜不到？还是猜到了不想说？”李舜说。</p>
我们还是不语。</p>
“我告诉你们吧，他们一定是要死的，他们绝对不敢要活的。”李舜咧嘴一笑，“他们即使抓住了我，也会立刻将我弄死，绝对不会留活口的。所以，我猜他们今晚行动的目的，不是要抓活口，而是一旦发现我立刻击毙！”</p>
我不由打了个寒战。我知道李舜说的是有道理的，不错，他们是不会留李舜活口的，李舜知道的太多。</p>
“唉，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李舜喃喃地说，“操他妈的，我这个死，到底是重于泰山呢还是轻于鸿毛呢？你们说，回答我？”</p>
李舜看着我和老秦。</p>
我说：“对掸族人民来说，对掸邦伟大事业来说，对前进军将士来说，对跟随你的兄弟们来说，你的死重于泰山！”</p>
“那你的意思是说对这些之外的人来说我的死轻于鸿毛了？”李舜冲我一瞪眼。</p>
我说：“我没说，这是你自己说的！”</p>
“日――”李舜说了一声，然后顿了顿，说，“我其实知道，在主流社会里，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我是个人渣，我是个恶棍，我这样的人死了，只会让广大人民群众拍手称快，只会大快人心，我的死，其实真的是轻于鸿毛的。”</p>
老秦点着一支烟，默默地吸着。</p>
沉默了片刻，李舜又说：“我猜，他们应该能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他们的部署了，我想，他们或许很快要采取行动了。”</p>
我的心里不由有些紧张。</p>
“今晚的一场大战不可避免，今晚要死人了。”李舜说，“既然我的死轻于鸿毛，既然今晚他们的目标是冲我来的，既然他们根本不打算留我的活口，那么，我不能让那么多弟兄们为我去死，不能让你们为我而丧命。”</p>
我和老秦不由一怔，看着李舜。</p>
“刚才听了你们的作战方案，初步可行，我批准了。”李舜说，“不过，我要做一点小小的变动，我先带几个人攻击西面，开火后找个掩体坚守，缠住他们，吸引对方的火力，为你们打掩护，你们俩带着大部分人马，带着付梅，从东边冲出去。冲出去之后，老秦想办法带他们回金三角，通知天华山营地的留守班，让他们速速和你们会合。我这边，等你们冲出去之后，投降，这样死也死我自己，不会伤害其他兄弟们。对了，我们的车后面有不少作训用的白色斗篷，突围的时候，都披，在大雪天正好是最佳的隐身衣。”</p>
“你投降也是死！”我说。</p>
“是的，我知道：“李舜平静地说，“但如果我不投降，跟随我的那几个兄弟也得死，我投降了，他们不会死！”</p>
“不行，这样不可以！”老秦说，“我绝对不能让你的安全有任何闪失，我一定要保护你安全脱险，前进军离不开你，掸族人民的事业离不开你，兄弟们也离不开你。”</p>
“老秦，不要这么冲动，你该明白，今晚的形势，对方是有备而来，目的是要置我于死地，主攻目标是我，如果按照你们的方案，大家都得死，谁也活不成，我不露面，不会吸引他们的主要大队人马，只要我在哪里，他们的人马会集到哪里，你们可以趁势突围，不然，大家谁也走不成。”李舜的口气很平静，似乎他不是要去赴死，而是去参加一场宴会。</p>
“走不成一起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不同意你的计划！”老秦坚持说。</p>
“老秦，你要违抗我的命令？”李舜严厉地说。</p>
老秦一怔。</p>
我皱眉看着李舜，脑子里寻思着。</p>
“多大个鸟事，现在你们要听我的命令，准备集合队伍，五分钟后按照我的计划出动――”李舜说着，顺手摸起一把微冲。</p>
李舜话音刚落，老秦突然挥起手臂，从李舜的脑袋是一击――</p>
“啊――”李舜一声闷叫，登时晕了过去，倒在座位。</p>
我看着老秦。</p>
老秦看着李舜，喃喃地说：“对不住了，总司令，我没有办法，只能抗命了，回去后，你怎么处分我都行！当然，我也可能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不要紧，但一定要让你活着回去。”</p>
我默默地看着老秦，听着他的话，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p>
感动抑或悲哀。</p>
“马分发斗篷，按照我们的原计划行动！”老秦抬起头，看着我短促地说，口气不容置疑。</p>
此时我别无选择，只能点头答应着。</p>
“我带人佯攻西面，吸引对方的大队人马和注意力，那边打响后，你背着总司令看准机会冲过东边的封锁线。”老秦说着将李舜刚才拿的那把微冲递给我，自己掏出手枪。</p>
“好――”我点点头，接过微冲。</p>
微冲在寒夜里发出冰冷的寒光，钢铁的洪流即将在雪夜里涌动。</p>
突围马要开始，一场生死大战在即。</p>
正在这时，一辆警车突然开了进来，直接开到我们的车子旁停住，接着驾驶员位置的车门打开，四哥走了出来，径自走向我们的车。</p>
四哥，四哥来了。</p>
他怎么突然来了？又是从哪里捣鼓来的警车？</p>
我和老秦互相看了一眼，都感到有些意外。</p>
我拉开车门，四哥钻进车里，看了一眼昏倒在座位的李舜，然后对我们急促地说：“你们已经被彻底包围了，外围刚刚又形成了一道封锁线，水泄不通，包围圈正在逐步缩小，他们的小分队正在沿街向医院方向搜索前进，很快医院的三个大门会被堵死。”</p>
四哥带来的新情况让紧张的气氛骤然又越发紧张起来。</p>
“你们是不是打算要冲出去？”四哥看着我和老秦。</p>
“是的。”我看着四哥说，“我们计划分头从东西两边冲，西边佯攻打掩护，大队人马从东边出去。”</p>
四哥皱皱眉说：“目前的情况，绝对不能硬拼，你们硬冲，是断然出不去的，那样做，只会造成不必要的牺牲。”</p>
老秦看着四哥：“四哥，你有什么好主意？”</p>
四哥指了指外面的车，说：“我看只能智取。”</p>
“智取？”我和老秦看了看那车，有些没明白四哥的意思。</p>
“我带来了一个人，在后备箱！”四哥说。</p>
“谁？”我和老秦异口同声地问四哥。</p>
“雷征，被我弄来了，正蒙着嘴巴眼睛捆着手脚扔在车后备箱里！”四哥干脆地说。</p>
“雷征？”我和老秦又吃了一惊，我看着四哥，“四哥，你，你把雷征绑来了？”</p>
“是的，我看这会儿只有他能帮你们出去了。他是外面那些人的头，有他在，何愁不能安全离开呢？”四哥平静地说。</p>
“你――你怎么把他弄到手的？”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四哥，绑架雷征，这可是惊天大事，四哥胆子真大，竟然做出了这事，而且他又是如何做到的？</p>
“和你打完电话之后，我一直在附近转悠，很快发现有人马在调动，我马意识到大事不好，这一定是冲你们来的。他们调动部署地很快，你们是来不及做出反应冲出去的，眼看着第一道封锁线已经合拢，我知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于是我离开这里，寻思着破解的办法。”</p>
四哥继续说：“我此时猜到你们极有可能要用武力硬冲，那样会给双方造成巨大的死伤，死伤不说，你们还未必一定能冲出去，未必能安全脱身。我转悠到解放路派出所附近，里边停了好几辆所里的车，那所院子太小，有些车停放在外面的人行道，风雪之夜，行人稀少，值班的都所在值班室里。</p>
我悄悄过去弄了一辆车开走，然后直接开到了皇冠大酒店地下停车场，我想此次行动既然是针对你们的，是针对李舜的，那么，必然伍德会参与，伍德的大本营在皇冠大酒店，既然伍德少不了参与，那么雷征极有可能会在这里和伍德一起。</p>
我在车里易容之后进了酒店，正在大堂附近转悠，看到雷征果然出现了，急匆匆从酒店大门进来，直奔电梯。显然，他是做完今晚的行动部署之后来找伍德的，他显然是觉得已经部署地十分周到胜券已经在握了不需要自己亲自指挥了，或者他是想来伍德这里一起看雪夜擒李舜的好戏的。总之他来了，自己来的，秘书跟他进了酒店，他挥了挥手，秘书到酒店大堂找个沙发坐下了，没有跟着他进电梯。</p>
在他进电梯之后，我也立刻跟了进去，他按了16楼的按钮，我慢慢靠近他，身体贴近他，用口袋里的无声手枪顶住了他的腰，然后轻声告诉他不要出声不要乱动，不然立刻开枪。他被我吓住了，很识相地没有做声。</p>
电梯到了16楼，我立刻按了负一楼，然后电梯又直接下来，到了负一楼地下停车场，我押着他了那辆车。一进车，我立刻用早准备好的绳子和破布捆住他的手脚，塞住蒙住他的嘴巴和眼睛，然后扔到后备箱，直接开车奔这里来了。到了之后，我才去除了易容的面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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