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袁世凯的回电,冯国璋其实心里是不大愿意的。他虽然支持袁世凯重新返回朝堂,这是为了北洋一系重新掌握朝政的集团利益,但是他并没有想过要让满清倒台。
在冯国璋心里北洋终究还是长在满清王朝这棵老树上的枝干,把树根都掘了,枝叶还能活下去吗?趁着(日日)本人出手的机会,迅速平息了关外的乱党才是正理。
不过袁世凯毕竟是北洋领袖,他不可能把这封电报隐瞒起来,然后若无其事的指挥部队继续进攻革命党人。在袁世凯(身shēn)边待了这么久,冯国璋还是很了解这位北洋领袖的手段的,电报不可能只发给他一个人,第三混成协、第七协、第八协的几位高级军官也应该收的袁世凯的电文,明白这位北洋领袖的想法了。
于是在24(日日)下午17时,冯国璋赶到了距离四平南面约50华里的双庙子,召集了王遇甲、王占元、陈光远、王宾、何丰林等北洋将领讨论第一军的下一步军事作战计划。
冯国璋想要借助这场军事会议摸一摸第一军前线各部的作战决心,也好确定自己如何去应对袁世凯发来的电文。
会议一开始,第四镇的代理统制王遇甲就立刻跳出来说道:“对面的乱党不知死活去炸了南满铁路,现在友邦已经完全放弃了中立立场,向我国表示了支持,放开了南满铁路的所有运输限制。南中佐也已经表示,(日日)本护路军正在集结北上,将会配合我军进攻乱党。本官以为,现在正是大举进攻四平周边的乱党,打通南满铁路通往长(春)的大好时机…”
王遇甲说的慷慨激昂,但是屋内的一干北洋将领却没人起来附和他的。因为这位和吴禄贞、蓝天蔚、张绍曾一样,是清政府往北洋系统掺沙子的留(日日)士官生。只不过这位和那些背着朝廷在军中宣传革命的留(日日)士官生不同,他是真心效忠于满人朝廷仇恨革命的留(日日)学生。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在场的北洋将领反而更看不起这位。毕竟那些投(身shēn)于革命运动的留(日日)士官生,好歹也是想要捍卫这个国家,不想让自己做了亡国奴。北洋一系在小站练兵的时候,袁世凯虽然要求部下们效忠自己,但也是打着保卫国家的名义这么干的。
也正因为如此,那些留(日日)士官生进入北洋之后,还能够在这只关系错综复杂的军事集团中找到不少赞成革命的官兵,从而连续爆发了第二十镇和第六镇官兵的起义。而冯国璋能够控制住北洋军平乱,除了北洋这个军事集团的体系之外,便是打着革命党人并不是在救国而是在乱国的口号。
为了确保北洋新军效忠于自己,小站练兵时袁世凯不得不向这些新军灌输了国家主义,虽然是封建(性性)质的国家主义,但也足以把新军对于皇室的效忠转向了对清帝国的效忠。而能够保卫清帝国的只有袁世凯本人,所以北洋新军自然就把对于国家的效忠转向了对于袁世凯个人的效忠。
而就是这一点的差别,造就了袁世凯同之后各北洋军阀的最大区别。正因为有着国家主义的这一层转换,袁世凯才能成为北洋一系无可辩驳的领袖。在他之后的俆、段、冯等北洋高层,就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谁也接不了袁世凯留下的北洋军政集团,最终成为了失去了政治理念的北洋军阀。
所以在北洋将领看来,他们同那些投了革命党的同僚只是政治理念不同,不过大家还是希望这个国家往好的方向走的。但是像王遇甲这种为了权力,紧紧跟着满人走的官僚,那就完全说不到一块去了。北洋自有体系,你一个外人跑来北洋争权夺利,那岂不是比革命党还要可恶么。
冯国璋就任第一军军统在滦州停留不动,实际上也是在调整第一军内部的权力分配,恢复被朝廷之前拆散的北洋体系而已。像王遇甲这样的第四镇代理统制,几乎就被拴在了自己(身shēn)边,从而让十五标的何丰林完全掌控了王遇甲自己统领的第八协。
这位四镇代理统制倒也是个明白人,之后便跟在冯国璋跑前跑后的办些杂务,完全不去沾染四镇的军务了。只不过随着关东都督府派遣南次郎参谋和第一军协商共同进攻北满的革命委员会之后,这位伏低做小的四镇代理统制突然又神气了起来,现在都敢在军事会议上首先发言了。
冯国璋撇了王遇甲一眼,他心里很清楚,王遇甲敢这么上蹿下跳的,不过就是搭上了(日日)本人,想要依靠(日日)本人的支持拿回四镇的军权而已。只是眼下的第四镇内,支持革命党的官兵都说不得比支持这位代理统制要多的多,他也就懒得理会这个闲人了。
不过接下来第七协协统陈光远的发言就有些让他不安了,“今(日日)救助一下四平铁路附属地的(日日)本护路军,好歹也有个保护友邦人士的名义。现在这个同友邦人士联手进攻乱党,算是怎么一回事?之前我们对下边的兄弟说,这朝廷是洋人的朝廷之类的话语,完全是乱党污蔑朝廷的言论。
这要是和友邦人士一同进攻乱党,不是坐实了乱党的污蔑之词吗?第二混成协、第二十镇、第二十三镇、第六镇兄弟的连续叛乱,军中思想早就乱做一团了。如果再证实了乱党的污蔑之词,我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这仗该怎么打了。
到底,我们这是朝廷正制之军剿灭乱党呢?还是帮助友邦人士维护他们在大清国的利益?如果是后者,好歹也得让友邦人士出钱犒赏一下兄弟吧。兄弟们的命再怎么((贱jiàn)jiàn),也不能饿着肚子替外国人卖命吧。”
刚坐下去的王遇甲瞬间就跳了起来,对着陈光远斥责道:“陈协统,你这说的什么话呢。人家(日日)本朋友是应着朝廷的邀请,帮助我们来平息叛乱来的。我们感谢(日日)本朋友还来不及呢,怎么能够说成是给外国人卖命。你这可是同(情qíng)乱党…”
虽然是王遇甲的下属,但是在北洋军中资格甚老的陈光远完全不惧在北洋中毫无根基的王遇甲,他冷笑了一声打断了对方的斥责道:“朝廷既然邀请了(日日)本朋友平叛,还要我们北洋军在这里做什么,不如大家这就打道回府,回去关内看家好了。就是不知道,这些(日日)本朋友平息了乱党之后,还肯不肯回国去。
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军自从出关以来,关外百姓起初还对我军颇为友善。但是自从(日日)本人打着保护奉天的名义占据了奉天城之后,关外的百姓就对我北洋军狐疑不定了。有不少乡老都在私下问过我,朝廷这是又打算把关外什么地方给割让(日日)本人了,要不然这些(日日)本朋友怎么会这么好心帮助朝廷围剿叛军?
老实说,我是惭愧的很,每次只能搪塞了事。冯军统,你今(日日)不如给大家一句实话,朝廷到底给了(日日)本人什么条件,才让(日日)本出的兵?我可不想(日日)后回到家乡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要是朝廷又签了什么丧权辱国的约定才请来的(日日)本人,我宁可回家抱媳妇去,也不伺候这个朝廷了。”
冯国璋立刻安抚道:“秀峰不必如此恼火,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朝廷和(日日)本国签订了什么新约,(日日)本国此次帮助我国平乱,完全是为了保护南满铁路的利益,并没有提出其他要求。”
陈光远和冯国璋的私交甚好,看着对方一脸诚恳的样子,总算是将信将疑的闭上了嘴。另一边,没人理会的王遇甲也只能讪讪的坐了回去。
冯国璋把目光转向了今(日日)显得特别安静的第三混成协王占元,向他问道:“子(春),你也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打?”
王占元迟疑了好一会才说道:“要我说,朝廷和(日日)本国之间签署了什么约定,和咱们这些丘八有什么关系?既然吃了朝廷的粮饷,不就得给朝廷卖命么。
只是这对面的乱党武器精良不亚于我北洋军,虽然作战素养上差了我军不少,可是士气却远远超过我军。这几(日日)来的交战,想来大家也很清楚了,对面的乱党可不比那些南面一触即溃的民党,我军即便是突入了对方的阵地,很快对面就能组织起反攻夺回阵地。
和这样的乱党交战,除了以命换命外,基本找不到其他捷径。(日日)本朋友能够帮助我们对付乱党,让我们少死一些弟兄,我觉得这是好事啊。至于平息了乱党之后,究竟要不要履行对(日日)本国的约定,那也是朝廷该考虑的问题。
只是今(日日)上午,我们应了南参谋的请求,派兵进入四平街道救援被乱党围攻的(日日)本护路军。结果我们的弟兄抵达了护路军的防线,(日日)本朋友却不肯让我们进入防御圈内,反而要我们的弟兄在他们的外围列阵抵达乱党的进攻。
在乱党的大炮和重机枪攻击下,我们足足有一个营的兄弟白白死在了毫无遮掩的战场上。现在(日日)本朋友的四平街道是保住了,可是下面的弟兄们都是怨气满腹,认为(日日)本人这是拿他们当(肉rou)盾用。
所以我觉得,即便是要同(日日)本朋友联合作战,咱们也不能和他们一起战斗,否则我们的弟兄就成了(日日)本人的炮火了。要我说,铁路反正是(日日)本人控制的,现在乱党和(日日)本人打了起来,这铁路线一带的区域就干脆交给(日日)本人去进攻,我们还是依托着辽河进攻郑家屯比较合适。毕竟辽河上的航运,我们能够控制一部分,不必如现在这样受制于人。”
虽然不满意于王占元对联合
火热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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