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钱老四家的被人传了信儿,匆匆的赶回了家。(*0小-}说-+网)见被砸的稀烂的房门正待发作,眼前却出现了一个白白的小手,小手上赫然是两个小银锭子,这样的小银锭一只便是五两,两只正好十两。钱老四家的脸色立即由怒转喜,再抬头,却见一个神情倨傲衣着体面的姑娘脆生生的对她说道:“咱们是京城归家的,从今儿起,点翠便是我家小姐的人了,刘财主那里你不用慌,我来办。”
钱老四家的被眼前的两个小银锭亮晃了眼,又听她说是京城里来的,心中不免敬畏,回到房屋与躺在炕上的钱老四商量,商量妥了后,分明是喜笑颜开的出来,见到若荷又吞吞吐吐道可刘财主家还答应给些衣裳头面……若荷嗤笑一声,道再给二两,总共十二两,不能再多了,这是小姐的吩咐。
钱老四家的立即连声催促着点翠抓紧收拾了行头,跟着人家姑娘走。
倒是有看不过去的乡亲,比如小英子她奶忍不住开口问道:“京城归家又是哪家?你家小姐是哪个?为何回来俺们村又偏找小翠去?”
若荷一下子被问住,她走前小姐可是下了狠口,除了点翠对旁人切不可说出她便是昔日村里的那个招娣去,其实她也想多了,钱家村里招娣多了去了,她以前的家又是个外来户子,来了又走了,没几年大伙便将她们忘干净,谁能想到是她。
“归家那可是京城第一头面世家,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至于我家小姐,自然就是我家小姐了,小姐的名讳岂是你等乡野之人能问的……”若荷心里虽虚,但她的嘴却是一阵叭叭叭的说,小英子奶被她说的也是半晌无话儿,正待多问,见点翠似是有心跟她走,又见钱老四家的咬着银锭子喜笑颜开,那里有空关心这些,大伙也熄了管闲事儿的心思。
这边点翠收拾好行头,又来央求若荷,说要出去与个人道个别再走。
若荷想了想,左右从清平县到河南府要走很长的时日,也不差这一时。道只与你一个时辰的功夫,咱们得在天黑前赶到前面镇子上找家客栈住下。这边钱老四家的赶紧舔着脸道若不嫌弃可在家中将就一晚,若荷瞟了眼这破烂烂的院子,半点没给钱老四家的脸子,道“要说嫌弃却是有那么些”。
点翠这是急着去与袁知恒道别的,到了袁知恒的家中,却见房门是开着,里面不见学生们在读书写字,也不见袁知恒在院里喝茶念书,只见古光耀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认真的读一本旧书。
“点翠师妹,你终于来了!”古光耀抬头瞧见她,圆圆的小脸儿上立即现了笑容,听来是等了她很久。
“老师呢?”点翠问道。
“老师早在几日前便离开了,”古光耀道:“老师还让我在此等你,还给师妹你留了一句话,说有缘自会相见,还留了一句说,那两笼子翠鸟的事是他对不住你。”
“老师……走了?”点翠有些不可置信,怔怔的半天没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又觉得眼窝发涩鼻头泛酸,都怪她前些日子与老师置气,连老师走都不知道,也未能再见上一面。
“可知道老师去的是京城哪家?”点翠心怀一丝希望又忍不住问道。
古光耀摇摇头又重复先前的话儿:“老师说了有缘自会相见。”
说完便不再与她说话,自拿起那本老师留给他的旧书,认真习读起来。
有缘自会相见……点翠喃喃的念叨,又愣愣的站在老柿子书下,半晌,见篱笆里自己开的那片小菜园,韭菜长了,小葱也有小指肚粗了,就连那两棵菜瓜秧子上都结了七八个大大的菜瓜。
老师说他最爱吃家乡的腌菜瓜,点翠喃喃说着,便去了屋里翻找,幸好老师走的时日不就,家中的油盐调料还算齐全。
点翠找来一只粗陶罐子,井边打了水,一阵冲洗,腌菜坛子洗的里外干净,又是一阵冲洗,菜瓜个个带着干净的小水珠儿。
挑了五个嫩生菜瓜,刷刷刷一顿切,都切成骰子块,放在竹篾之上,再拌盐半个时辰沥干水去;又白糖二斤、老醋二斤,放在锅子里煎滚了候冷倒入陶坛子里;刷刷刷切了姜丝儿大约二两,花椒将瓜并姜丝三两、花椒一两、干紫苏一两,去膜陈皮一两,同瓜块一同浸入酱坛子。
又将两只皮老硬菜瓜切作两片,去穰,略用盐出其水。生姜、陈皮、薄荷、紫苏再次切作丝,茴香、砂糖拌匀,入瓜内,用线扎定成个,最后同入坛内。
阳春三月,点翠跟着归家的马车出了清平县,怀里抱着一个腌菜坛子,里面是腌的瓜菜;背上又背个包袱,里面放的是两件儿换洗的衣裳,两支她自个儿制的蜻蜓戏水的啄针,以及临走前钱岳两位师傅各赠送的一对祥云掩鬓,一副镶五彩琉璃的珠子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