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悦显然是女人中的女人,她的惊喜瞬间就布满了俏脸,迎来送往的日子里,有人送她金,有人送她银,却没有哪个男人,能这样贴心的送过她小礼物。
所以说女人挺容易满足的,有时候一件不值钱的小玩意儿,都能让她欣喜半天。
可女人又是最不容易满足的,就算你堆座金山、银山放在她面前,不喜欢仍是不喜欢。
男人多可怜,穷其一生的精力,也未必能将女人的心思弄懂,经常干些花钱出力又不讨好的事儿。男人上哪儿说理去?
竹悦双手捧着盒子,眼中满是惊喜:“这是……送给我的?”
刘恒眼睛望着竹悦,深情道:“对,虽说它不太值钱,可这是我的一番心意……
你看,这盒子包装是多么的精美,看见这暗扣了吗?
这暗扣还是包银的,看着就上档次,而且它还不怕摔。
你再打开看,瞧,这胭脂多红,如春天里的杜鹃,红得鲜艳,如秋日里的落花,美得凄凉。
里面还掺了少许南海珍珠粉,既能美容,还能养颜,最重要的是,它价格不贵,量又足,一盒上等的玫红胭脂,只要十两银子,却能用上好些天……”
竹悦本来还满脸笑意的听着,刘恒介绍送给她的礼物,后来却越听越不是味儿了,这情景……不像是送礼呀。
见刘大少爷犹自滔滔不绝,竹悦忍不住打断道:“刘公子,……刘公子!这个胭脂,真是……送给我的?”
“啊?”刘恒一楞,赶紧道:“当然,当然是送给你的。”
接着刘恒不好意思的挠头道:“主要是送给你,如果你能顺便帮着给我的宝坊斋做做宣传,那就更好了……”
“……”
竹悦心里那个气呀,这人怎么这样?还以为他多好心呢,合着忙活半天是来做买卖了。
这个人可真奇怪,说他满身铜臭吧,他却偏能对上那个难倒无数才子的对联,说他有才吧,这会儿他表现得完全就是个满脸市侩的黑心商人。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定了定神,竹悦似笑非笑道:“刘公子,您这礼物,可送得没诚意呀。”
刘恒赶紧道:“有诚意,当然有诚意,我八你二怎么样?七三也可以商量嘛。月底分红,绝不拖欠……”
竹悦隐秘的翻了翻白眼,谁跟他说这个呀,这家伙怎的这般不着调?
“刘公子,东西奴家收下了,至于你所说的‘做宣传’,奴家可没听见,权当是您诚心诚意送给奴家的,嘻嘻。”
竹悦笑颜如花。
“啊?”刘恒有点心疼,碍于面子又不得不点头“好,好,好,在下本就是真心诚意送你的,别的不说,不说了,呵呵。”
古代女人难道不知道收礼不办事,这种行为很恶劣么?
眼见天色不早,刘恒起身告辞。
竹悦将他送到门口,忽然在刘恒身后笑道:“公子慢走,奴家想,咱们一定很快就会见面的。”
刘恒没仔细想她这句“慢走”是送他呢还是叫他站住,客气的与竹悦告别,往厅中走去。
背对着竹悦的他,丝毫没发觉,竹悦那缠绵炙热的目光,目送着他的身影直至消失。
想着他推销胭脂时的市侩嘴脸,竹悦不由掩嘴轻笑,房中的红烛跳了一下,结出两朵并蒂灯花……
回到大厅,见朱鸿孝和吴妈妈还在说着话,胖子一脸气愤之色,吴妈妈虽在一旁不停的陪着小心,但她神色却颇为坚定。
见刘恒出来,朱鸿孝赶紧迎上前去,指着吴妈妈道:“刘兄,你来得正好。这老鸨子好不识趣,死活不肯给竹悦脱籍,好说歹说都不答应。”
吴妈妈满脸堆笑,语气却不容商榷:“两位爷,不是奴家拿乔想抬价,真真是使不得。以前想为竹悦姑娘赎身的青年才俊,商号东主,甚至是王孙贵族都不少,可奴家一个都没答应。
不是奴家不识抬举,实在是奴家这小小的画舫,少不得竹悦呀。
说句实话,一条船上下近百张嘴,都指着她吃饭呢,少了她,奴家这条船如何还开得动?
还望两位爷体谅一下,奴家的难处。”
说完她福了一福。
话说得很周到,意思也很明确,连王孙贵族都拒绝了,你俩乳臭未脱的毛头小子就闪一边玩去吧。
刘恒倒觉得没什么,不愿就算了吧,若真将竹悦赎了身,该头疼的就是他了,爹娘那边怎么交代?
给她一个什么名份?是养在外宅,还是让她跟在身边?
那些仰慕竹悦的才子、富豪们,半夜扔石头砸他家瓦片,谁出钱修?
这位才女有事没事拉着他作诗对对子怎么办?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啊。
朱鸿孝却是下不来台了,话头本就是他提起的,拍着月匈脯打了包票将竹悦赎身后送给刘恒,结果却碰了钉子。
做为当朝皇帝的儿子,魏王殿下的身份,比一般的平民百姓更注重信誉,说出的话做不到,无异于用巴掌扇他的脸。
所以这会儿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显然是动了真怒。
他目露凶光,铁青着脸道:“吴妈妈,好话歹话我已说尽,既然你如此坚持,我就不多说什么,还请将画舫靠岸,我与刘兄有事要先走。”
吴妈妈见朱鸿孝的神色,知道怕是得罪人了,可她却没多少惧色,微微点头,转身吩咐画舫靠岸。
刘恒将胖子拉到一边,问道:“胖子,你想干嘛?”
朱鸿孝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回去调集府上侍卫,在三山门等着她,船一靠岸,就将竹悦姑娘抢出来,再一把火烧了这破船!”
这家伙自从认识了刘恒,变得越来越粗鲁了。
靠!死胖子真够狠的呀。看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这玩笑可开大了。
刘恒赶紧道:“胖子,你可千万要冷静啊,这是京城,天子脚下,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再说那竹悦姑娘,我本也没打算要,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朱鸿孝执拗道:“不行!我话都说出来了,岂有收回之理?以后我在你面前还如何抬得起头?
刘兄,等会儿上了岸,我便派侍卫飞马赶去王府调人手,咱们这就去三山门堵这破船。”
刘恒不由心里暗暗感激,这家伙,对朋友还是挺仗义的。
感激归感激,可不能由着他胡来,刘恒瞪了他一眼,道:“你小子怎么就这么缺心眼?这事你若真做了,明儿就会传遍整个南京城,那时朝廷的言官们能放过你吗?
随便告你一条纵奴行凶,欺压百姓的罪名,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了,你这又是抢人又是放火,当左武卫府的人马吃干饭的?若让你父皇知道了……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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