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尧哥,不要再说了,”温雨瓷打断他的话,“他的爱太自私了,我要不起,何况,他的眼里现在只有他妹妹,哪还有我半分的位置?不要再和我提他,我不想听到任何和他有关的事。”
“瓷瓷,你要体谅一下他,我也承认诗曼做事有欠稳妥的地方,但她是洛寒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从小家破人亡,流落在外,吃了很多苦,洛寒费了很大力气才将她找回来,难免娇宠一些,我相信瓷瓷要是有个这个的妹妹,一定做的比他还过。”
“我不会,”温雨瓷淡淡说:“放尧哥,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看她的神色路放尧就知道,他这一路白说了,她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靠边停车,歪头她,“瓷瓷,今天视频的事……”
“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有可能是顾少修做的?”
温雨瓷怔住。
“瓷瓷,我承认诗曼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可是难道你不觉得用这种方法对待一个还没出嫁的女孩儿,太阴损太歹毒?难道你不觉得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很变|态很可怕?”路放尧一句又一句的质问:“如果这事是顾少修做的,难道你还能心安理得待在他身边?难道你能接受一个这样阴损下作的男人做你的丈夫?”
温雨瓷怔了好久,才缓缓说:“做出这种事的人,手段的确不太光明正大,但那也是季诗曼自甘堕|落,才会有那种视频,放尧哥在场,也应该看得清清楚楚,从始至终她都是自发自愿,并没人强迫她,播放视频的人,只是做了一次搬运工,把她的所作所为公诸于众,若论阴损变|态,季诗曼有过之无不及!”
“瓷瓷,你还没回答我,即使做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人是顾少修,你仍会继续和他在一起?”
温雨瓷沉默了好久,才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时间不早了,放尧哥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
温雨瓷不想再谈下去,开门下车,站在路边看着路放尧。
路放尧无奈的吁了口气,冲她摆摆手,掉头离去。
推开客厅的门,一眼就可以看到顾少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敲电脑,这仿佛是一幅静极美好的画,他一直坐在那里,每次她回家,一眼就可以看到他。
心里忽然暖暖的,安和宁好,路放尧的话带给她的冲击和动摇,一下就淡了。
顾少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无法说清楚。
她没办法斩钉截铁的告诉路放尧,告诉他说,不,顾少修不会做那种事。
可她喜欢顾少修带给她的感觉,温暖,安全,家的感觉。
听到脚步声,顾少修抬头看她,她静静的笑,走到他身边坐下。
顾少修合上电脑,“这么早就回来了?”
温雨瓷把酒会上所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季诗曼被警察带走了,我一个世伯家的哥哥送我回来的,顾少修……”
她停住不说话,只是用静静的目光注视着他。
“嗯?”顾少修用疑问的眼神笑望她,“怎么了?”
“是你做的吗?把季诗曼银乱的视频公诸于众,是因为上次她想……那样伤害我,”她静静注视着他,“是你做的也没关系,我只希望你能对我坦诚,我想知道所有的一切。”
“不是我做的,但……与我有关。”
温雨瓷心上像被什么扎了一下,说不出的感觉。
惩罚坏人是没错,但路放尧说的也没做,那种手段太阴损太极端,她想象不出高雅矜贵永远笑的云淡风轻的顾少修可以做出那种事。
如果他的外表与他的内心如此不符,她是否还能相信他,信任他?
“别胡思乱想的,听我和你说,”顾少修轻轻笑了下,摸摸她的脑袋,“上次你被季诗曼打伤后,阿璟告诉我,楚冠爵忽然刻意接近季诗曼,很快和季诗曼打的火热,我料到楚冠爵会冲季诗曼下手,于是让阿璟的演艺公司签下季诗曼,捧她做最红的玉女明星,从始至终,我只让阿璟做了这一件事,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做过。”
不用解释再多,温雨瓷已经懂了。
他料定楚冠爵会冲季诗曼下手,他推波助澜捧季诗曼一夜爆红,这样不管季诗曼日后爆出任何丑闻,都比她默默无闻时受人关注,其中的痛苦和羞辱,无数倍的放大。
由始至终,他的手干干净净,甚至从表面看来,他是季诗曼的恩人、伯乐。
是他捧季诗曼一夜成名,让她大红大紫。
而季诗曼私生活不检点,被人爆出那样的视频,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他所做的,只是把季诗曼从人后推到人前,让无数人认识了她,记住了她。
她盯着顾少修,目光复杂。
她忽然有点明白楚冠爵和路放尧为什么说他可怕。
他做了好事,却用无法阻挡的力量将季诗曼推入的毁灭的深渊,任何人都无法指责他,法律也不能。
因为他什么都没做过。
他只是捧红了季诗曼。
如果季诗曼能洁身自好,如果季诗曼如宣传中的那般,是真正冰清玉洁的玉女明星,她现在依旧是受无数粉丝拥戴爱护的当红女星,风头无人能及。
没人能指责顾少修什么,她也不能。
可她为什么觉得胸口憋闷,隐隐胆寒?
楚冠爵的极端阴损算什么?
脏了自己的手,还树立了温洛寒这样强大的敌人。
顾少修才是高手,什么都没做,便春风得意,看着敌人一败涂地。
见她许久无言,只是表情复杂的看着她,顾少修忍不住又揉揉她的脑袋,“怎么了?五官都苦成一团了。”
“顾少修……你知道吗,有时候……你让我觉得害怕。”
顾少修微微一愣,“……嗯?”
“自从我爸倒下,我没了家,我经常失眠,失眠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把以前的事想了一遍又一遍,我无数次想过从我们相识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从始至终,你一直云淡风轻,看似什么都没做,看似什么都没强迫过我,可一直以来,你始终站在主导的地位,优雅从容的掌控着所有的一切,所有事都在你掌握之中,从没例外……”
温雨瓷看着他,“你这样强大,我该高兴才对,可有时我却觉得害怕,你现在宠着我,护着我,纵着我,是因为你喜欢我,可如果有天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也会这样优雅从容的放弃我?你太从容淡定,太云淡风轻,我看不到什么能令你紧张,看不到你身上的血肉,看不到真正能让你笑让你哭让你怒的东西,所以……你让我害怕。
顾少修一直认真的注视着她。
她说这些话时,表情是平静的,眼神是清澈动人的,她漂亮的眸子如秋日静湖,那样惹人怜爱,眼中却有淡淡的彷徨和无措。
她肯向他剖析她的心事,这是好事,但她却说,她看不透他,他让她害怕,这是极坏的事。
如果因此让她对他心生恐惧,以后再不愿接近他,总有一天她会离开他。
想到这个可能,猛然心悸,握住她的手。
“瓷瓷,”他缓缓说:“我从容淡定,云淡风轻,这是我自小养成的性格,你看不到我的血肉,我的哭我的笑我的怒,是因为我们相处时间还太短,经历事情还太少,可我们朝夕相处也有一段时日,现在我对外公,阿璟怎样,以后便会对你怎样,山盟海誓谁都会说,忠诚炽热的诺言谁都会许,我却只想做给你看,你只需要给我一样东西,时间。”
那些害怕,那些纠结,仿佛在他说出“现在我对外公,阿璟怎样,以后便会对你怎样”这句话时,瞬间豁然开朗。
是了。
他从容淡定,云淡风轻,但他对自己身边的人始终是最好的。
他不是冷血无情的人,每个人的心都是长偏的,季诗曼伤害了她,他想办法为她出口气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这样想着,她表情轻松了许多。
顾少修见她神情不再那样纠结沉重,笑着将她揽进怀里,亲亲她的发顶,“看来我做人不算太失败,搬出外公和阿璟,你立刻缴械投降了。”
温雨瓷没做声,却撇撇嘴巴。
看吧,她就知道,这人是最会打心理战的,永远知道怎样能够最打动人。
顾少修揉揉她的后脑,“我也是人,很普通很普通的人,有血有肉有泪有笑,只是你还没机会见到,但愿你永远不会见到,因为……”
他低头捏了下她的鼻子,“看到我哭难道你不会心疼?”
温雨瓷在脑海中yy顾少修哭时会是什么样子,却怎么都想不出来,冲他做过鬼脸,“鬼才相信你会哭!”
顿了一下,她又说:“顾少修,知道我为什么会怕你吗?”
“嗯?”
“因为我们不是同一类人,我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可你却放在心里,我连你的喜怒哀乐都看不到,怎么才能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