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看他脸色变来变去,摆摆手:“行了,看样子你也想清楚了,去抓人吧,顺便去查查就近的赌坊,一般这种都是百年赌坊,都有旧账,相信以应衙头的本事,查到二十多年前的赌账,应该也不难。”说罢,她也不去看应衙头,点了一个已经听傻了的衙役,让他跟着自己走。
那衙役愣愣的:“大、大大大人,我们干什么去啊?”
楚轻笑眯眯的回答他道:“李老汉家的蛋不是丢了么?我们去查偷蛋贼啊?”
那衙役:“……”
恰巧听到的应振兴:“……”他为什么总觉得这新任的女提刑这话就是对他说的?
偷蛋贼?这时候是去抓偷蛋贼的时候吗?已经悬了二十五年的旧案,很可能就破了,难道大人她就不激动吗?不等着知晓答案吗?她竟然!还有心思!去抓偷蛋贼?应振兴脸色变了好几变,忍不住还是把人给拦了下来:“大人你难道不跟着我们一起去吗?”
楚轻道:“我是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去了又不能跟你们一样抓人,怕是反而给应衙头添麻烦,本官相信应衙头能一力应付,再说了,应衙头不是也说了,不能不把小案子不当案子,我这就去抓偷蛋贼了,应衙头加油哦。”说罢,在应振兴诡异的表情下,优哉游哉的带着一个衙役去李老汉家抓偷蛋贼了。
不过她速度也快,刚晃进李老汉家,在养鸡棚看了一圈,就找出了几个狗蹄印,还有几根黑棕色的狗毛,顺利揪出了隔壁老汉家的狗偷吃蛋,直接就破了,罚了隔壁老汉陪给李老汉家丢失的蛋,就这么解决了。跟过去的那个衙役回来,口沫横飞的跟众衙役演示:“你们不知道?大人多牛啊,她就那么晃悠进去,就那么眼神嗖嗖嗖一瞄,就那么几下,就把狗毛跟狗脚印给看到了,根据狗毛的颜色,就锁定了隔壁老汉的家的狗,当时他还想狡辩,大人三言两句那老汉就认了……哎呀呀,我在府衙当了好几年的差了,就今天儿案子办的太神清气爽了,简直就跟过家家一样……”
众衙役纷纷符合:“有这么邪门吗?”
那衙役:“邪门,不信你问老大,大人只凭着一本旧卷宗,只问了那孟家隔壁几句话,就愣是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把二十几年的旧案给破了啊,这可是二十五年了啊……不信你问老大!老大老大!人逮到了么?赌坊那边有旧账没有?!”那衙役看到应振兴匆匆走了过来,赶紧一把抓住,向他求证。
应振兴到现在都还是懵的,听到那衙役的话,愣愣点头:“……抓、抓到了,人已经承认了。”
应振兴把人分成了两拨,他让人去抓孟大,他则是去了百年赌坊,是东街的一个百年赌坊,他跟对方东家有些交情,进去之后,很容易看到了账本,虽然二十五年前太久远了,费了些功夫,可上面的确是写了孟老汉死之前,孟大赌博欠了一笔钱,只是在孟老汉死了之后没多久,竟是就还上了,后来再也没进过赌坊。
他拿着账本,直接去了孟大家,孟大还在撒泼打滚,他直接把账单摔倒对方面前,把楚轻的话当着众人的面一说,那孟大的脸色当场就变了,还有他的媳妇儿,他直接把人都带回了府衙,这刚审完,都交代了,人的确是他杀的。当时孟大赌输了钱,被赌坊威胁,他没钱就去找孟老汉要钱,只是孟老汉却说没钱,也不肯给,他气得眼睛都红了,跟孟老汉大吵了一顿,晚上偷偷摸摸回来时,竟然看到孟老汉在偷偷数钱,原来他这些年偷偷藏了一些,藏了十几年,竟然是一笔不菲的银钱。
孟大当时红了眼,又被赌坊的人威胁,一不做二不休,竟是直接买了老鼠药把孟老汉而药死了,可真的等人七窍流血死了之后,他也吓到了,生怕暴露出来,干脆就威胁妻子,跟他演了一场戏,说是回娘家,晚上他故意独自回来了,装作借住的人,晚上故意弄了动静,把人给刺死了,装作了劫匪抢劫杀人,果然……竟是真的让他蒙混了过去。这都是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年,他本来以为早就过去了,可没想到……竟然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
应振兴拿着孟大画了押的认罪书,愣愣敲响了书房的门,主簿过来开门,看了应振兴一眼,眼底带着几分得意之色,不过还是让开了身,让应振兴进去了。
楚轻接过应振兴递过来的认罪书,看着上面孟大的画押,又重新递给了应振兴:“明天把这个案子整理了递交上去,在府衙门外出公告,直接把来龙去脉详细说清楚。”
应振兴这一天过得很踩棉花似的,轻飘飘的不真切,他走了几步,又忍不住转过身:“大人,你就不问问为何孟大会给孟老汉弄棺材?”他记得当时大人挺意外的。
谁知楚轻头也未抬:“生前不孝,死后突然行孝,说没猫腻都奇怪。这孟大杀了人,不过是心虚罢了,也怕冤鬼索命,自然要风风光光把孟老汉下葬了。”她把卷宗一和,揉了揉脖子,站起身,看了看天色,竟是已经快半夜了,她想到自己竟然忘了进宫了,赶紧收拾了一番,经过应振兴身边时,“应衙头辛苦了,本官有事先回去了,有事明天再说。”
说罢不等旁人多言,赶紧马不停蹄地回去了。
而应振兴低头瞧着手里的卷宗,好半天才揉了揉眉心:难道……真的是他看走眼了,这大人,竟是真的有本事?
他随后苦笑一声:这哪里还用想,事实就摆在眼前了,这余小楚……怕是当真是有大本事的。
楚轻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宅子里,周叔来开门时,她打了个招呼就匆匆走了进去,妙语知道她这几日一直都在府衙处理案子,即使楚轻说了几次,她也没提前去睡觉,每次都非要等到楚轻回来。她正端着一盅夜宵,下面用小火咕嘟嘟熬煮着,刚要端到楚轻的房间,迎面就看到楚轻匆匆走了过来:“公子你回来了?”
楚轻一直走到自己的房间外,才想起来这会儿宫禁早就过了,怕是对方早就回去了,自己还这么匆匆赶回来做什么?
她动作顺势慢了下来,看到妙语手里的夜宵:“你怎么还没歇呢?”
妙语嗔了她一眼:“公子晚膳可用了?”
楚轻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忍不住笑笑:“忘了。”随即再看妙语手里的夜宵,觉得肚子也响了起来,走上前,接了过来,赶紧催促妙语去睡觉:“当心过些时日钟大哥来看人,发现饿瘦了该怪我没照顾好你了。”
妙语被她调侃的俏脸一红:“公子你又胡说。对了,皇上早些时候来了,等了公子一个时辰没等到人,就走了,说是明日早朝结束后,让公子去御书房见他。”
楚轻踏进房间的动作一顿,应了声,忍不住原本起伏的心安定了下来:她果然没猜错,李天啸还是过来了。
她这几日一直在忙,回来的时辰也不定,所以并未真的按照先前的约定每日都会进宫,不过因为李天啸这几日也没说什么,她也就放任自己沉浸在那些卷宗里。如今卷宗差不多落下帷幕,相信经过孟大的案子,应振兴应该对她有所改观,她先前进入府衙时,就看出来了,这应振兴应该是这些衙役的头,只要搞定了应振兴,她这新官的火算是彻底点着了。
楚轻把夜宵吃了,胃熨帖之后,心情放松下来,洗漱过后躺下来,却反而睡不着了,脑海里闪过这些时日与李天啸的相处,先前被她一直遗忘的对方的感情,如今却缠绕上来,让她莫名有些心乱。
可这心思,却被她打散了,不愿再提及,不管李天啸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对方是君,她只能是臣,除了这个身份,旁的必然是不可能了。
只是当夜楚轻却是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情景让她直到翌日惊醒,还有些心有余悸,拍着有些微红的脸,许久才回过神。等收拾妥当换上朝服上朝时,楚轻站在金銮殿下,脑海里闪过梦境里,对方深情款款的俊颜,她竟是莫名耳根一热,脑海里恍恍惚惚的,竟是别的臣子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清楚。
“余提刑?余提刑?”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楚轻茫然地回头,就看到一位大人正疑惑地看着她,对上她些微茫然的目光,指了指前方:“皇上喊你回话呢。”
楚轻脸微红,立刻出列,朝着上方鞠了一躬,发现金銮殿正中央站着大理寺的温攸海温大人,她脑袋一转,就立刻明白了估计是关于孟大的那件案子。昨日她离开府衙前,让下面的人报上去,报到的地方就是大理寺,而这桩案子又是二十五年前的旧案,如今突然重审,还抓到了凶手,温大人势必要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