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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抑

帝师系统 马桶上的小孩 6537 2024-02-09 09:49

  庆咨子微微抬眼, 瞧了他一眼, 扯了嘴角, 并不奚落也不嘲讽, 只是非常老实真诚的笑了“我可争不过她。”

  田繁“外头不知仲大夫, 我确是知晓的, 以您的本事,与舞阳君一较高下”

  庆咨子“争不了。出身与时间都不行, 我没那个机运。更何况我们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早就遥遥感觉到了彼此的存在。她来齐国, 不但是为了来鸠占鹊巢,更是为了确认我的存在。”

  田繁有些听不明白“什么”

  庆咨子摇了摇头, 却又笑了“棋逢对手很不容易。只是她的棋局比我要好太多, 我很难翻盘。如果连我都难翻盘, 太子就觉得自己能有把握”

  田繁竟神秘兮兮道“您怕是不知道我得了谁的支持。”

  庆咨子低头刻着自己的木条,任凭木屑掉在他膝头铺的深蓝布垫上。

  田繁没想到他竟然直接不理, 只好悻悻道“是魏陟。您或许没听说过, 她是舞阳爱女,舞阳君一直把她放在身边,毕竟母女, 舞阳君对她没有半点提防。之前我说想看舞阳君手边的军报, 她就能轻而易举的给我带了出来。虽然我心里清楚, 舞阳君是怕她与我君父的事情闹大了之后, 我脸上挂不住,容易生事端, 才让魏陟跟我有来往的,可这却给了我机会”

  庆咨子微微抬头“你要从她身上做手脚你认为能成”

  田繁“可以一试我已经想过各种办法,而且魏陟上次见我的时候,显得已经无法忍耐了。如果我们联手,就能成事,我希望仲大夫能做的就是在舞阳君死后,想办法剥夺舞阳君你那两个儿子的权力,然后将他们驱逐出去”

  庆咨子瞥了他一眼“你的一切赌注,就是这个女人”

  田繁“这不是赌注,而是我们决定联手做事”

  庆咨子本来想提醒,却又觉得不论说不说,舞阳君都不可能放过田繁了。她有她的计划那便折腾去。

  庆氏如果扶持小宗上位后能够站稳脚步三十年,那舞阳君来了也未必斗得过他。只是时间内不够,他在地位血统上不如舞阳君,在实际上也没有她那样可以韬光养晦的数年。

  更何况族内斗争,他少年时候因此失了双脚,又曾心灰意冷数年

  庆咨子只道“已经进了网的兔子,不论是拼命挣扎还是安静等待,都看起来都可怜可笑的。”

  田繁“什么”

  庆咨子“我之所以让你进来,就是因为你来了,怕是就把舞阳的眼线也带到附近了。只是幸而她这会儿也在宫里艰难生孩子呢,没有轻举妄动。太子还是回去吧,少想一点事,人就是总有错局以为自己有选择。”

  田繁冷脸“仲大夫这是不肯帮我了。我已不计前嫌,也愿意让庆氏回归主位,您不要放过了能让自己打翻身仗的机会。”

  外头的雪下的急起来了,天色晦暗,庆咨子一张瘦长的脸更显得泛蓝。他只是将那木头制成的两条假肢拿下来,窸窸窣窣的装在深衣下头,用衣摆盖上,又穿了鞋,等他将自己拾掇的像个只是坐在轮椅上的普通人时,也转着木轮朝外头而去。

  庆咨子唤道“滑芹,东西准备好了么”

  那黑衣少年背着行囊窜出来,似愤懑似的瞪了田繁一眼,道“都收拾好了,其他的东西都不留了么”

  庆咨子“火炉边已经搭上了木条,一会儿火就烧出来了。推我下来。”

  滑芹连忙搬来个木制斜坡,推着庆咨子下来,田繁几步追出来“仲大夫”

  滑芹回头不爽道“你以为你做事都没有人看着么要不是你突然跑来,义父还可以在这儿过了冬再走呸,当年连雅言都不会说的父子俩当了齐王太子,就什么都忘了。舞阳君是你们自己拼了命要引进来的,你们自己吃苦果吧至少以前齐国还是齐国,有了舞阳君的齐国,还能叫齐国么”

  庆咨子伸手敲了敲滑芹胳膊“多嘴。”

  田繁呆呆的站在回廊下,只见到庆咨子就像是出门上街买酒似的,他那义子就推着轮椅,走出门去,头也不回。等他反应过来,就嗅道一股烧糊的味道,田繁回屋看,只见到刚刚庆咨子雕刻用的木桌上,那小炉的火舔出来,燃烧了一些桌面上木竹。

  田繁在黑烟下神色茫然的走出院落。

  庆咨子为什么不愿意与舞阳君对抗他到底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墨门巨子如果都在提醒他,那他是不是应该收手可是收手就有活路了么

  而就在田繁的马车回到宫中时,立刻就得到了消息。

  舞阳君已经生下了一个男孩。

  说是舞阳君也与齐王说了什么,齐王说要让他去看看孩子。

  可田繁压根不关心那个孩子,他关心的是魏陟

  然而魏陟一直被藏得太好了,宫中无人知晓她怀孕的事情,那她已经生了么她还好么她

  田繁一路疾奔,到了舞阳君宫室前,才听说魏陟在榻前伺候舞阳君。说是舞阳君此次生产十分危险,几乎要了半条命去了,魏陟则寸步不离。

  田繁一听,心头纷乱。

  魏陟既然能到人前,就说明她必定已经生下孩子了那舞阳君就忍心这样让她出来那孩子是不是也被舞阳君藏了起来魏陟为什么不早下手,为什么拖到了这个时候

  还是说她大腹便便也不合适下手

  这段时间宫内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当他进到舞阳君屋内时,他率先看到的就是跪坐在床榻边,给舞阳君倒水的魏陟,她穿着一身曲裾,小腹平坦,只是面色有些苍白。

  而齐王坐在桌案旁,面带喜色,在逗弄乳娘怀里的婴孩,见到田繁时,神色一滞,抬手道“繁儿,快来看看孩子,你怕是担心坏了吧。”

  田繁看向那孩子,又忍不住看向魏陟。

  恰好,魏陟也向他投来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他一时间心头大震。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只是怀里的那个婴孩,蜷着手指,满脸天真的睡着。并不好看,皮肤泛黄,他生不出几分怜爱来,只是心里打着转在想。这是否真的是舞阳君的孩子,还是说舞阳君生了女儿或胎死腹中,不得不拿了魏陟的孩子来充数

  他该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是疼爱是厌恶,还是怀疑下去

  田繁瞧了两眼,道“取了名么”

  齐王敲了敲桌案,脸上带笑“章如何”

  田繁半晌才将眼睛从这孩子脸上挪开“维民之章。好。”

  齐王笑起来“父母皆是英豪人物,此子以后未来必定不会差”

  田繁僵了一下。

  他们父子二人当年是不入流的小宗,在乡下生活,他母亲自然也是那种连小宗都算不上的年轻村女罢了。后来庆氏接他们入临淄,君父毫不犹豫的扼死了他母亲,声称她只是下人,而他迎娶的是鲁国旧氏族的宗女,只是周游列国的途中,那宗女难产而死了,他们父子不愿意离开她的坟头,所以才在这种乡下相依为命隐居生活。

  这些说辞只是拿出来说给天下的。

  庆氏还不知道这父子俩的底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

  但是齐王继位后,却发了疯似的想要迎娶一位公主。

  可他们父子俩如何上位人尽皆知,别说是魏赵那样的大国,甚至连宋国鲁国都不肯把公主嫁给如今的齐王,齐王不得不迎娶了庆氏女。

  如今能有个魏国公主的孩子,他自然狂喜。

  只是,显然齐王心里已经分出高下来了。一个是和村女生下的孩子,到了岁还行为粗野不会识字,随着他摇身一变成了太子。一个是和大名鼎鼎的舞阳君诞下的孩子,魏国虽灭亡,但舞阳君背后的势力却不灭,身边还有两个有实力却没法理地位的同母异父的哥哥

  云泥之别啊。

  田繁没有接话,那乳母生怕他摔了孩子似的,连忙抱过去,送到了舞阳君身边。

  舞阳君声音低低的,手指蹭着婴孩的脸,对魏陟说了什么。

  只看到魏陟神情触动,似乎点了点头,也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摸了摸那孩子的脸颊。

  田繁只觉得眼里只有她那个笑容,令他耳边如大鼎撞钟,蜂鸣大作,他恍惚了一下。

  那种母亲对孩子的神情装不来,那种温柔爱怜与复杂也装不来。

  这孩子一定是他的。

  是他和魏陟的。

  如果如果舞阳君要抢夺这个孩子,那他绝不可能容忍。

  如果舞阳君想要这样欺骗他们父子二人,他也绝不可能容忍。

  田繁陡然坐立难安起来。齐王看得出他的心思,毕竟这孩子也不是田繁的,他不关心也正常。齐王只道“你要是在女人的燕寝里坐不住,就出去透透气吧。孤也要回去了。”

  田繁点了点头,他走出去,外头雪还未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冷风,他浑身打了个寒颤,彻骨寒冷。

  他往侧面的走廊走出去没有多远,忽然听到身后宫女的呼唤,他一转头,就看到了魏陟苍白着嘴唇竟然从屋里出来,在几个宫女的搀扶下朝他走来。

  田繁吓了一跳,连忙将身上大氅脱下来,快步走过去罩在魏陟身上。

  魏陟“舞阳君让我给太子传话。”她屈膝做晚辈的礼节。

  田繁几乎觉得心都要被揉烂了,他扶住她胳膊,没管没顾的推开回廊上空房的门,拽着魏陟进去,将那些宫女挡在外头。

  魏陟身子有些发软,倚着他胳膊。

  田繁看着她,握着她肩膀“陟儿,我只问你一句,那孩子是是我们的孩子么”

  魏陟嘴唇微微颤抖了几分,抬起眼来看向他,神情有说不上来的痛苦与接受,还有一些不知对谁的温柔,她勉力笑了笑,道“是。”

  田繁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要再犹豫了。我不能看着这孩子”

  魏陟反握住他的手“我没有犹豫。我已经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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