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一章韦氏的喜与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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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水名城。</p>
昔年金军入侵，赵立坚守城池的惨烈景象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一片繁荣。</p>
作用两淮富庶之地，以及淮水与运河漕运便利，一旦战事结束，楚州的兴复是极快的。</p>
今日的楚州，四处张灯结彩，一片欢腾，尤其是城外的码头与运河两岸，彩旗飘飘，锣鼓喧腾。</p>
并非是因为什么节日，盖因韦太后南归经过此地，地方官府盛情接驾。毫无疑问，接驾的隆重程度超过了先前所经之地，皇帝已经启程前往扬州亲迎，这等情形谁敢怠慢呢？赶着巴结才是硬道理。</p>
当然了，看到如此情形，也有些许有识之士颇有微词。迎奉太后没有问题，皇帝出于孝道亲自迎接也没有问题，隆重点也是可以的，可是必要张扬靡费到这个程度吗？</p>
太后南归固然是喜事，可别忘了，太皇与渊圣，还有诸多宗室还在五国城里吹北风呢！皇帝只知有母，不知有父兄，不念兄弟子侄，合适吗？</p>
再者说，西北生了叛乱，西夏入寇，战事焦灼之时，朝廷不应该节俭一些支持战事吗？可官家与朝廷除了一道平叛诏书外，似乎再无其他。三司传出的消息，接驾的银钱如流水，平叛御敌的粮饷却空空如也。</p>
如此这般，实在不像话。</p>
江南士林对此颇有微词，只是碍于皇帝正在幸头，没有人敢于明说罢了。但民间士绅不免对赵构愈发失望，不满情绪开始酝酿。</p>
韦氏不知道了这些，也压根不在乎。</p>
在金国受委屈太久，好不容易扬眉吐气，高高在，正沉醉其，几乎不能自拔。</p>
凤舟到了楚州，知州早送了特产美食，以及各种珍稀宝物，以求太后欢心。</p>
韦氏少不得装样子，表现出母仪天下的贤德之举，但私底下授意兄弟韦渊来者不拒，一路别提有多畅快了。</p>
从凤舟远远看到两岸彩旗飘扬，不禁满心欢喜，这才是自己该有的生活和排场啊！总算是苦尽甘来，能够从容享受了。</p>
与此同时，韦氏心也生出一个念头，眼前这一切得来不易，任何的阻挠和威胁都必须尽早除之。</p>
如柔福帝姬，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高阳郡王徐还……</p>
“太后，官家已经到了扬州，亲自迎驾，接您南归。”</p>
“哎呀，吾儿是天子，当坐镇京都宫闱，何必舟车劳顿。如此这般，言路台谏，士林坊间会不会有……”</p>
韦氏当然想要尽快见到儿子，也很满意这等盛大的排场。</p>
毕竟她原本只是个嫔妃，并非宫皇后，不过凑巧儿子当个皇帝，才成为太后。在没有母后、圣母两宫太后并尊的宋朝，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p>
想当初哲宗继位，其圣母朱氏一直梦想成为太后，奈何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高氏始终不答应，宫唯尊向太后一人。</p>
仁宗生母李氏倒有太后之尊，可那都是死后追封的。自己的太后之位是儿子封的，但有个特殊情况，太皇赵佶还活着呢！</p>
老爹还在，做儿子的私自将小妾生母为老爹扶正，似乎于礼法不合。只是眼下宋国这个局面，赵构“一意孤行”，无人敢出来挑刺罢了。</p>
但身份终究有瑕疵，韦氏心里多少有些介怀和忧虑。他隐约能够明白儿子亲自迎接的目的，也甚是宽慰安心。</p>
很多时候，盛大的仪式和场面是有助于身份认同和地位巩固的，却不知会不会因此引来风言风语。</p>
大宋是一个相对自由开明的时代，台谏言官，甚至是民间风评影响还是很大的。</p>
韦渊立即道：“官家亲自迎接太后，此乃纯孝之举，天下人当以为楷模，赞许颂扬，太后不必担心。”</p>
“哦，那好！”</p>
韦氏稍稍心安，儿子能这般决断，想来早有所准备，那自己安心等着享受荣耀时刻便是。”</p>
“官家亲至，宗室，包括几位大长公主都来了，十分隆重……”韦渊绘声绘色地讲述迎驾的盛大场景，以及高规格配置。</p>
“这样啊！”</p>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韦太后心里不免嘀咕起来，沉吟片刻之后问道：“柔福……也来了？”</p>
“啊？”</p>
韦渊微微一愣，旋即道：“柔福……福国长公主并未前来，她向官家请了旨意，在临安祭奠孟太后呢！”</p>
“哦…”</p>
韦氏轻轻松了口气，一路南归，她最不想面对的是柔福帝姬。十分担心在盛大场合突然相见，会发生什么意外。</p>
虽然按照常理来说，柔福帝姬是不敢轻易胡言乱语，“污蔑”自己的。但有道是，做了亏心事，难免怕鬼敲门，她自己首先无法坦然面对。</p>
还是先见到儿子，明里暗里暗示一下，打听一下情况，最好是商量出个章程，应对之法，心里便踏实多了。</p>
此番柔福帝姬不曾前来，最好不过。</p>
只是……</p>
孟太后？</p>
韦氏当然知道，是那位曾经住在道观里的皇嫂，于国有功，于儿子有恩也是事实，可她没有半分感恩，甚至还有些嫉妒，记恨。</p>
想想若非金军进了东京，俘虏了大宋皇族宗室，孟氏一个废后道姑如何有机会再度母仪天下？</p>
自己在冰天雪地里受苦，任人欺凌，她却在临安皇宫里以天下养，只要想想心里不平衡。</p>
再者，女人天生对儿子有种“占有”情绪，结果另一个女人占据了自己的地位，占据了自己的儿子，韦氏哪里能高兴？</p>
以至于现在，即便成了太后，也少不得被拿去与孟太后较，处处好像矮了一头，心情自然也不大畅快。</p>
还有，据说这位孟太后对柔福帝姬是格外宠爱，视若亲女。</p>
柔福能有今日地位，徐还能够今日实力，某种程度也是孟太后推波助澜之故，结果成了儿子和自己的心腹大患。</p>
现如今，柔福帝姬在自己南归的要紧当口，不前来迎驾，反而前去谒陵祭奠，摆明了是不给自己面子嘛！</p>
怎么着？这是要拿孟太后做挡箭牌吗？指望一个死人护着，是不是有点太可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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