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险情
女皇用完膳去了元君帐中的消息随风而走, 引得后宫之中一片愁云惨雾。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曾几何时,女皇在宴席上见了元君, 都恨不能要下一下他的面子才好。
如今呢?用膳时元君不在, 就硬生生谁都没能让女皇都留半分, 散了席她就找元君去了。
这些闲言碎语自不会不长眼地往虞锦和楚倾耳中飘。翌日一早,楚倾感觉好了些, 待得傍晚已无不适,听闻议事的朝臣已从大帐退了出来, 就依言去了大帐。
入了帐,却见女皇一身骑装,大氅也已穿上, 一副要出去的模样。
他不禁以为她有了别的安排, 她转过头看见他, 却是一笑:“来了?走吧。”
楚倾微怔:“去哪儿?”
“元君不是要试试弓么?”她不由分说地往外走去,“不如去猎场试, 指不准还能顺手打些东西回来,也可以骑一骑驯兽司给你新挑的马。”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似乎去试弓箭就该是这样。
但其实自不该这样麻烦,弓箭好不好用, 在外面支个靶子试试也就知道了。这样大动干戈, 实是因为她的私心――她太想看看他这张脸去纵马射猎是什么样了!
楚倾略有迟疑, 看了看她, 倒也没说什么。
出了大帐, 便有人牵了马来。高头大马通体黑亮, 马鬃修剪的齐整。楚倾看到便眼底一亮,由衷赞说:“是匹好马。”
说着他便翻上马身,似乎一瞬间就来了兴致,不假思索地策马而出。虞锦看得一愣,忙也上马,扬鞭追他。
但他始终冲在前面,黑色衣袍黑色的马,疾驰在昏暗的天色下,好似纸笔蘸了重墨,潇洒挥毫,直绘向宣纸边缘。
奔了许久他才停下,停在了横亘面前和河水边缘。虞锦终于得以追上,他恍然惊觉自己驰得太快,转头看她时有些不安。
“是匹好马 。”她对他的情绪仿若未觉,衔笑伸手摸了把黑马的鬃毛,又看一眼河水对面正饮水的野牛群。
这河不宽,该在弓箭的射程范围内。虞锦便侧首:“拿弓来。”
即刻便有两把弓奉上,一把是她一直用的,另一把还是崭新。
她指指背后各自持着弓的侍从们:“觉得不称手还可多试几把。”
楚倾不由奇怪她今天怎么兴致这么好,就听她的声音道:“快,你尽情试,让我一饱眼福!”
……她想看他射箭?
他忍住心底怪异的情绪,抓起弓来,搭上羽箭。
“嗖――”
羽箭划过空气穿过夜空,一声惨叫响起。然野牛皮糙肉厚又壮实,这一箭并不足以致命,中箭的牛便嘶吼着乱撞起来。
对岸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东闯西撞的牛、踩踏而起的烟尘混做一片。
楚倾眼眸微眯,捕捉到中箭的那头,旋即扬鞭策马,沿着河流与它向同一方向驰去。
隔着一条河,虞锦也不必担心他出什么危险,索性安然看着了。
便见他很快已驰出很远,这样快的速度却不妨碍他搭弓。转而又是嗖嗖两箭射出,每一箭离手都准确形,再度投掷而出。
侍卫们已离野牛很近了,她想再将它的注意力锁住几秒,几箭出去便可解了危机。
然而这一次,回旋镖扔过了头,打着旋绕过野牛又绕过楚倾才呼啸着折回――虞锦眼看着野牛的脖子跟着它后转,直至又注意到楚倾。
短暂的一瞬里,她紧张到了极致,飙高的肾上腺素让眼前的画面都放缓了,每个细节她都看得清清楚楚。
刚才还在心里骂楚倾的她现下骂起了自己:到头来竟然是她又把注意力带回去了!!!
她是傻子吗!!!
与野牛离得太近,他根本来不及再调转方向,虞锦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这下完了。
一股泪意直涌上来,不好。
他习惯性地读她的心事,印象中今日应是还有机会。但许是脑中懵着状态不好,他没读到什么。
虞锦羽睫轻垂,探手攥住缰绳,替他箍住了马:“你上马。”
她感觉自己语气生硬得好像回去就要废了他。
情绪管理有点崩盘,因为她满脑子都是他手上那道沟壑般的割伤。
破伤风、疟疾、败血症……一大串可与这伤势挂钩的恐怖词汇侵袭她的脑海,让她鬼使神差地开始脑补他离世的事情。
楚倾安静无声地依言单手扶着马鞍上马,垂首一看,就见马边站着的人眼睛湿漉漉的,让他疑惑不已。
“陛下?”他的神思又恢复了几分,试探着唤了一声,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