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个人影转瞬即逝，快到似乎只有一团模糊的衣袂，不过我还是借着皓月勉强看清了对方是谁。
这么晚了，会是去干什么呢？
我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看了看没有一丝反应的思莲，再看了看自己蹑手蹑脚的模样，竟有种做贼的感觉。
我轻轻打开房门，跟着刚才人影消失的方向走去。
此刻已是夜深人静，只剩下一些不知名的夜鸟在幽幽啼叫，于清冷的夜幕中平添了几分惊悚。
北凌夜和纪辰远住的房间就在我和思莲的隔壁，此时也已经熄灯，想必已经睡了。
我打消了叫上北凌夜或者纪辰远的念头，决定还是自己去看个明白。
一路下了走廊，来到住房外的院子里，又看见了刚才那个人影，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人影背对着我，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只是一昧手举着一个小小的容器，昂着头，专注地望着月光。
那个容器看起来有些像女子梳妆打扮用的镜匣，只因为是一般大小，不过具体是什么，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这样举着容器，望着月光，是在做什么？
我盯着前方的情景看了片刻，正不明所以，竟然就看见清冷皎洁的月光于黑暗中汇聚落入容器口。
那就像是一道皓白的光柱，不算很亮，但在漆黑的夜幕中绝对看得一清二楚。
我有些呆愣，这是在收集月光吗？
可这样的行为不是应该像北凌夜那样的修炼者才能做到吗？
我注视着那个专心致志以至于一直没发现我的背影，不禁产生了怀疑，眼前的人，真的是我的阿娘吗？
“阿……”
我正欲喊她，最后一个字都跑到了嗓子眼儿，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回事？
我看见人影陡然惊慌地收回容器，放进怀里，随后转身看向我站立的方向。
真的是阿娘！
她精致的面庞在皎洁的月色映衬下更显白皙，秀眉紧拧，神情严峻。
“谁？”
阿娘冷冽出声，一步一步朝我缓慢走来，眼里的情绪晦暗莫名。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心跳声如雷鼓动，仿佛下一秒，心脏就会从胸腔间跳跃出来。
我眼见着阿娘离我越来越近，竟然莫名感觉到恐慌和惊惧。
最后阿娘终于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来，我提着的心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她又看出什么异常。
阿娘的眸光在我面前来回张望，却没有一丝焦距，我知道，这是北凌夜的功劳，她看不见我。
阿娘没看见人，似乎终于放下心来，转身又要打算继续收集月光。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莫名其妙得好像面对的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而非我的娘亲。
我动了动手掌，发现掌心一片粘稠，竟然不知不觉出了许多汗。
阿娘已经走远了几步，我转头看向北凌夜，刚要开口说话，一道凌冽之气猝不及防迎面扑来。
我睁大了双眼下意识惊呼出声，看见已经转身的阿娘满面阴鸷，双眼里蓄满了肃杀之气。
方才阿娘打出的那一道凌冽之气，就像是被人挥舞出的凌冽的剑气，势如破竹，不及反应。
就在气息即将打到我的身体时，北凌夜不紧不慢地挥手一跃，轻轻松松躲开了阿娘的攻击。
眼前的场景跟着一换，我便被他带回了房间里。
因为房间并没有点灯，视线也突然完全黑暗下来，我适应了许久，环顾四周，直到看见睡在床上的思莲，才确定是我的房间。
“北凌夜，你没睡？”
北凌夜还轻轻地圈着我的腰，一片漆黑中我只能看见月光倒映在他眼里的奕奕光彩。
他徐徐点头，轻轻勾了勾唇角，“你先躺下，阿娘一会儿就回来了。”
“哦。”
我后知后觉地刚要问他是不是应该出去，回自己的房间，下一秒却捕捉到他话语间的关键字眼。
“你别乱叫。”
我有些羞赧地低下头，也有些不适应。
明明之前在桃庄的当铺里，北凌夜还口口声声叫者“楼夫人”，虽然那是因为阿娘说了不中听的话。
可突然听他正正经经地喊“阿娘”，我终究觉得有些别扭。
况且我同北凌夜的关系直到现在我都没理清楚，又因为阿娘的一语点醒梦中人，我更加觉得和他的婚姻不作数了。
“你想反悔？”
北凌夜的语气陡然认真起来。
我摸着手指上的戒指，斟酌这话应该怎么说才不至于被他误会，毕竟阿娘说的也是事实。
可就在我嗫嚅时，腰上的大手却猛地一用力，将我拉向他伟岸的身躯。
大概是因为很久没烧檀香了，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味已经很淡很淡，要不是距离如此亲密，大概都会闻不见了。
我本能地伸出手想要阻止他未知的动作，下一秒嘴唇却被一方柔软贴合。
“嗡！”
我的大脑瞬间空白，只知道北凌夜的嘴唇很凉，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甘甜味道，连推开他都忘记了。
北凌夜是闭着眼的，一副认真吻我又很陶醉的模样。
就在我怔愣时，我感受到温软的舌尖细细描摹着我的唇形，并在不断地试探，想要长驱直入。
我如梦初醒，这才想起来应该推开他。
可手刚刚发力，就被北凌夜一把握住，不得动弹。
他并没有因为我的动作而停下来，平稳轻缓的动作渐渐变得有些急切，就连气息也有些抑制不住的狂乱。
北凌夜是生气了吗？
我默默垂下眼睑，没一会儿，北凌夜却放开了我的唇，转而紧紧抱住我，仿佛一不小心我就会跑掉似的。
短促而沉重的呼吸声响在耳畔，我能感受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以及隐忍压抑的情绪。
我原以为我会怪他，怪他的强迫，怪他的肆意妄为。
可如今被他一言不发地抱着，竟然感受到了来自他的浓浓的珍视。
下一秒，我被北凌夜猝不及防地拦腰抱起，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躺在了思莲的旁侧。
紧接着，他撑着手臂欺近我，霸道地说：“你是本座的妖后，是否与我一体，本座说了算。”
我心里升起淡淡的惆怅，随后眼皮不由自主地阖上，身上的重量一轻，只觉芒刺在背，身体没由来地一阵紧绷。
我知道，是阿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