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黄大军原本是尉迟林手下一员虎将,他不拿出他训练场上的猛冲猛打的英雄气概,调整策略把自己当成一个卖弄嘴皮子的说客,说的颠三倒四,以李非白的水平都感觉他说得太次。
尤其他身上有一股子老兵油子的气味儿,让李非白感觉跟太平城里的混混差不多,知道他来任务班替吴剑飞当班长,原来是冲着自己兄弟俩来的目标之后,就啥也听不进去了,反正自己和弟弟又不当兵,只要自己劝说好了弟弟,就要陪着他回家继续读书的。
顺着勇敢路一路往南,路过第四区队,也就是新兵10、11、12连的营房门口,黄大军插了一句:所有没有按时完成拉练的新兵,统一编入了第四区队,小道消息,新兵连结束后,会派送到其他各部去。
黄大军说小道消息时,那种神神叨叨的神情,充满了矫揉造作,也让李非白不喜欢。不得不说,黄大军真的不适合当一个演员,在火车站他的演技就让他当时接的新兵们不忍卒视,现在在招徕李非白的关键任务中,更是起了反作用。
李非白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在太平城,那也是挑工帮的头头,自有他的智慧和油滑。李非白刻意表现出一种没见过世面,完全相信的眼神(他的确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黄大军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也不表态,也不反驳,让黄大军错以为,自己快把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新兵蛋给征服了。
好手雷是你身手好,天赋好,不见得你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有见识对不?黄大军心里乐开了花,越发得意。
5号操场是战术操场,在12号营房和13号营房大门对过,也就是勇敢路的西侧,刚出门时黄大军光顾讲连队历史了,5号操场被围墙围着,也看不到里边是啥情形,黄大军就没有向李非白介绍。
4号大操场在5号操场的南边,也就是14号营房和15号营房大门对过,用刷着绿漆的铁丝网围起来,就见大操场上几百号新兵正在训练三大步伐的齐步走,已经颇具雏形。
李非白自然不知道什么是三大步伐,就听黄大军在讲,还指着一个顺拐的新兵说,那就是同手同脚,搞不好还会带偏整个队伍,班长正给他单练呢。
然后说咱们班虽然没有同手同脚的顺拐,但有一个罗一晖,肚大屁股尖,站到队列里那叫一个前凸后翘,走个步伐大屁股一扭一扭,娘里娘气,不管干啥都是最慢的一个,就连许专家装在他身上的电子元件都能丢喽,最后还是李风烈在他的肉凤里找到了,气的黄大军想骂人,说不完的嫌弃话。
黄大军笑,李非白也跟着笑。心里却不以为然,都说部队是一个大熔炉,什么材料都能练成好钢,身为带兵的班长怎么能嫌弃人呢?尤其嫌弃的是罗一晖,让李非白心里很难受,越发不喜欢这个黄大军。
黄大军并没有嫌弃罗一晖,他的策略是把李非白当成一个同等的老兵,跟李非白分享一些他认为有趣的事,借此以拉近关系,孰不知他犯了交浅言深的毛病,他认识李非白才多久?李非白认识罗一晖多久?更别说李非白还放蛇咬过罗一晖,心里头对罗一晖还有一种愧疚和歉意。
也正是因为这个愧久和歉意,在后来任务班因为组织需要,分兵各奔东西时,李非白硬是把罗一晖要到了自己身边。
所以当黄大军在卖力招徕讨好李非白时,在李非白看来黄大军在表演,不真诚。
后来,黄大军想过,假如他一开始就把李非白当新兵正常对待,按着部队把他培养出来的猛将风格去带李非白,是极有可能把李非白招徕到他的连队里。
过了15号营房和4号大操场,又是一个大十字路口,路口的西南角是一栋3层的宿舍楼,这是教导大队的宿舍楼,勤务警卫连,车队等等,都住在这里。
宿舍楼的一层楼梯口有一个小卖部,黄大军说那个小卖部里可以缝功勋棉。
黄大军继续给李非白“分享”,但这个分享,却把李非白感动了,因为李非白听得出来,黄大军讲的是真事。
开小卖部的是一个老妇人,大家都叫她沈妈妈。
沈妈妈的独生儿子牺牲在了对Y国的自卫反击战,沈妈妈接灵时,来到铁血十三军,部队了解到沈妈妈在老家也是孤身一人的情况后,和沈妈妈一商量,就没有让沈妈妈回去,安置沈妈妈在教导大队开了一家小卖部,给战士们提供牙膏牙刷副食品一类的东西。
后来沈妈妈发现战士们训练时军衣军裤容易破,虽然部队给战士们配发了针线包,战士们也会自己补,但毕竟耽误战士们的时间,也补不好,沈妈妈就向教导大队申请了一台缝纫机和一台锁边机,算是教导大队的义务缝补员。有时候,训练任务太紧,战士们实在忙不过来,就会过来让沈妈妈帮着缝缝补补。
沈妈妈看到这群孩子们,就跟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样,经常会叫一些战士到家里包饺子吃饭。战士们都亲切地叫她沈妈妈。
黄大军的新兵连时代,还有预提班长,还有后来带新兵,都是在乔南教导大队度过的,所以很早就认识了沈妈妈。
黄大军一进门,就没有一点儿生疏地喊:“沈妈妈。”
李非白听着,心说:这句沈妈妈喊的倒是真,一点儿也不做作。
“大军儿呀,你咋有空了?”沈妈妈正戴着眼镜在缝纫机上缝一条军裤。
黄大军道:“我班一名战士的军大衣在拉练时划破了,破的不像样了,自己缝不了,想请沈妈妈帮忙缝一缝。”
沈妈妈起身看到李非白,又看到李非白手上全是血的功勋棉,嘴里道:“诶哟!咋全是血,孩子可受不少罪了吧?疼不疼?”
沈妈妈长的慈眉善目,说话带着南方人的语调,软声软气,让李非白听着说不出来的亲切,接嘴道:“我不疼,也没遭罪,就是我的军大衣遭罪了。”说完李非白恍然发现,这是他8年前跟自己母亲说话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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