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坤的态度和言语,直接杀了高氏一个措手不及。
不仅是以前的段坤全然没有了影子,咄咄逼人的话语更是让高氏无力还击。
气恼和沮丧感在段坤轻描淡写的语气下,犹如滔滔洪水般涌向了高氏。她只觉得,自己几乎要人格分裂了!
体内僵尸系统的洪荒之力迫使她不得不握紧拳头却又咬紧牙关,而现实却让她不得不考虑再三选择隐忍。
没错,段坤的话惹怒了她!让她恨不得现在就过去扒了他的皮!
只不过,高氏知道,如果自己此时便运用了灵能之力而现身,对段坤动了手,势必会引起骚乱,那么,便会扰乱候爷对项门台的计划,更会扰得整个令侯府不得安宁。
可是,暮天雪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段坤,自己却不能对为暮天雪出气!自己留下来接受使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那团火焰在高氏的胸腔中烧灼着。
她深呼吸,努力地让自己恢复平静。
她站在原地晃了晃,最终将无处发泄与释放的怒火化成了哭诉!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段坤面前,一边哭着一边说到:将军!段将军!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段将军,您不能这么对我们小姐,我们小姐真的很喜欢你,你知道吗?从事发到现在,她不吃不喝不睡的,她一直觉得自己和胡月不一样,她说她要努力变成你要娶的那个胡月,于是,她就疯了一样的去找那个胡月的影子!段将军你知道吗?你这么做对她的伤害有多大?你会毁了她一生的!
段坤低下头静静地听着,却一直没有说话。
段将军!我知道您和胡月感情深,但是,八年了,八年没有见了,您就没有考虑过,您心中爱的那个,她是八年前的胡月,是曾经的那个她!您敢确定现在的胡月还是之前的那个人吗?段将军,您看,前些日子,就前些日子,您和我们小姐在一起多开心呀?小姐和我讲了好多你们之间的事儿,我从她的言语中也能够听得出来,段将军也是爱小姐的。玲兰不相信,这世间的人,怎么能动情容易,忘情也容易呢?既然爱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爱下去呢?玲兰没有那个命,玲兰或许一生都没有机会去找那个我爱的,也同样爱我的人了,但段将军,你和小姐,你们可以的啊?!你们彼此相爱着,怎么能爱着爱着就散了?!段将军,您身为令侯府的将军,侯爷如此的器重您,您的过人之处也那么的明显。玲兰知道,您向来以大局为重,铃兰不信,身为令候府城的将军统领怎会在这件事情上不考虑后果?您又怎么会不知道,您的决定,牵动着无数人,牵动着候爷,牵动着整个令候府!段将军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小姐会心痛吗?!玲兰从小就没有人关爱过,自从认识了小姐,她和萧漫小姐两个人,让我对这世间的美好重新燃起了希望和憧憬,是她们让我学会了去爱,爱这世间的善良,爱我们生活的一切。可是段将军,为什么玲兰才刚刚学会了去爱,刚刚看到了这世间的欢愉,刚刚要看到小姐幸福,您就,您就抛弃了她!您知道您抛弃了是什么吗?您抛弃的是我们小姐一生的梦!您抛弃的,是她对未来的一切幻想!小姐会因为您的决定而痛不欲生!小姐爱您爱得是情深入骨啊!段将军,您这么做,您就从没害怕过小姐出事?您就不怕,您毁了她?不,不,您不是毁了她,您是杀了她!杀了她!
话刚说完,中间几乎没有时间的停顿,段坤挑起眼皮看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高氏忽然来了四个字:与我何干?!
简单的四个字,直接将高氏的梦,也给击碎了。
高氏垂下头。她晃了晃,攥起袖子胡乱地擦了下脸,猛地站起身,随即走向了门口。
当手碰到房门栓的一刹那,高氏转过头淡淡地说道:你会后悔的。
说完,转过头推开门,跑了出去。
当她怒气冲冲地从房间里冲出来,猛地一推门的动作,正好打在了趴在门外听着的仆人的鼻子上。仆人吃痛的一声叫之后,又惊愕地看了看高氏跑远的背影,转头又向屋里望了望。
正欲转身离开,便听见房间里的段坤像狮子一般怒吼着:关门!
仆人刚抬起的脚急忙挪了回来,忐忑地关上了门后,向大门外冲去。
仆人本是好心,在门外偷听时知道高氏因伤心而哭了。所以,想上前去安慰一番,毕竟,都是些有着可怜身世的下人,同命相怜。
不料,冲到门口时却没有看见高氏的影子。仆人站在原地皱着眉左右看看,小声嘀咕着:这跑得怎么这么快?影儿都不见了。说完,转头朝向段坤的房间的方向看了看,无奈地叹口气,摇了摇头关上了大门。
【萧漫府】
高氏以极快的速度回到了萧漫的府,却站在院子里迟迟没有进去。
她在缓解和稳定自己的情绪,她在努力迫使自己镇静下来,她不想让暮天雪看见自己脸上挂着的泪。
尽管,这样的谎言,说与做,都实在是太难了。
原本对段坤还抱有幻想的高氏,经过了这一番算不上交流的谈话之后,她除了心寒之外,更对烛光映照在窗子上的,那个手里拿着帕子不停重复做着一个动作的人影儿而感到不值得和悲哀。
如此这般的思绪一过脑海,再一过心田,刚忍住的泪便又开始决堤。
而她在泪眼婆娑中看向的暮天雪,更有了自责。她想帮她,却发现,当自己要保护的人真正受到伤害时,自己守在她身旁却是这般的无能为力!她忽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独自在长廊里坐了许久,高氏方才缓缓地起身,轻轻推开了房门。
门后,暮天雪依旧在练习着。而萧漫坐在椅子旁同她离开时一样,唯一有变化的,便是那托着下巴的胳膊换成了另外一侧。
子时都快过了,可萧漫府里,那个拿着帕子,在地中间来回走着的姑娘,劲头儿却没有一点儿锐减的趋势。
当暮天雪转回头看见进了门的高氏时,才顿了顿:玲兰,你怎么倒个水倒这么久?
高氏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萧漫看见进了屋的高氏后忽然站起身,并向前探了探。不过,当其刚将身子抬起,还没等站直,便借着荧荧的烛光看清了高氏的表情。
随即,心里面那点儿仅存的希望之火,也被**裸写在高氏脸上的失望给浇灭了。
萧漫扭头坐下,又恢复了方才的姿势。
高氏低着头绕过椅子,坐到了萧漫身旁。
萧漫的眼睛看着远处的某一个点,淡淡的说道:别和我说了。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结果。为了雪儿,我现在在忍。你告诉我,我怕我忍不住。
萧漫的话说得很慢,并且声音压得很低。除了不想被暮天雪听见之外,高氏也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失落和气愤。
已经摆好了口型,打算向萧漫汇报的高氏闭上了嘴,并收回了身子,同样呆呆地看向面前。
过了一会儿,萧漫忽然转过头:别和我说过程。你就告诉我,据你观察,这事儿的背后,会不会有猫腻?
高氏挑起眉,刚要张口回答,忽然又看了看远处的暮天雪,声音很小地冲着萧漫说到: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我只有一个疑惑,段将军的言行举止,甚至连看人的眼神儿都不一样。像是一夜之间换了个人。
萧漫转回头,在口中重复了一遍:一夜之间换了个人?她皱起眉!忽然,扭过头再次看向高氏,转了转眼珠儿,像是在想什么,半天没有说话。
高氏疑惑地看着她:小姐想说什么?
萧漫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唇边嘘~了一声,然后冲着高氏摆了摆手,示意她靠近。
萧漫压低了声音,小声问: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中邪了?
高氏一惊:小姐为何这样说?
萧漫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感觉的。嗨!算我没说。我估计有这个想法,也是因为前几日这府上死了几个人的事儿闹得。
说到这儿,萧漫将探向前的身子收了回去,垂下头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不想面对这样的事实,所以才给段坤加了点料。
她抬起头:因为我实在不想看着雪儿受罪。眼下,我真是宁愿那个段冷脸真的中邪了。
萧漫的一席话倒是引起了高氏的注意。
虽然段坤的脾气性情转变得尤为之快,但在此之前,她也一直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高氏转回头看向面前的地面,脑海里回想着事发之后段坤的一言一行。没错,段坤除了外表还是原来的样子之外,眼神,语气,态度全都变了。
难道......高氏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毕竟自己刚从段坤的府里回来。而方才就在那间不算大的房间里,气场也并不乱,只有他们二人。
高氏皱紧眉,倘若,这段坤真要是如萧漫所言那般中了邪,自己是应该能感觉到的。即便是并不容易嗅到魔的气场,但这么近的距离,怕是也能感应出个一二分。
只不过,面前的段坤给自己反馈的信息全然是人,体内并无二样。
高氏叹了口气。在她心里和萧漫一样,宁愿在此时相信事出有因,也不愿意承认,昔日的段坤,就这样无情地抛弃了暮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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