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面对萧湛当众的指控，乌云珠心中慌乱无比，脑子里一片空白，也想不出什么充分的理由回击，只是一个劲儿地吼着胡说二字。

　　“萧湛！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个是自己一心想要拔除的眼中钉，一个是自己即将纳封的嫔妃，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萧衍第一反应，还是袒护乌云珠。

　　“皇上息怒，云澈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他一开始就知道萧衍会是这种反应，这并不稀奇，所以面对萧衍的质问，萧湛神色从容。

　　“恭王殿下，琴文自问与您并无仇怨，为何您要如此针对琴文？莫不是因为之前琴文与恭王妃之间有误会，所以您才……若真是如此，琴文向恭王妃赔礼道歉就是，何以劳您费尽心思给琴文扣这么大一顶罪帽下来！皇上，今日可是琴文封妃大典，您难道就由着恭王殿下这般空口白牙污蔑臣妾吗？”经过片刻的反应，乌云珠总算是回过神来，作出一副垂泪欲哭的可怜模样对着北凌皇哭诉，那楚楚动人的样子，可是让北凌皇的心都要化了。

　　“放心，有朕在，绝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眼见着美人受委屈，身为英雄的自己自当要挺身而出。北凌皇一把揽住乌云珠的纤腰，气势汹汹地对萧湛道：“恭王，当着百官朝臣以及后宫嫔妃的面，如此罪名可不能随意乱诌！你身为皇子应该知道，污蔑嫔妃乃是重罪！你说琴文是剥皮血案的主谋，可有证据？”

　　“既然云澈敢当着诸位大人和娘娘的面这么说，自当是有证据的。”萧湛话落，侧首示意铁衣将证据带上来。

　　乌云珠闻言一惊，心里七上八下，一双眼紧紧盯着铁衣，看着他出了宴场，然后拽着一帮人和一个大麻袋走了上来。

　　那帮人全都低着头，长发散落在前面，根本看不清楚样貌，那麻袋下面一片血红，随着麻袋的拖动，地面上画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心脏怦怦地跳，频率随着铁衣的走近越来越高，乌云珠甚至觉得下一秒，心脏就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明明看不见那些人的脸，可是她已经能够猜到他们一个个究竟是谁！还有那麻袋里的东西，她似乎已经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皇上，这些人，便是见证琴文公主行凶的宫人！而这麻袋里面，为防惊吓到各位娘娘，还请娘娘们暂时转过脸去。”

　　各宫嫔妃相视一眼，几乎都转了过去，当然也有几名例外的，如皇后，还有叶昭仪。

　　十一因为好奇心强想要知道麻袋里面究竟是什么，吵嚷着要看，被孙修容和萧锦按下，强行捂住了双眼。

　　“皇上，这些，便是方才卫尉从坤仪宫主殿搜出来的，与冷宫枯井之中的那些血肉，一模一样。”萧湛下令，让铁衣从麻袋中拖出两具被剥了皮的血肉之躯置于殿上。

　　那些第一次见到这番惨状尸身的朝官们，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坤仪宫主殿是谁的居所，在座众人无一不知，看了看那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又将目光移向高台之上的乌云珠，眼神中充满了憎恶！

　　如此惨绝人寰的手法，就算是北凌酷刑也不至于此！

　　“栽赃！这一定是有人杀了人栽赃给我的！”乌云珠被朝臣用那般眼神盯着，惊慌失措地大吼大叫。

　　“栽赃么？当然，这两个人都已经死了，琴文公主要怎么说，他们也反驳不得，不如听一听活着的这些人是怎么说的。”面对乌云珠的歇斯底里，萧湛并不理会，只是让跪在尸体面前的那些人抬起头来。

　　“琴文公主好好看看，这些人你可眼熟？”

　　侍从们一个接一个抬头，那一双双眼瞳中，都带着对乌云珠最深的怨恨！

　　这个女人，强迫着他们忍着恐惧活剥人皮之后，还想要将他们杀了灭口！如此心狠手辣，手段简直令人发指！

　　“不认识！我从没见过他们！”乌云珠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边否认，一边向后退，直到膝窝顶到身后的座椅，跌坐下来，头上的头饰也散得乱七八糟。

　　北凌皇看她如此张皇失措的模样，心中已经明朗了几分，脸上的神色，阴沉得如同鬼魅。

　　一个夷女，竟敢在他北凌的土地上，杀害他北凌的人！丝毫不把他这个北凌皇帝放在眼里！

　　“琴文公主可看仔细了，当真不认识他们？倘若真的不认识，何必这么大反应。”萧湛冷冷一笑，视线转向一旁的皇后：“皇后娘娘，既然琴文公主不肯认这些人，还请您出面，辨认一下这些人的身份。”

　　皇后？

　　北凌皇惊讶的目光在皇后和萧湛之间来回打转，皇后和云澈向来水火不容，他们什么时候这般交好了？云澈竟然让皇后出面指认？

　　凤明仪看着萧湛的背影，脑海中回想起之前与他秉烛夜谈时候的话。

　　前些日子夜不归宿的时候，他真正费尽心思拉拢的，正是这位平日里争锋相对的皇后娘娘。

　　在这后宫，只有一个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不动声色地从盛宠的乌云珠手下护住这些宫人。

　　他知道，对于乌云珠的盛宠，皇后心里定是不悦，虽说一开始是她自己扶持乌云珠上位的，可这女人上位之后，不但没有按照皇后的预期为其壮大权势，反而多番争宠为其添堵，早就惹得皇后想要除掉她了

　　正好，借着这次机会，他邀请皇后联手灭敌，于他于皇后，都是称心如意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不是么，只要目标相同，敌人也可以成为盟友的。

　　“回皇上，这些人，都是曾经臣妾亲自派去坤仪宫伺候琴文的奴才。只是这人数有些缺失，好像少了两名丫头。”皇后道。

　　“或许，就是这血肉模糊的两名了吧。”萧湛指了指地上被剥了皮的尸体，让人呈上一些首饰发钗递到皇后面前：“这些首饰，是卫尉在尸体上找到的，想必是剥皮之人时间太过仓促，没来得及收拾，这才给云澈留下了这些线索，还请皇后娘娘看看，是不是那两名丫头的东西。”

　　皇后只是轻轻一瞄，指着物盘内其中一对耳坠道：“这对耳坠，是本宫赐给其中一个丫头的，此耳坠乃由应夏珠玉雕刻，价值不菲，所以本宫记忆深刻。”

　　北凌皇也看了那耳坠一眼，看那成色，的确是应夏进贡的珠玉不错。

　　“皇上！求皇上为奴才们做主啊！琴文公主滥杀无辜，逼迫奴才们活生生剥去活人人皮为她做美容之用！不仅如此，事后还派人欲杀奴才们灭口！若非恭王殿下和皇后娘娘出手相护，奴才们无法活到今日，为皇上揭开这恶女真容啊！”

　　一众奴才嘶声竭力地跪地磕头，声声泣血，道尽罪恶，诉说冤屈。

　　“皇上！就连德妃娘娘也惨遭这毒妇之手啊！娘娘当时被丢入枯井中的时候，可还活着呀！”

　　其中一个奴才的话，让在场众嫔妃听得浑身一颤！

　　就连北凌皇也睁圆了眼睛，眼角绝眦地盯着前方，踉跄退了两步，跌坐在身后的龙椅上！

　　那个在井中挣扎着要出来的人，原来正是失踪已久的德妃！

　　“皇上，这是从那挣扎之人头上掉下来的发钗，当时已经被血裹得看不清纹路色泽，鸣凰带回去稍作处理之后，现在已经能够看清楚了，还请皇上过目。”凤明仪拿出那支捡来的发钗呈递上去，北凌皇一眼就认出，那是德妃盛宠之时，自己赏给她的发钗！

　　一把抢过，捏在手中，痛心疾首地仰天唤了一声：“玉珠啊！”

　　看上去如痛失挚爱一般，若不是他眼底划过一抹奇异的神色，凤明仪几乎都要相信他是真的在悲痛德妃的惨死。

　　然而在看到底下王家人一脸隆恩浩荡的表情后，凤明仪不得不佩服这位北凌皇帝算计人心的本事。真是物尽其用，明明德妃可是他一剑砍下了头颅而死，这一出苦情戏码，倒是为他牢牢抓住了王家人的心。

　　“你这个贱人！”哭喊过后，北凌皇用握着发钗的手朝乌云珠的脸抡了过去！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乌云珠跌倒在地！

　　手捂着一侧脸颊，指缝中，淌出黑黄相间还散发着恶臭的液体！

　　“我的脸！我的脸！啊！”这层皮她才换上不久，皮下的脓疮并未挤干净，北凌皇这一巴掌下来，手上的发钗正好将她的皮囊划破！连带着把脓疮也刺破了去！

　　外皮从脸上还是撕裂崩塌，渐渐地褪了下来！露出了皮层之下，那溃烂流脓的腐烂血肉！

　　那样子，比剥了皮的血躯更为可怖！

　　在场众人都看得惊了，不过一会儿，宴场内爆发出震天的吼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