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糙理不糙,长歌这话虽然不是很中听,但终归是没错的。
若是想从毕方手中得到那块石板,巍巉的态度需要放的卑微一些。
一到人家门口就使用神通打探,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走吧,悬壶,你态度也稍微放的好一些。
两人向着门口走去,期间还不忘转头去看长歌跟凤凰。
长歌微微笑着,您自己去吧,我们就不过去给您添乱了。
刚刚那一下,其实不光巍巉感受到了,长歌跟凤凰,如今也觉得里面那打铁声震耳欲聋,打的人浑身不自在。
就像是里面阵阵打铁声,打砸的不是火钳下的铁块,而是他们的身体一般。
不出所料,这应该是里面的那个铁匠师傅,正在怪罪他们。
只是站在院子外面,都觉得肝胆欲裂,血气狂涌,那若是进去了,这锤子还不得真打在他们身上?
所以长歌跟凤凰是万万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碰毕方的眉头的。
巍巉倒也不强人所难,见长歌跟凤凰不愿上前,伸手敲了敲门。
结果这手还没等敲在门上,那扇门已经自己打开了。
这一下扑了个空,巍巉尴尬的向着身边的悬壶笑笑。
悬壶将手中的酒葫芦别在了腰间,整理了一下行装,走吧,人家请咱们进去呢。
先一步入门,悬壶立即觉得周围气机大变。
百鸟国随是洞天福地,其中灵气充裕,可这股子戾气,又是哪来的?
不光是戾气,悬壶甚至还感觉到一股子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就如同身处战场之上,周遭都是刀剑碰撞与将士厮杀。
气氛骤降,巍巉一入小院,也觉察出其中的不同,嘴巴紧闭。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您请我们进来,那我们就进去了。
悬壶朗声对着里面说了一声,听里面没了动静,这才跟着巍巉一路向前。
穿过那几口材质各异的水井,那间石头堆砌出来的铁匠铺子近在眼前。
可两人站在这炉子面前,却都不敢轻易踏进。
直至里面传出了滋的一声淬火声,苍老却十分浑厚的声音才在里面响起,两位来都来了,就在外面站着,不进来仔细观摩观摩?
里面的人邀请,外面的人也不好认怂。
巍巉一咬牙,一步踏出。
进就进,他巍巉怕天怕地怕上司,啥时候怕过一个凡人了?
他拦下来的成神之人,比一碗饭里面的米粒都要多,如今一个铁匠就给他喝退了,那传出去叫不叫人笑话?
然而才进了铁匠炉,巍巉就忽然意识到了不妥。
这一趟实在是很不该来啊。
火炉高温烧红的剑条正拿在一个上身**的精壮汉子手中,虽说脸上显着有些老态,可看那身板,就是寻常大小伙子也难以比拟。
站在毕方对面的那个小娃娃,手持一把小铁锤,双臂举起,蓄势待发。
见着两位神明进来,只是走神一眼,就迅速收回了视线。
视线当中虽然有好奇,可明显对于师傅的惧意要更多。
巍巉抿了抿嘴唇,原本准备好的那套说辞,没有说出口。
叮!
一声脆响,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脆响。
小娃娃手持小锤随着师傅的指引卖力的锻打着一根剑条,叮叮当当之中火花四溅。
然而溅起的那些火星非但没有自由下坠,反倒在飞至顶点的时候在空中凝滞下来。
随着小娃娃的铁锤敲打,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高高低低不定,却都浮在了空中。
铁锤敲的急,火星纹丝不动。
一静一动的鲜明对比,无不彰显着这对师徒的手段不凡,巍巉也因此心生怯意。
果然,实力达标之后,不建身立庙,不踏足天上的老家伙都是怪物。
眼前这锻打着剑条的铁匠,指不定就是另一个囹圄、或者赤鴽那样的存在。
怪不得三重天水司大神都不好出面,这样的老家伙要是发起火来,三重天神明能不能承受,真说不准。
至于他跟悬壶两个,此番怕是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巍巉就知道,心理博弈上,他已经败了。
饶是眼前一幕,有可能只是毕方弄出来的障眼法,用来捣乱他的心境,巍巉也不敢托大。
叮当作响之后,淬火声再次响起。
伴随着滋的一声,白气升腾而上,那静止如同星河的璀璨火花就此落地,模样壮观。
漆黑的剑条脱水而出,青紫锋芒初现。
虽然还没锻打完全,却已经能从上面感受到一股子逼人的锐气。
毕方持着那根剑条,对着眼前的铁蛋道:你先回去吧,今天就到这了。
小娃娃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似乎想要找个机会留下,看看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但见师傅脸色铁青,并无半点周旋的余地,只能放弃心中那个荒诞的想法,匆匆离开。
徒弟一走,毕方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剑条立于身侧,一道鹰隼一般的视线就落在了两位神明的身上,一重天神明,来这百鸟国做什么?
求物,求一件胡髯国的旧物,帮一个胡髯国的小朋友。
巍巉反反复复强调胡髯国三字,为的就是想通过这三个字,将关系拉的更近一些,同样也希望眼前的铁匠师傅能够网开一面,千万别将他当成那跟剑条给敲了。
毕方将手中的小铁锤丢下,手握着剑条上前一步,模样反倒更为凝重。
帮一个胡髯国的小朋友?哼,鬼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小朋友呢?
巍巉一脸的难堪,他给别人送机缘,还得叫人家自己过来找东西,那像话么?
万一找不着,那尴尬不尴尬?
见巍巉好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来,毕方指着外面道:行了,你也别编那些瞎话了,咱们出去打上一场,若是你们赢了我手里着根诛神剑条,那我就把你们要的东西交给你们,就算你们要我这条命,我也绝不迟疑。
当然,如果你们输了,那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乖乖给我滚出百鸟国,日后不许踏足,不然你们的小命,我就要拿来祭剑了。
能在两位神明面前说出这样的话,绝非寻常之辈。
何况他手中拿着的那根剑条,的确是有些来路,只怕如今不满足毕方的条件,他们两个也不好脱身。
无奈之下,巍巉只能带着悬壶再次退出这个铁匠铺,像是被先生训斥的两个小学生一般乖巧。
见他们二话不说就退了出去,毕方啐了口,呸,一重天的神明,也不怎么样么!连我个打铁师傅都要怕,还做什么神明。
巍巉心中实在是无奈,寻常打铁师傅要是有这种手段,那只怕天下到处都是神兵利器了。
如今天下那些凡阶宝物,大多数都是空有其表,徒有虚名。
实则使用出来的威势,跟天上那些宝贝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可看惯了天上的那些灵宝,巍巉才真的明白那把诛神剑条的不凡。
这可不是随便起个名字那么简单,诛神二字,这剑条是真的当仁不让,巍巉和悬壶,也真的可以感受到剑条之上萌生的那股子杀气。
毕方持剑到了院中,眼睛在两个神明身上打量了半天,看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爽快道:我也不跟你们多废话了,你们两个一起上,别浪费我的时间,只要打败我,我绝不会食言。
巍巉一脸苦逼,拧头去看悬壶。
却发现悬壶已经拿起了酒葫芦,醉醺醺的坐在了地上,有那么几分自暴自弃的模样了。
对面的毕方,更是已经运起了兽力,剑身之上的锐气更盛,叫巍巉觉得自己很快就要被大卸八块,连骨头都不会有半个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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