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节 【睁开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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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李拔魔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那些前一刻才刚刚盛开的花，凋谢了。</p>

　　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过于浓烈的死寂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p>

　　是，李拔魔站在那里，花枯萎了。</p>

　　他只是显得，有点孤独。</p>

　　那种孤独，让一直站在深海堡垒里的舰桥看着这一幕的西门夜楼沉默不语。</p>

　　“是我害了他。”很久以后，西门夜楼说道。</p>

　　很难想象，这位一向以专横霸道，铁血无敌闻名的魔种强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p>

　　站在他身旁的圣堂教父霍恩海姆却是摇了摇头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这是他的命运。”</p>

　　相于西门夜楼话语里透露出来的一点点温情，霍恩海姆则是完全的冰冷，他的眼神也是同样的冷漠淡然。</p>

　　“你觉得谁会赢？”霍恩海姆冷淡地看着舰桥即将发生的战斗，像是并不在意结果，只是在考量李拔魔的价值。</p>

　　“赢不赢重要吗？他已经死了。”这句话，罕见的，西门夜楼说的有些冲动。</p>

　　“西门。”霍恩海姆摩挲了一下自己鼻架的金丝边眼睛，平静地说，“你已经有快一百年没有真正发怒了，真的有那么生气吗？”</p>

　　“霍恩海姆，我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了。”西门夜楼的声调低沉，“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早已经可以看见死亡了，我可以为了圣徒的事业去死，但……我总想要留下一点东西。”</p>

　　“这个人并不适合。”霍恩海姆的话语里还是充满了绝对的冷静。</p>

　　“当年，圣徒也是这么跟我说你的。”西门夜楼的这句话，让霍恩海姆不再开口。</p>

　　也不用开口了。</p>

　　因为甲板的战斗已经开始了。</p>

　　若是李拔魔在这一场关于生和死的较量里输了，他也不需要再被人考虑，被人争论了。</p>

　　虽然，其实他已经死了。</p>

　　死意是那么浓，又是那么淡。</p>

　　铁浮屠闭眼睛，完全感觉不到李拔魔的存在。</p>

　　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死意的存在。</p>

　　可花是在凋谢。</p>

　　他的刀意，他的刀道，他的在那一瞬间释放出去的生机。</p>

　　都在凋零。</p>

　　那是一种已经超脱了笼统的凋零，凋谢的力量那种外在的破坏之力的东西。</p>

　　那已经是死意本身了。</p>

　　死寂。</p>

　　绝对死寂。</p>

　　铁浮屠毫不怀疑，现在李拔魔一只脚踏进海里，连大海都会死去。</p>

　　究竟是什么样的冲击和绝望，居然让李拔魔变成现在的样子呢？</p>

　　那是彻底地放弃了自己，放弃了希望，放弃了生存，甚至是放弃了死亡。</p>

　　只有连死亡都放弃了的人，才是真正的，到了绝路。</p>

　　李拔魔曾经是拳道大家，一拳破万军。</p>

　　可他这一次一拳都没有出，他那么站在那里，是最强的一拳了。</p>

　　死寂一拳。</p>

　　这一拳打出的时候，这个世界，都死了。</p>

　　绝对死寂之意已经浸透入了铁浮屠的浮屠世界。</p>

　　不仅仅是他的世界里的那些花在凋谢，连那一朵盛开在他的世界最央的那一朵花，那一朵从石头里长出来的花，也出现了衰败的颜色。</p>

　　真是好厉害的一拳。</p>

　　又真是，好难过的一拳。</p>

　　苏君炎看着站在无数凋谢的花里的李拔魔，真的觉得这个人，好可怜。</p>

　　然后他又想，若是他失去了奥莉薇亚，那么他也许，会变得李拔魔还要令人难过。</p>

　　刚想到这个念头，站在他身边的奥莉薇亚，轻轻握住了他的手。</p>

　　有时候，感情真是一种妙的东西，不用开口说话，只是站在身旁，能心意相通。</p>

　　“胜负难料了。”苏君炎看着此时甲板的情况，忍不住皱起了眉头。</p>

　　本来是铁浮屠一面倒的优势，但李拔魔的状态太诡异了。</p>

　　苏君炎也看不透，他到底有没有越过那扇门。</p>

　　他的气息，太纯粹了。</p>

　　纯粹的，让铁浮屠捉摸不到。</p>

　　是捉摸不到。</p>

　　尽管，铁浮屠的攻势已经被瓦解，鲜花凋零，刀势渐老。</p>

　　可，他是抓不到李拔魔的气息。</p>

　　他想要反击，却感觉自己好像每一击都会打在棉花。</p>

　　那种感觉，如同是，不是李拔魔在和他作战，而是这个世界在和他作战。</p>

　　世界，其实铁浮屠也已经到达了可以和这个世界沟通的地方，却还没有到达这种，完全地融入，将全身心都交给了世界。</p>

　　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本体了。</p>

　　因为放弃，所以强大。</p>

　　可以预料，李拔魔在某一天会彻底被过于庞大的世界之力吞噬，同化，从此再也没有这个叫做李拔魔的年轻人。</p>

　　但，在那之前，他将无限强大。</p>

　　有多强大？</p>

　　这个世界有多强大，他有多强大。</p>

　　只要人，还需要生存在这个世界，那么，不可能世界还要强大。</p>

　　“算是这一场他赢了，他也差不多没了。”舰桥之，霍恩海姆做出了最精准冷漠的判断。</p>

　　西门夜楼没有说话，可可以从他全身的气息知道，他即将要做什么。</p>

　　“你想要把他救下来，我不会拦着你。”霍恩海姆继续说道，“但有一点，你要自己想清楚，你救他下来，他真的废了，与其这样，倒不如看看，他到底，能不能走出来，否则，他怎么配得你强者的称号？”</p>

　　李拔魔自然听不见舰桥这些说话。</p>

　　事实，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在意了。</p>

　　他是在，释放着他的所有绝望。</p>

　　他已经在等待着最终的寂灭的到来了。</p>

　　那是他的归宿了吧？</p>

　　“李拔魔。”在李拔魔已经心若死灰的时候，铁浮屠的声音骤然在他的耳边炸响。</p>

　　“如果这是你最后的选择的话，那么，你不配死在我的刀下！！！”</p>

　　勃发的怒气从铁浮屠的身弥漫出来，他握住了刀，真的，拔了出来。</p>

　　刀声如磨铁。</p>

　　“睁开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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