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南山・比翼国】</p>
“我？”小乔舔了舔嘴唇，“身为皇室后人，理应心中只有家族国民。”</p>
“我知道，”江瑶将手搭在小乔的肩上，“我是问你的想法。”</p>
“我……”小乔埋下了头，“我不知道。”</p>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见过二皇子嘛？你喜欢他嘛？你想嫁到毕方国去吗？”江瑶一口气问了诸多问题。</p>
“嫁到毕方去，于毕方于比翼于母亲姨娘都是有好处的。”</p>
“那对于你呢？”江瑶语气有些加重，她一直在引导着小乔往自己的方面去考虑，她实在不明白，这个颇有思想的姑娘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磨叽。</p>
“妙乐夫人是一个温柔和顺的人，她肯定会对我很好的。这对我而言，自然是很好的。”</p>
“小乔，婚姻是你和二皇子的事情，有很多东西妙乐夫人是帮不了你的。”江瑶道，“小乔，你见过二皇子的吧？你和他关系怎样？他对这段婚约的看法是……”</p>
“我和他打小就认识。”</p>
“小乔，你在撒谎。”江瑶冷声道，“若你真的满意这婚姻，这么些年为何要在外面漂泊这么多年？”</p>
小乔沉默不语。</p>
“实不相瞒，我认识你所说的羽民国的公主慕容青羽。”江瑶叹道。</p>
“啊？”</p>
“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我与南山的缘分吧。我此次来，也是期望能再遇见她。”</p>
“可羽民国已经投奔了魔界，姐姐要想找她，恐怕得往万魔冢一带去呀！”</p>
“慕容青羽在十年前就离开魔界了。就是在那时她与我相识……可惜，数月之前，我们失散了。茫茫天地间根本无处寻觅，我只好来一趟南山。这里毕竟曾经是她的故乡，或许，她会再次回来。”</p>
“姐姐，我虽不认识青羽公主，但也早听过有关她的传闻。那飒爽英姿，那通身气派，不输我见过的任何男子！大皇子虽然温文尔雅，精通军法史学，可性格上却偏文弱犹疑，与传说中的青羽公主根本不匹配啊！”</p>
“就算匹配，以青羽的性格，断断不会愿意被这政治婚姻所拘束的。”江瑶仰天看着那漫天星辰，“小乔，其实你也不愿意，不是么？”</p>
“我……”</p>
“小乔，我知道，你一直在逼迫自己答应这段姻缘。一个喜欢浪迹天涯的姑娘，我不相信她愿意一辈子与不喜欢的人待在深宫之中。”</p>
“我……”</p>
“而且，就算你真的愿意，那二皇子也未必愿意。从你嘴里说出的那位二皇子，性格顽劣不受拘束，我不认为他是你最好的选择。小乔，这是你的婚姻，我本无权插手。可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月光下，江瑶的眼眸明亮而温柔，“你应该拿出勇气去追寻自己的爱情。”</p>
小乔看着江瑶，久久不说话。此时的她不知道，在之后的很多年，她都将很感谢这一个星夜，感谢这个叫江瑶的女子。</p>
“姐姐，我明白了。”小乔展现了她清纯的笑容，“若有一日我碰到命定的良人，我一定奋不顾身去追寻自己的爱情！”</p>
“恩，这才对嘛。”江瑶揉了揉小乔的脑袋，“话说，桓也是毕方的皇族哎。”</p>
“是呀，”小乔点头道，“他就是毕方的二皇子。”</p>
这下轮到江瑶目瞪口呆了――这也太巧了吧？</p>
两人沉默了一阵，同时开口：</p>
“我……”</p>
“算了，你先说吧。”江瑶道。</p>
“姐姐先说吧。”</p>
“你打从一开始就知道桓是你的未婚夫？”</p>
小乔摇头：“我当然知道他，因为我见过他鸟型的模样啊！不过那是在我们都还年幼的时候了。后来他离开了毕方，我亦离开了比翼，就再也没见过了。所以，那天晚上他幻化成人的时候，我还是蛮惊讶的。”</p>
“那他呢？他也知道吗？”</p>
“他自然是认不出我的，”小乔笑道，“过了这么些年，我总是有些变化的。再加上他本就没上心。”</p>
“桓也是因为婚姻才离开毕方去梵幽的吧。”江瑶猜测道。</p>
“我不知道他去哪里，只知道原本姨夫姨母是不同意的。可后来说是九天大祭司的命令，让他去守护什么宝贝，这才不得已让他走的。”</p>
“大祭司找谁不好，偏偏找一个灵力衰微脾气又不好的大笨鸟呢。”江瑶心道，“看来，应该是大祭司知道了桓和妃乔的事情，这才出帮助他们。”</p>
“这大祭司还真是有趣。不仅喜欢装大人，还喜欢管别人的姻缘！”江瑶暗笑道。其实，旁人看不出，她却眼尖一眼看出大祭司的浓妆，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自己原本的面庞。虽然江瑶没法真切地看出大祭司原本的容貌，却也分辨得出那必定是稚嫩的。</p>
但江瑶却很快就明白了大祭司的苦衷――身居高位，肯定得戴些面具来伪装，才能得到信任和支持。</p>
至于喜欢管别人的姻缘……恐怕其中又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吧。</p>
话说回来，她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自己的事尚且管不了，也学着那大祭司管起别人的姻缘来了。</p>
拿出勇气去追寻自己的爱情么？</p>
或许，连她自己都缺乏这样的勇气呢。</p>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小乔好奇地凑过脸。</p>
“我在想，你实在不应该接受这段姻缘。你看桓，哪里像是一个好夫君的模样？就一个还没长大任性狂妄的小破孩！”</p>
“哈哈，”小乔捧腹大笑，“我也这么觉得呀！不过很多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呀！”</p>
两人嬉笑着，不知不觉走进了丛林之中。江瑶才猛地想起碧螺的事情。</p>
“姐姐，你怎么忽然严肃起来了？”</p>
“小乔，姐姐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情。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可能难以接受，但这件事情至关重大，我希望你能认真面对！”</p>
“姐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小乔忽然紧张起来。</p>
“小乔，你还记得在结匈的那座山上，离奇死去的樵夫孩子和那些野山鸡吗？”</p>
“那件事骇人听闻，小乔不敢忘记。”</p>
“其实，那天晚上，桓在院落外看见了一切。”江瑶的声音冰冷无比，“杀害樵夫孩子和野山鸡的吸血怪物，不是狼，而是碧螺！”</p>
“啊――”小乔惊地倒退几步，一屁股栽在地上。</p>
“小乔！”江瑶连忙扶她起来，她的衣裳上沾满了泥土。可小乔却顾不上这么多，深情恍惚。</p>
“姐姐，你是开玩笑的，桓是骗人的，对吧？”</p>
“小乔，桓不会随便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p>
小乔几乎要瘫倒在江瑶的身上，江瑶摇了摇她的肩膀，呼喊道：“小乔！小乔！你勇敢一些！”</p>
“事实上，那天从集市上买她的时候，秦罗敷就叮嘱我要栓紧她。我发现她虽然面貌清秀，但警惕性极高，而且时常散发出一种杀气。我当时就对她产生了怀疑。”</p>
“可樵夫的孩子不是很多年前就被咬死了吗？那时候碧螺还没在那座山里呢！”</p>
“小乔，你还记得秦罗敷说过的关于碧螺的身世吗？碧螺是在山林中被秦罗敷捡到的！说不定，就是樵夫居住的那座山……”江瑶道，“也许很多年前，碧螺就是那座山里的恶鬼，专门以吸血为生。后来被秦罗敷捡到，被她饲养着。再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秦罗敷不愿意再养着她了――可能是控制不了她了，这才将她带到集市上去卖。”</p>
“这些都是姐姐你的猜测呀！姐姐你可有亲眼看见吗？”</p>
“小乔，我出来的时候就是一路尾随着碧螺来到这片林子的。只是她忽然消失不见了！我猜她是趁着夜晚来这里寻找食物！你若不信，跟着我在这林子里找找？”</p>
“可我不能理解，她杀了那些山鸡，为何不清理尸体呢？”</p>
“这个只有问她才知道了！”江瑶拽着小乔的袖口一路往林子里走，不多时，便看见一大片野兔子野猫的尸体，简直可以算得上是横尸遍野啊！</p>
“她也太放肆了吧！就这种程度，明天一早官府就派人来查了！”江瑶注视着一路延伸到林子外的尸体，愈发捉摸不透碧螺的想法。</p>
“难道说，她就是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p>
“两位好雅兴！月色正美，不如算上我一个？”</p>
小乔和江瑶猝然回头，果真看见月色下，碧螺一反常态，宛若月下恶鬼，站在树枝上。</p>
“碧螺，你怎么会在这里？”小乔上前一步道。</p>
“小乔！你还不明白吗？她就是凶手！”江瑶拉住小乔的袖子，控制住她的脚步。</p>
“我不信！”小乔甩袖道，“翠碧诱人，卷曲成螺。能泡出上好茶香的碧螺姐姐绝对是一个善良的人！绝对不是吸血怪物！”</p>
树枝上站着的碧螺浑身一震。</p>
“碧螺，敢作敢当！小乔这么相信你，你好歹给个交代吧！”</p>
碧螺冷笑道：“是我做的。所以呢？你们打算报官？还是直接让那个道士把我杀了？”</p>
“碧螺，真的是你？”小乔愣住了，“这、这怎么会……”</p>
“小乔，如你所见，我就是这样一个吸血怪物！根本配不上碧螺这样的好名字！”碧螺的声音竟有些梗塞，“我让你失望了！”</p>
小乔将脑袋埋在江瑶的怀里，难过地说不出话来。</p>
“碧螺姑娘，我并不想报官，也不想把你交给长意。我只需要你的一个解释。”</p>
“人是我杀的，这些畜生也是我杀的！有什么可解释的？”</p>
“如果我没猜错，吸血应该只是你的本性。你不是人类吧？你究竟是什么族类？从哪里来？为何会来到这里？你杀这些动物本可以悄无声息，为何你要这么猖狂，好像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会吸血这件事。”江瑶道，“我需要你的解释！你需要给小乔一个交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