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开信,上面的一笔一划沾着血:
“痕儿,你师妹蛇姬心肠,老婆婆竟也是坏人。娘前些日子听见她二人在船上,谋划如何将你抽魂扒骨,如何将杨长老挫骨扬灰……
此信是娘趁着老婆婆出去害你,偷偷写下的。当你看到此信时,我已被老婆婆带着离开了此江,她暂时不会杀我,你不必来救,先去保护好杨长老。”
李痕收起了信,将它整整齐齐地折好,塞进了怀里。
“母亲,你还好吗?”
这信,的确是母亲笔迹,而且还是咬破指尖,用血所写。
她的处境,一定是极为艰难。
但是……这封信,怎会如此轻易到自己手中?
李痕眉头紧皱,对萧兰道:“萧楼主,你怎会这么巧,遇到我母亲,得到了此信?”
萧兰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与柳兄经常在江边乘船饮酒,正巧在前日听到江上有人嚎啕大哭,于是靠近过去,发现了你母亲。如今回想,你母亲独自一人在船上,浑身是血哀嚎你的名字,真是让人心生不忍。我本想救下她,却发现船上有着禁制,无法将她带走。所以……只帮她带来了这封信。”
李痕听到赵韵的凄惨,眼眶瞬间湿润了,“母亲,你受苦了……”
萧兰是萧琼的姑姑,与他无冤无仇,应该不会骗自己得信之事。
无论如何,他都决定要去江上,追寻赵韵的痕迹。
他将母亲交给善魔,是为了护她周全,而不是让善魔迫害自己唯一的亲人!
“城主,信是怎么写的?如果能帮到你什么,我等虽是萍水相逢,却愿意尽微薄之力。”萧兰正色道。
“萧楼主,大恩不言谢。我只想知道,你们是如何顺利进出城的?”
“这……”
萧兰面色突然有了为难,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柳墨。
柳墨微笑道:“我们自有手段。”
“什么手段?”
柳墨摇了摇头,“李兄,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何必问这么清楚呢?”
“抱歉,是我唐突了。”李痕苦笑道。
他现在需要出城寻找母亲,桑昊迫于央殿的压力,暂时是不能带他出城了。
待央殿来人,李痕也不敢确定那时能否顺利出城。
萧兰犹豫了一会儿,道:“我们在城外也还有事,城主可以等我们准备一些时日,与我们一同出城。”
李痕点了点头,“可以。”
他知趣地没有再问两人有何事,要准备什么东西,毕竟那是别人的私事,愿意帮自己就不错了。
萧兰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回房间了,城主请便。”
她朝着自己专属的房间走去,那黑衣青年也是对李痕抱拳,走回了另一个房间。
客厅之中,只剩下了李痕一人,片刻后,萧琼走了过来。
“李痕,姑姑跟你说了什么?”
她很好奇,姑姑明明与李痕素不相识,也素来不与陌生人交涉,李痕虽是桑昊拥立的城主,却不至于让姑姑如此“热情”。
李痕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萧姑娘,你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位柳兄又是何来历?方便告诉我吗?”
“你先回答我,我就告诉你。”
“你姑姑说要带我出城,其他的没什么。”
“哦……我姑姑是个隐世大美女,其他也没什么。”
“你……”
李痕错愕地看着萧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他隐瞒萧琼,是因为有些事情她没有知道的必要,但萧琼明显就是在跟自己赌气了。
“你说不定对姑姑图谋不轨,我凭什么要说?”
萧琼得意地看了一眼李痕,再次走回了房中。
“唉。”
李痕摇了摇头。
他只能选择相信萧兰了,不过凭着直觉,她与柳墨也应该是友非敌,没什么要害自己的。
“李公子,第八层城主府来人了。”
小西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我马上来。”
李痕从椅子上站起来,深吸了口气,将母亲的事暂时压在脑后。
来到第八层,果然是城主府送来了灵丹之类的修炼之物。
数量没有李痕想象中的那么多,只用了一个小箱子装着。
送物之人是一个老奴,带着几个下人。
李痕问老奴道:“不是城中一成的修炼物资吗,为何如此缺斤少两?”
老奴低下头,拱手道:“回禀城主,许多人不愿意上交,郡王已经尽力了。”
“央殿要来人了,你可知晓?”
“回城主,奴才已经知道。”
“你们是否想着,央殿来人,我便再无当城主的必要了?”
李痕眼中闪烁着微微寒意。
桑昊要他当城主,乃是借助他在萧杨酒楼立下的威严,稳定民心罢了。
说到底,桑昊只是将他当作了维护统治的工具,他看似可以交代桑昊办事,实则无半点实权。
城中调查墨大夫一事,桑昊显然没有尽心去办,派女儿前来,随便给他搪塞了一个城中无人想起墨大夫的借口。
如今,他急需修炼之物,虽然调配城中修炼资源是有所不耻,但好歹也是以城主的身份下诏,桑昊也是拿这点东西糊弄自己。
只见老奴摇头道:“城主莫要多心,明日去王府,郡王自然会给您交待的。郡王拥立您为城主,便不会轻易食言。”
李痕摆了摆手,“退下吧。”
老奴行礼,带着几个下人离开了。
“若此城之人诚心待我,我也会将自己视作城主,好好守护此城。罢了……”
李痕倒不是对这西郡城主之位多么在意,他终究是要离开之人,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西郡城的血钥已然收集完成,还剩下六人,两人在南北两郡,其余四人……桑若,彦菲,柳萌,司巧兰。
桑若或许在皇都,彦菲下落不明,至于柳萌与司巧兰……
“如果母亲的信是真的,恐怕她们不会轻易给我血钥。”
司巧兰因为要杀梓幽,已经与李痕决裂,再见便是敌人。
而柳萌……李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想象不出,柳萌究竟能有什么苦衷,非要对他态度如此冷淡,还要联合善魔,继续谋划对自己的阴谋。
“萌儿,你是恨我吗?如果恨,告诉我原因……如果不恨,告诉我苦衷吧。”
有什么苦衷,让一个原本不恨自己之人,处处伤害自己?
李痕想象不出来,或者……他不愿去想。
他宁愿相信,柳萌一定是恨自己,再无半点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