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真是出乎意料。”
李痕迈入萧杨酒楼第九层的那一刻,内心便多出了几分安宁。
一个占据主体面积的中心大厅,四个雅间分居在大厅两侧。
没有想象中的奢华物件,而是一切从简,装饰摆设风格朴素,无多余之处。
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座小香炉,冒出徐徐白烟,使得整个空间充斥着宁静的清香。
这清香钻入鼻间,让李痕的心神有一种安神孕养之感,十分的舒服。
萧琼看着他陶醉的表情,微微一笑,“怎么样,还满意吗?”
“不错,”李痕点了点头,指向了东侧的两间雅间之一,“我要住那。”
萧琼道:“眼光真好,那里可是叶前辈住过的地方。”
“谁是叶前辈?”
“她啊,就是在背后扶持赤心盟的散修前辈。”
李痕有些惊讶,“她既然在这里待过,为何又要离开?”
萧杨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爷爷到了西郡城后,叶前辈便离开了这里,似乎……似乎她与爷爷有一些私事……”
“既然叶前辈居住过,我换旁边那间吧。”
“那里……是我的房间。”
“那我去西边。”
“那是楼主的。”
“哦,那行,还有最后一间,就是它了。”
“那间有人。”
“……”
李痕无奈地在萧琼的带领下,走入了这第一眼就看上的雅间。
走入房间,李痕眼睛一亮。
不是因为装饰的雅致,而是一扇窗。
房间的正对门,是一扇圆窗,将整个西郡城的东方直至远处的风景,尽收眼底。
李痕走到窗边,嘴角露出了微笑。
本来在他的印象中,西郡城很大,是一个让他迷路的地方。
但透过这扇窗,他看到了西郡城的大体轮廓,看到了远处的大江。
淡淡云雾遮挡了视线,但仍是让李痕的心神触动。
这种感觉,与站在命城高塔上不同。
命城,即使是梦中,或是古碑虚构的世界,也太让他压抑了。
没有生机,没有希望,一片苍凉。
但在这里,他能看到变数,能看到生机与希望。
一股俯瞰众生之感,在心间升起。
不自觉间,李痕失神了。
他双手负在身后,视线望向了大江之外,望向了天上的云,望向了更高的天。
仿佛记忆重叠,像是他前世某一日站在命城之巅,俯瞰原本生机无限的芸芸众生。
这一刻,一股来自前世的情感,莫名的松动了。
仿佛眼前所见,让他有一种郁结在心的情绪,受到了刺激。
他本是对前世的记忆毫无触动,如今,却因为一幕别样的场景,动了丝丝心弦。
识海之中,迷雾的边缘悄然散开了一部分……
“此城,有命。”李痕口中喃喃道。
一股神秘的气质,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仿佛,他生来就是这座城的掌控者,他看的不是下面的城,远处的江,不是云,也不是天。
而是,它们的命。
“好独特的气质,好奇怪的人。”
萧琼站在李痕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异彩。
这座雅间的对面,西边“有人”的雅间内。
黑衣青年盘膝坐在蒲团上,本是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了。
他隔空看向李痕的方向,目光毫无阻隔,定格在了李痕身上。
他长长一叹,“道眼虽闭,心眼欲开……”
他对着李痕的方向虚空一指,随后身子渐渐虚化,最后趋于无形,消散在了空间之中。
雅间内,许久之后,李痕收回了目光。
他神色复杂,下意识摸了摸手中的剑,“萧姑娘见谅,是我失态了。”
“啊?”萧琼回过神来,有些局促地摆了摆手,“没关系。”
看起来,失态的不止是李痕一人。
场面微微有了一丝尴尬。
李痕道:“对了,萧姑娘。桑安城与其他三郡的形式现在如何了?”
“听父亲的传音,皇都的情况比这里好,外面的都护城都没有魇族靠近,一切抗魔大事都在井然有序的准备。至于其他三郡,因为郡城的变化,大致都有了叛逆皇都之心。”
“不是还有央殿吗,三郡哪来的勇气?”
萧琼摇头道:“不清楚,央殿主有着自己的打算。而且她给我传达的这个命令,也太奇怪了。”
李痕有些疑惑了,“萧姑娘要做的,不就是念一段口诀吗?”
“殿主的命令,是要让你触摸我的胎记……”萧琼的脸又有了几分潮红。
还有这种要求?
李痕心中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既然如此,萧姑娘的胎记在哪里?”
“晚上再聊……你们三人的食居,会有人专门服侍的。”
萧琼面色潮红,在李痕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走了出去。
李痕看着她的背影,自语道:“希望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
西郡王府,有一片内湖,湖上有一座小阁。
金凳之上,摆着四个座位,分别坐着萧杨,桑昊,一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和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此孩童双目无神,似有智障。
中年女子眼角泪痕未干,看看孩童,神色无比复杂,“他本是四十岁了,却还是这副模样,这一切,都是你萧杨害的。”
萧杨嘴角带着一丝苦笑,“叶水,你不要在念了,我会补偿你们母子二人的。”
旁边,桑昊一副和事佬的模样,干笑道:“叶前辈,我师父最为信守承诺,您就放心好了!”
“信守承诺?”叶水脸上有了一丝嘲讽,“你师父获得奇遇之前,可对我许下了不知多少承诺。得势之后呢?还不是抛弃了我这个师姐,接受了皇室指婚。”
萧杨叹道:“叶水,过去的都过去了,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向你道歉,我当时确实做错了,不该抛弃你们母子……”
“够了!我来这西郡城找你,只求一件事,就是治好我儿的病。治好了,你我彻底两清。”叶水斩钉截铁道。
萧杨沉吟道:“孩子这病,我已经完全无能为力……或许,这西郡城只有一个人能帮到。”
“谁?”叶水眼睛一亮。
萧杨叹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符,对里面喊道:“李痕,有事相求。”
“原来是他。”
桑昊嘴角微微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