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峙,他们两边的朋友也都纷纷抽出兵器,开始剑拔弩张起来,或许下一刻便要见生死真章。÷>
却在这时,一个带着残羹的盘子直接砸向了“散花流星手”卢清。
卢清双目微凝,弹了一指,一颗铁蒺藜打碎了盘子,但是那盘子里的菜汤却泼了他一身,颇为狼狈。
随着那个盘子的飞出,像是点燃了火药桶似的,整间酒楼大堂里,无数的杯盘向着卢清一伙人砸去。
不管是听书的平常百姓,还是心怀侠义的江湖人,伺候的小二,掌柜的在这一刻都动手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响起,抄桌子撂板凳的也不在少数。
“他娘的,干死这些小人……”
“大家一起上,把姓卢的活吃了……”
“诸大侠,杀了他们,这群类败……”
“他们这样的人就不配当汉家种,至尊爷说的好,这类人就是汉奸……”
“大督帅为了被人废了武功,他们竟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大家一起撕了他们……”
群群激愤之下,那几人面色惨白的狼狈躲窜,他们哪里想能够到,只是随口说几句话而已,竟然会引起众怒。就连台上的说书先生也向他们砸去了定场所为的“穷甩”小木块,大叫着“恁死他们!”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这群愚民,贱民被皇帝灌了**汤……”
卢清等人一边抵挡,一边大骂着,身上满是汤汁残羹,狼狈的不成样子。
诸由良这伙人却是开心异常,并未参与进去,瞧着他们这个模样,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公道自在人心。”
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却在场面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一伙大理寺的公人到了这里,为首一人大叫道:“住手!想造反吗?”
众人见是大理寺来人,一个个的都停下了动作,愤愤不平的看向已经受伤的卢清等人。
卢清他们见公人到来,总算是得了活命,他真怀疑若是这些公人再晚来片刻,他们就会被群殴致死。
赶紧跑到那为首公人跟前,大叫道:“大人,他们都是乱民,要造反。”
公人哦了一声,神色平淡的道:“乱民造反啊,那就不得了了……”
酒楼里的其他人听到这话,一个个面露不愤,但因为他们是公门中人,碍于朝廷王法,倒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诸由良等人心中更是悲哀:“果然,李大督都废了以后,什么魑魅魍魉都蹦出来了,让人心寒。”
那公人眯了眯眼睛,缓缓抽出腰间“公门镇邪刀”,喝道:“安查司捕听令,乱民逆贼作乱,杀尽杀绝,一个不留!”
“诺!”
安查司众捕抽出兵器,齐声应答。
卢清幸灾乐祸的看向诸由良等人以及那些面露惊恐的百姓们,一副瞧好戏的样子。
却在这时,他感觉到脖子上的皮肤微有些痛,紧接着便是刀锋割烂皮肉的声音,然后卢清看到了一具无头尸体喷洒着血液,紧接着永久的黑暗袭来。
他死了,死的很干脆。
为首公人收刀。
与此同时,安查司众捕已经对卢清的同伙进行袭杀了,刀光剑影,不过片刻时间,其他五人便死的不能再死。
尘埃落定,那公人说了声:“乱民叛逆已除,丙二组收队!”
“诺!”
众捕齐齐领命。
然后他们便带着那几具尸体离开了,留下大堂内的众人张目结舌。
台上的说书先生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瞧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些复杂的叹了口气,道:“那是燕小七燕司捕,原先是京兆府的总捕头,燕司捕还是像是咱们的,若是咱们那伙人打死,指不定会吃官司。但燕捕出手,便稳当了。”
那酒楼掌柜摇头叹息道:“燕捕最近的情形很不好啊……”
类似这样的事情最近在京城时常发生,这一段时间,身为大理寺安查司司官的燕小七已经处理了太多,多到他想吐。
自从李天刀被废之后,这半个月以来,各种各样的谣言都出来了,什么李天刀已经死了,李知安被人阉了,李知安在伪装,李知安吐血身亡。玄衣要散了,算尽苍生向李天刀出手。
连叶沉明回京半途中跟韩陆会合的事情,都会被他们编排出“双花太岁”截杀“守正剑”的戏码。在外人看来,若大玄衣眼看就要分崩离析。
于是,许许多多不怀好意的魑魅魍魉便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伺机刺杀天刀的有,散布各种负面言论也有,挑拨京中百姓,联络地头黑帮对抗玄衣的更是不再少数。
甚至还有高官勋贵这样的大人物也开始向玄衣伸手了,有某位重臣曾在大朝会上公然说出:“净安侯被废,已经镇不住宵小之徒,请至尊另派武功通玄之人接掌玄衣禁军。”
这样典型想要摘桃子了话,竟然获得了很多臣朝的支持,纷纷出来表态。
甚至还有御史说出:“之所以会出现目前京中这样的乱局,皆因李知安所领之禁军以往杀伐过重引起,若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请诛李知安以平民愤”之类的言语。
总之,不光京城街面上的乱子起了,朝堂上也不太平。而那些刚刚被玄衣镇压下去的各地勋贵,有不少更是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大商天下,似乎都是因为“李天刀被废”事件而又一次引起动乱。
身为安查司司官的燕小七,最近一段时间顶着上官的压力,硬生生带的众捕头捕快们进行京城街面上的“维稳”。
对于上官放任自流的态度,燕小七是非常看不过眼的,为这事他已经跟上官闹的很僵了,很多同僚这段时间都在上官的威压下选择了妥协,他们都退出了。
最近两天来,只有他还带着手下的一些心腹兄弟在做事,要不是好兄弟白燕子也带着京兆府的捕快们进行地面弹压,还有一些心怀侠义的武林人过来帮忙,就他手下的这几十人,只怕早就死光了。
他知道,这次算是彻底得罪了上官,安查司司官的位子怕是过不多久就要让出来了。但他不后悔做这些事情,不光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名玄衣暗探,更是因为他自己就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他见不得京城乱。
傍晚时分,燕小七带着一队捕快返回安查司衙门,路过玄衣总衙时,深深向那漆黑威严的大门,以及那块刻着“总理稽查天下事”的黑色石碑,心情沉重,没有说话。
“大督帅,你到底怎么样了?”
他心里这样碎碎念着。
……
总衙之内,玄衣大督都,禁军大总管的白虎节堂。
“刚才你们所说的事情我都听清楚了,没想到啊,害死刘氏满门的真正凶手,竟然是这位明远公自己,这倒是出乎本督帅的预料。”
坐在正堂椅上的李乐,脸色苍青,身体极度虚弱,一身随意的丝白大褂套在他身上,间或还有气力不继,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从他空白的胸膛内传来。他皱着眉头,两根手指缓缓翻阅着那本《刘介臣案实录》的册子。
下方,除了身为青花指挥使的梅青竹没有来,代替她参与会议的是司将唐开山。其他,诸如左右二督主,总参属总参白相如、李梓杉,明断指挥叶沉明,司将李长生,长鸣指挥班安沉,司将余西山,灵明指挥韩陆,司将陈若风,棘蛇指挥刘存孝等等玄衣高层都参与到了这次会议当中。
就连总理玄衣后勤的节贪司指挥朱八世子也安静坐在下面,很显然这场会议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了。
“刘圣人献祭三族,为的只是想把他的‘圣人理念’传下去,并且安排在一定时候爆发。赵相是他的棋子,林惟中是他算计下必不可少的一环,当年所有参与者,旧党余孽,新党北堂都在他的算计之下,而那位沉默寡言的穆相,则是引爆这事情的关键点。”
“将近三十年的布局,自《国论》写出来之后,明远公便已经预料到了他最后的下场,他在渴救先帝杀他,他也预料到了墙倒众人推的下场,旧堂,苏林,北堂,他都想到了。最终的目的,是想让《国论》思维来一次大爆发。真是惊为天人呐……”
“在野苏林无数,在朝苏林也不少,林惟中虽为党魁,说到底他也只是过度的那一环而已。其实,认真说起来,明远公的‘国论思想’在这一刻爆发是最理想的时间,皇家至尊还政于相,以‘矮君’身份参与朝政。”
“就我个人关点来讲,对于如今积弊难反的大商而言,是一件好事情。说是救国之举也不为过,只是效果缓慢了些,但也更稳定,与如今的玄衣所行‘稽查天下’可谓殊途同归,如果可能,我觉得可以双管其下,缓慢实施的。”
“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我们的时间太短,只有十年。天尊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敌人太过强大,而我们太弱小,他亦不可能给我们那么多时间。所以说为了对抗这个敌人,为了不发生‘举世灭商’惨事。”
“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整个天下变得极度的集权,将至尊的权力推向最顶峰,集合所有能集合的力量,型成对国家极度的有效管控,这样一来才能有资本与那个可怕的存在进行博弈。至于明远圣人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