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原欲鑫脸上的笑容忽然就凝固了,他一下子站起来,桌上的账簿纸张被他无意识的拨到一边,散落满地,他死死地盯着娄起的眼睛,不愿意相信娄起口中的话。
娄起轻轻喘着气,他一路狂奔过来,差点撞倒好几个行人,他所到的地方身后都响起一片骂声,换做平常,他一定会停下来道歉的,可他不敢停,他知道这个消息关乎人命。他把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原欲鑫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等娄起说到“那个手上带着袖剑的男人受的伤很严重”的时候,原欲鑫差点就瘫倒在座位上,他的脸也苍白的像个死人。
原欲鑫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淮扬的大善人了,他为人和气,在江湖上根本就不会有仇人,为了寻仇抓走原绊心根本不可能,但他那么有钱,总会有人觊觎他手中的财富,或者只是普通的流寇,看上了原绊心的姿色......原欲鑫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把手轻轻低着额头,只觉得头痛欲裂。
“老爷,我这就安排人去找小姐!”马管家听完娄起的话,冷汗直冒,他是看着原绊心长大的,早就把原绊心看作自己的孙女,他的担心丝毫不亚于原欲鑫。
“先找个大夫去看看胡立的情况,不对,得先派人去找......还得贴些告示......府上的那些人够吗?”马管家喃喃着出了门,因为分心,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娄起站在原地,他的头发凌乱,裤脚湿的都能拧出水来,门外的冷风一阵阵刮进来,撞到他背上,让他止不住的打颤。
过了很久,原欲鑫终于说话了。“带我去,你们看到尸体的地方看看。”
......
“嘀嗒,嘀嗒,嘀嗒......”
原绊心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环顾四周,刚刚的声音是石壁上的水滴滴落下来,砸到地面上的声音,光线很暗,她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这里大概是在一个山洞里,洞口离得很远,唯一的光源只有一个火堆,她试着动了动,才发现手脚都被绑了起来,虞予就在她身边,手脚一样被绑了起来。
“哟,醒了啊?”一个瘦弱的猥琐男人走了过来,事实上他刚刚一直站在附近,盯着原绊心和虞予的身体看了半天。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原绊心皱着眉,死死的盯着那个猥琐男人的眼睛,毫不怯懦。
“哟,看到这样的情况还不怕的小妮子,本大爷倒是头一回见,有意思,我喜欢!”猥琐男人舔舔嘴唇,又朝原绊心靠近了些。
“看你小妮子也不小了,怕是还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吧?”猥琐男人淫笑着,朝原绊心伸出手,他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今天本大爷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男人。”
“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原绊心咬牙切齿,想用眼神把这个男人吓退,可她的心里却怕的要死。
“本来就是要试试的嘛。”男人的手还在靠近,原绊心不敢再看,闭上了眼睛。
“张猴子,住手。”火堆那边忽然传过来一个声音。
猥琐男人也当真停下了,但他却没有退回去的意思,他头也不回,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原绊心起伏的胸脯,“老大,这么好看的小妮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我先尝尝她的滋味,怕也不碍什么事情吧?带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还回去的时候还是一个人。”
“我说过了,住手。”火堆那边的声音忽然冷了几度。
“好吧好吧,”张猴子叹了口气,又把眼睛转向虞予,“哎,仔细看看,这小妮子长的也不错,可惜就是胸脯的肉少了点。”
“你敢!”原绊心忽然挪上前,挡在虞予面前,而虞予还躺在地上,尚未醒来。
“我们要的是你,又不是这个小妮子,玩玩也没事吧?”张猴子推开原绊心,把手伸向虞予,眼里又要喷出火来。
“你们抓我不就是想跟我爹要钱吗?你要是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就死在这里!”原绊心死死的瞪着张猴子,可张猴子却完全不在意,他一脸无所谓的看了原绊心一眼,说:
“死?你怎么死?咬舌自尽吗?哈哈哈,那你咬一个我看看?”说着,他把手向虞予的胸口伸了过去,就要把她的衣服扯开。
可张猴子忽然惨叫,他痛苦的倒地,用另一只手去抓着刚刚伸出去的那只手――手已经断了,从手腕处连根斩断,连一点皮肉都没有连着,虞予被张猴子的惨叫声惊醒,她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满地的血迹,就连自己的衣服上、脸上也是,她被吓得惊叫出声,无助的想要后退,背却顶住了冰冷的墙壁。
“虞予,别怕,我在这。”原绊心看着虞予说。
虞予看了原绊心一眼,朝她挪了过去,靠在原绊心肩上低声呜咽。
“事不过三,我相信这次你记住了。”那个男人冷冷的说,火堆到这个石壁的距离三丈有余,没人看清他是如何来到这边的,也没有人看清他是如何挥出那一刀的,他收刀入鞘,淡淡的扫了原绊心一眼,“抱歉原小姐,让你受惊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原绊心仔细端详着这个男人的脸,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
“找你的父亲,原大人,借点钱。”男人倒也不掩饰,但这个借字,用的就不太准确了。
“你把我放回去,我爹一样会借你钱。”
听到这句话,男人不由得笑了笑,说,“我借的钱可不是小数目,要是现在把原小姐放回去,恐怕我就不能活着离开淮扬了。”
“原小姐莫要再说笑了,”男人摆摆手,又转过头看着虞予,“小姑娘,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虞予没有说话,只是把身子又往原绊心身后稍了稍,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男人一眼。
“帮什么忙?”虞予没有出声,倒是原绊心先说话了。
“帮我把这封信送到原大人手上就行。”男人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信封,抬刀挑断了绑住虞予手脚的绳子,把信封递给了她。
虞予颤颤巍巍的接过信封,脸上惊恐的表情还未褪去。
“月山,帮我把这位姑娘送下山,送到可以看到淮扬城墙的地方,你再回来。”男人又拿出一块黑色布条,绑住虞予的眼睛,“得罪了。”
“知道了。”火堆旁又有个男人站了起来,他走过来抓住虞予的手腕,把她带出了山洞。
“放心好了,我不会对她下手的,”男人又把绑住原绊心的绳子挑断,重新走到火堆旁坐下,说,“要是冷的话就来这边烤火,你也不要想着逃跑,你逃不掉的,不用白费那个功夫。”
原绊心站了起来,但不是去火堆那边,而是走向另外一个角落,远离那个叫做张猴子的猥琐男人。张猴子挣扎着坐了起来,他脸色变得苍白,自己扯下一块布把手腕包裹起来,又看了看地上的断手,忽然抽出刀把它挑起来,拿到火堆那边,放在火上烘烤。
最后,他把那只带着血迹的断手整个的吃了下去,就连骨头也没有吐。
......
虞予走到淮扬城门口的时候,天上没有月亮,路很黑,她看着城中零星的火光,还有不断晃动的火把,走的跌跌撞撞。
那个被叫做月山的男人在到达淮扬之前,扯下了蒙住她眼睛的黑色布条,消失在了黑与白交织的旷野中。
她双眼无神,蹒跚向前,双手双脚都早已失去了知觉,只是凭着本能在前进。她又走了一阵,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手胡乱的擦掉脸上的血迹,站在城门口不知所措。
“是谁在那边?”远处走过来一个人,他举着火把照亮了虞予的脸,声音忽然加大了几分,“你不是原小姐的贴身侍女吗?!”
虞予被吓得后退了几步,那个人却跑远了,高声呼喊来自己的同伴,片刻之后,虞予身边就围起来一群人,他们问东问西,张口闭口就是原小姐,却没有人关心她。
“让开!”原欲鑫忽然出现了,他拨开人群,把自己身上的大衣给虞予披上,然后轻声问,“没事吧?”
虞予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她再也支持不住,拉着原欲鑫的衣袖缓缓跪倒下去,她泣不成声,“老爷,小姐......”
原欲鑫的脸色很难看,他早就看到了虞予身上的血迹,却不敢去想那个结果,他想表现出平静,可全身却都在颤抖,一开口,就连声音也是颤抖的,“小姐她......怎么了?”
“小姐她......小姐她,她被抓走了,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他们,他们有很多人,那里很黑,好像,好像是个山洞,我被蒙住了眼睛,走了很久......走了很久,”虞予说的断断续续,说着说着,她又举起手,把那封被捏皱的信递给原欲鑫,“他们......让我给您送信,我......我......”
虞予把头沉了下去,失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老爷!我没有保护好小姐。”
原欲鑫颤抖着打开信封,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生怕漏掉什么,当信读完,他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他蹲下来,轻轻拍了拍虞予的肩膀,叫来两个家仆,把虞予送上马车,“没事了,你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
娄起在人群中,记住了虞予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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