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丹师之间的比试,其实从装着各自材料的小鼎被推入大丹炉时才算是真正的开始。从一这时刻起,才要真正的担得起本事的考验,特别是对未知的丹炉,对第一次使用的丹炉,如何的去熟悉炉温、火势,这都是门极深的学问。
这里头不仅与丹师等级有关,也与丹师个人的修为密不可分。毕竟控制地火以及后期的融合、提纯,这些都需要修为去辅助,没有高阶修为,根本控制不起地火的走势,就更别提还要从中进行融合与提纯了。
无名宗几百年就守着这几只大丹炉,且丹炉从来没有挪动过地方,据说这一处是地火最旺之地,整个宗门就是因为这处地火而建。按理说,有这样的条件,已达到五级甚至六级这样的高阶丹师到来使用,应该是如鱼得水才对。
然而,如鱼得水的是郑立,房学这头却是在小鼎刚一推入时就觉出这丹炉的不对劲之处。
身边两名弟子看出师尊面色变了,赶紧凑得更近了些小声问道:“师尊,出了什么事?”
房学此时面色微红,一身结丹巅峰期的修为发挥到了极致,修为化作法诀一道一道地打向炉底,地火在他这法诀的催动下又旺了几分。
可还是不够!
房学脸色更差,咬着牙对身边弟子道:“上当了!这无名宗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炉底根本就不起火,为师刚刚打入法诀,才勉强地催出一层火光,可最多也就能维持半柱香,且火势不稳,根本达不到炼成这一炉丹药的要求。”
“怎么会这样?”弟子有些慌了,比赛已经开始,他们没有退路。可若一直这样下去,这炉丹还是要废的呀!
说话间,房学又是一道法诀打了出去,结丹巅峰的修为能让他暂时维持住丹炉能起出火来,但这点火根本就无济于事,必须得再想办法。
他对身边弟子说:“为师若是没料错,无名宗这丹场内的地火应该在百年之前就已经用尽了,以我修为才催出这点火苗来,他们那些弟子根本就无法使用。可若是这样……”他偏头看了郑立一眼,眉心紧紧攒起。
不对劲啊!他修丹道几百年,不可能料错,这一片广场的地火应该是早就枯竭了的,不只他这一个丹炉起不了火,郑立所用的那个肯定也是起不来的。但是为何那郑立竟炼得如此起劲,一点都没有受地火的影响?
他再看过去,半晌,终于发现端倪。
原来郑立根本就没有用丹炉之下靠结丹修为才能催出的点点地火,他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竟能以自身化火,每隔片刻便会从口中吐出一团火来打入大丹炉内。且那吐出来的火团十分精纯,精纯到比之他在飘渺宗能够使用的还要强上无数无数倍。
房学惊了,大惊!大惊之下竟忘记了自己也在炼丹,只顾着瞪大眼睛去看那郑立,完全不理已经推入炉中的自己这只小鼎。身边弟子没了办法,只好以二人联手,以筑基修为去将炉内火势和那只小鼎暂时稳住,以期他们的师尊能早些回过神来。这在比试场上被对手震到,可是要坏大事啊!
房学也是谨慎之人,不会彻底的失去理智。郑立带给他的震惊很快就散了去,可随之而来的也是阵阵绝望。他呢喃地道:“我明白了,这无名宗早就废了,郑家之所以把比试地点选在这里,图的就是这片没有地火的丹场。他们并没有做手脚,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做手脚。没有火,丹师如何炼丹?”一边说一边又看着郑立连吐了两个火团到大丹炉内,房学面上的绝望之色更甚,“都说郑家养着麒麟火种,却没想到,竟被这郑立收了去!”
房学都看明白的事,左中延和君无念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甚至他们比房学看得还更加透彻。
君无念盯着那郑立一会儿,便肯定地道:“虽然很像,但那并不是真正的麒麟火种。”
左中延也道:“没错,晚辈也是有火种在身的人,知道以自身火种去炼丹是个什么样。那郑家的小王八蛋跟吐火圈儿似的,平白的污了麒麟火种的名声。”
“但火种之精纯却也不是假的。”君无念又道:“应该是郑家祖祖辈辈在养着麒麟火种的同时也在研究它,数百年下来,终于造出了麒麟火种的仿品。这仿品里有了麒麟火两分纯度,对于六级丹师来说已经十分可怕。”
他说罢,又往那郑立处看了去,半晌再回过来看房学这边,却发现房学依然绝望着,而他那两名弟子已经坚持不住了。炉中地火越来越小,眼瞅着就要熄灭,一旦地火熄了,这炉丹就彻底废了。他冷哼一声,对左中延道:“帮他一把。”
左中延立即答:“晚辈遵命。”说罢,立即起身,敛藏住的修为微微地放了一点出来,将将元婴,气势已然十分惊人。“好一个郑家!”他开了口,声音中蕴含着浓浓的怒意,“寻了一方地火早就废弃的丹场,飘渺宗丹师以结丹巅峰的修为才勉强引出一丝火苗来,郑家,你们与这无名宗打得真是好主意思。”
左中延发了怒,再又想起当年自己痛失爱徒的那个事情,一时间对郑家的恨意就更甚。他盯着那郑立,看着一团团火从对方口中吐出,一脸的鄙夷。
“小辈,火种可不是你那样用的。既然你们郑家想来一场没有地火的较量,很好,堂堂六大宗门之一,飘渺宗自然不会在这处落了输。郑立小儿,睁大你的眼睛看一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火种――”
他说完,嘴巴大张,人们眼睁睁地看到一只由火燃幻化而成的朱雀自左中延的嘴里冲了出来,伴随着一声雀鸣,直飞冲天。
“上古火雀?那是上古火雀?”有人将此物认了出来,惊讶地高声叫着,竟是激动得带了几分疯癫。
他在的叫喊声中,人们下意识地全都站了起来,就连那对面的几十个郑家人也都大惊而起,结丹家主更是跑到最前面,仰头看向天空火雀,满目的惊恐。
“既是比试就要公平,房学,为师以朱雀火种助你炼丹,接好了,这一次,为师要看到你拿出神品冲天丹来!”左中延话音一落,但见他突然伸出右手食指向那天空中的火雀指去。火雀在他的指引之下飞向房学的炉丹,又在左中延一挥臂间,完全投入进去。
原本已经快要熄灭的大丹炉突然之间火势又旺了起来,且这火与之前的完全不同,不软不硬,不急不缓,就像是活的,就像是有元神在内一般,任凭房学是第一次掌控,它亦能感受到它主人左中延的心意,自如地配合着房学,完美地将大丹炉内的那只小鼎给包围起来,一点点地助其丹成。
此时房学的心情是难以形容的激动,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操控火种,且还是排在四大火种之首的朱雀火,这是身为一位丹师,一辈子的终极梦想啊!
左中延突然之间调出真正的火雀来为房学助势,这一番动静闹得是极大,且不说那火雀就够让人惊叹了,最关键的是,修真界人人皆知,四大火种之首的朱雀火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认了主,收了它的,正是天道宗的那位八级大丹师,左中延。
郑家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们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的面色中看出了惊恐。
要说当年天道宗来东北郑家取火种一事,到还能说是个你情我愿。毕竟麒麟火种的特殊性天下皆知,那天道宗的弟子取不走甚至送了命,也都是在情理之中的,怪不到郑家头上。
但此番却是他们有意想坑飘渺宗一把,也有意想要显摆自己仿制的麒麟火,更是想要借此机会踩着飘渺宗上位。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情,天道宗插手了。
郑家家主郑高阳揣着重重心事向前走了几步,冲着左中延站着的方向深施一礼,高声道:“竟是左前辈大驾到了,晚辈在此代替郑家向飘渺宗的道友致歉。事先没有将比试的细节说清楚是我们郑家的疏忽,原本也想着这件事情忘了说,此番就算郑家胜了也是不作数的。没想到惹恼了前辈,还望前辈恕罪。”
天道宗的八级丹师!
天下唯一一个体内存有朱雀火种的人!
堕凡初期的大修士!
这样的人物突然出现在这出名小宗门,这对于今日在场的所有修士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机遇。能够亲眼目睹八级大丹师的风采,还能够亲眼看到一位活的堕凡修士,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就更别提他们还亲眼看到了火雀飞天。这种千年都难得一见的好事今日竟都见着了,谁能不激动呢?
一时间,人们纷纷向着左中延行礼,不停地说着自己对于高阶大能的崇拜。可与此同时,人们心里原本持着的那杆秤也又歪了歪。
他们之前可都是将这场比试的胜利倾向于郑家的,特别是看到郑立竟吐得出类似火种的东西,一度更加坚定了他们心中对胜利者的猜想。
然而,形势一下子就转了向,左中延的出现让这原本清晰的一切变得扑朔迷离。有八级大丹师以朱雀火种相助,飘渺宗还怎么可能会输?
再有,为何天道宗的人会帮忙飘渺宗?而且还帮得这么嚣张这么大手笔,天道宗跟飘渺宗之间是不是有些什么不能向外人道来的秘密?
一时间,关于两宗之间的关系引发了人们的积极猜想。
而此时,丹场上又有了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