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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魏紫[清穿] 唇齿留香 13027 2024-02-10 00:20

    春嬷嬷正哼着小调,收拾着在四贝勒府伺候的这些时日以来得到的赏赐。

    绸缎珠宝堆了一床,春嬷嬷左摸摸,右摸摸,乐得睁不开眼。

    这四贝勒府里,尤其是魏侧福晋的晨院当真是泼天的富贵,即便是御下森严,没有受孝敬的惯例,但单单只是主子们赏下来的东西便足矣补上那些蝇头小利了。

    这样的富贵窝,□□嬷嬷如何舍得离去,当然要死死扒着不放才好。再说了,她平日伺候在跟前看得出来这四贝勒对四阿哥五阿哥都喜爱非常,日后五阿哥有出息了,她这个奶嬷嬷不也能像废太子的奶嬷嬷一样做个官太太?

    不得了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春嬷嬷笑得眼尾都是褶皱,温柔可亲的面容也变得贪婪虚伪起来,她犹自不觉,摸着手里的金戒指,忽然从未关严实的窗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竟像是朝这边儿来的。

    她忙站起身,掀了被子盖在床上,还未整理好仪容,门已被破开了。

    “哪有破门而入的道理——”春嬷嬷不满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门口面无表情的秦嬷嬷,脖子一缩讪笑道:“您怎么来了,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您且等等,我给您倒杯热茶暖暖身子”

    “不必了。侧福晋有令,召五阿哥侍从前去进谒。”秦嬷嬷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道:“春嬷嬷还是快些吧,哪有让主子等着的道理。”

    春嬷嬷心中一颤,侧福晋何时摆过这样大的阵仗,忙跟上秦嬷嬷的步子。

    望着秦嬷嬷笔直的背影,春嬷嬷心中一阵不舒坦,这秦嬷嬷仗着自己是宫里头出来的向来看不上她这种内务府从民间挑选出来的身家清白的嬷嬷。

    今儿被她不明不白地呛了一声更不会给她好面子看,这下可好了,想打探打探也不成了。

    春嬷嬷忐忑难安地跟着秦嬷嬷到了花厅,进屋一看不止侧福晋在,竟然连贝勒爷都在。

    秦嬷嬷行礼,春嬷嬷也跟着行礼,只是弯下来的膝盖都在打颤,心里更是一阵发慌。

    她用余光瞄着左右,果然是五阿哥身边所有的侍从都在,一个个低眉顺眼的,等着魏侧福晋发话。

    方才进门匆匆一瞥,魏侧福晋的面色可算不上好,而五阿哥就在她怀里,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自己在玩儿。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度恐慌,春嬷嬷甚至能感受到魏紫缓缓扫过来的视线,那目光冷漠极了,又带着审视的意味,落在身上甚至让人不住地瑟缩打颤。

    “春嬷嬷。”

    那样柔和悦耳的女声却□□嬷嬷从心口蔓延出一种风雨欲来的惶恐,她心中抱着些侥幸,上前一步弓下身体,回道:“奴婢在。”

    魏紫笑着问她:“你最近吃了什么啦?”

    春嬷嬷腿一软,跪拜在地,连声道:“奴婢、奴婢每日所用饭食都是由公公们一道提过来的,不曾、不曾用过别的。”

    “哦?”魏紫好整以暇地问道:“不是罂粟吗?”

    方才抱着哄水哥儿时叫魏紫闻出些不对劲,她用妖力探查了一下,竟发现水哥儿体内竟有微量的罂粟存在。

    罂粟久用成瘾,水哥儿七八个月大的人,万一成瘾又断了供应,他哪里熬得住!

    水哥儿已经开始用辅食了,所以罂粟从何而来真不好说。

    有可能是混杂在辅食之中,但那样剂量太大,也不好操控进量。最好的方法是下给两个奶嬷嬷,以乳汁带入水哥儿体内。

    故而她先将妖力凝聚于双目,检查了一下陈嬷嬷,她体内是干净的,但也不能免除嫌疑就是了。

    说不准她不愿伤及己身,故而给春嬷嬷用了罂粟,让她做这个过度容器呢。

    但在所有人都来齐之后,魏紫便明白下药之人就是春嬷嬷,还是自己下给了自己。

    她只不过问了三两句话就差点把人吓死,这样的人,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魏紫眯着眼,看着堂中体面尽失、语无伦次的春嬷嬷,心中也有些烦躁。即便她不是凡人,也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实在是防不胜防。

    “苏培盛。”胤禛知道罂粟是什么,正是因为知道是什么才不能容忍有人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害水哥儿,他声如冷刃:“带下去,查清楚。”

    苏培盛应诺,上前利落地捂住春嬷嬷的嘴,卡着肩膀,一下没耽误地拖走了。

    春嬷嬷被挟制着,一丝声音一点动作都做不出。

    经过王正时,苏培盛还嫌疑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要他学着点,下回别弄得像上次似的那样难看。

    王正默默低下头。

    这时,坐在上首的胤禛才闷声道:“王正,去请太医。”

    他如何不憋闷?在四贝勒府,在晨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出现这种事。

    胤禛侧过头看向正在揪着襁褓,什么也不知道的水哥儿。

    “不必了。”魏紫忽然出声,她抬眼,对上胤禛的视线,缓声说:“水哥儿没事。”

    胤禛眉头一动。

    众目睽睽之下点出罂粟之事,魏紫并未出具什么证据,人证物证皆无,胤禛知道她的身份,出言揽下就是在替她打圆场。

    但是现在,魏紫直言水哥儿无碍,她想怎么跟他解释,还是说……

    “晚些妾身自会解释于爷听。”

    魏紫勾起红唇,笑意盈盈道。

    胤禛心中百感交集,最后化为一腔暖流细细抚过,他低低道:“好。”

    但是晚些时候魏紫并没有解释给胤禛听,反而翘着二郎腿倒在床上,撇嘴道:“爷不是该知道的都知道吗?还要妾身费嘴皮子说上一遭做甚。”

    十足的恶霸模样。

    当她不知道呢,就凭胤禛那个多疑又小心眼的性子,她平素又没有掩饰过,那样多的破绽,他问都不问一句可不就是自个儿知道了。

    竟也能一字不问,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胤禛无法,只能将她收拾了一顿,才好严刑逼问那些他猜测不得的细节。

    康熙四十七年一整年都过得跌宕起伏,最后余下的几日却格外平淡,甚至有些索然无味之意。

    年节过得格外寡淡,不止是众皇子这么感觉,就连康熙都只在宫宴上出现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守岁干脆就没去。

    胤禛望着胤祯身边少了的位置,端起酒杯淡淡啄了一口,像是在敬一位此时不能到来的人。

    当日在南苑,康熙亲口许他可去十三贝勒府看望胤祥,第二日胤禛便骑马赶了过去,顺利见到了胤祥。

    胤祥除了神色萎靡了些别的都没什么,见了胤禛便高兴得不得了,又嘟囔道:“四哥不必挂怀我,每个月都送那么多东西,倒叫我在这儿胖了好几斤。”

    “那正好,把瘦的都补回来。”胤禛不能待太久,便直接问道:“塞外发生了什么,太、二哥出了事,怎么连你都被牵扯上了?”

    提及此事胤祥便是满脸复杂,但面对着胤禛他没什么好隐瞒的,叹了口气道:“十八弟中途突发疾病,短短两日就起不来身了,皇阿玛担心得紧,夜里都亲自去探望过几次。后来有一日,皇阿玛在十八弟帐中召见我们,那时十八弟就有些……不行了,吊着一口气罢了。”

    说到此处,想起胤祄,胤祥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顿了顿才道:“谁知二哥来得特别晚,还带着一身酒气,皇阿玛当时便龙颜大怒,狠狠训斥了二哥一番,让他回去反省。第二日,十八弟的病又稳定了些,当天夜里我们的帐篷却叫人围了起来。到了行宫之后皇阿玛便要废太子,罗列二哥诸多罪状,我、我上前为二哥辩驳。”

    胤禛一脸了然,胤祥既然在,便肯定不会白白听着康熙废太子。

    “皇阿玛听了之后说——”

    “你的意思是朕在污蔑胤礽?”

    胤祥说完之后舒了一口气,这些事憋在心中许久,说出来反而畅快了许多。

    胤禛这便明白为什么当日那么多人却每一个人敢提及胤祥为何会被圈禁了。

    那样的话,听过都该当做是没听到,又哪里敢说于别人听。

    胤禛没有训胤祥,他心知胤祥就是这样的人,赤诚又真挚,即便是知道后果也一定会站出来。

    当日能站出来劝诫康熙三思恐怕也只有他了,虽然事后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清楚归清楚,胤禛还是忍不住低声道:“有这么一遭,下回便不可如此鲁莽。你被圈禁了,媳妇孩子该怎么办?妹妹怎么办?总要考虑别的。”

    胤祥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四哥,再说了……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胤禛眼神动了动,这倒也不一定,他安慰道:“你很快便能出去了。”

    胤祥不解,但看胤禛如此笃定,心中也升起了些希望,露出个爽朗的笑容。

    回忆至此处,胤禛面色也缓和了些,若是他猜想的不错,胤祥确实快出来了。

    “四哥——”

    胤禛抬起眼,看见胤祯满面笑容,端着酒杯走过来,冲胤祺使了使眼色,一屁股坐到他身边。

    胤祺已经坐到再旁边去了,面上是一副无奈又纵容的模样。

    胤禛收回视线,若是真以为胤祺是个老好人一点脾气也没有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四哥。”胤祯笑嘻嘻地端起酒,说:“上回我没反应过来,四哥勿怪,这杯弟弟敬你,权当赔罪了!”

    他说的应当是在御书房门前胤禛喊住他,他却撞了胤禛一肩膀的事。

    胤禛看着胤祯喝完那杯酒,又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下,平淡道:“都是小事儿。”

    胤祯得了胤禛这句话方才心满意足地站起了身,又走向别处,交谈喝酒去了。

    “这样瞧着,十四倒像是换了个人。”胤祺不知何时已经做了回来,笑说:“有几分老八的味道,四哥觉得呢。”

    胤禛微微颔首,没有过多言语。

    宫宴结束后,胤禛和魏紫便坐着马车回了四贝勒府。

    路上胤禛有些不舒服,晚上他多少饮了些酒,又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便有些难受了。

    魏紫握着胤禛的手,用妖力在他体内走了一遍,她现在在胤禛面前是半点不必忌讳了。

    “当真神奇。”胤禛感受着体内暖融融的感觉,眉眼间舒缓了些,反手按住了魏紫,“可以了。”

    他从魏紫那里知道此举虽然对她本身没有损害,但用得多了也是会感到疲惫的,且恢复得很难。

    魏紫用眼角看他,别别扭扭道:“沧海一粟罢了。”

    胤禛便又没忍住低声笑了笑,惹得魏紫又锤了他两拳。

    回到府里时天色也还大亮着,胤禛去了前院,魏紫回了晨院,分开时胤禛还说:“晚上叫膳房做点带汤水的,吃得舒服。”

    魏紫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回了书房,胤禛先唤了苏培盛进来,问他春嬷嬷的事调查的如何了。

    苏培盛回道:“春嬷嬷已经交代了,她得知日后五阿哥身边还要撤掉奶嬷嬷便十分着急,总觉得晨院几个大丫鬟都更中意陈嬷嬷。上月月初她回家探亲,碰见府里二格格处伺候的丫鬟,交谈了几句,那丫鬟便给她出了个主意……”

    那丫鬟哄骗春嬷嬷,罂粟虽然成瘾却不要人命,只会让五阿哥更依赖她些罢了。

    春嬷嬷一听便心动了,她也没愚蠢到直接相信的地步,乔装打扮问了几家药铺,那些大夫说的与丫鬟说的差不多,更何况药铺里还有罂粟入药呢。

    春嬷嬷便更加放心了,至于那些大夫说的什么戒掉时的难处都被她抛诸脑后了,她既然用了便没想让五阿哥戒掉。

    只是罂粟不得大量购入,她只得再找那丫鬟求她帮忙,丫鬟为难地应了,说此事难办,春嬷嬷日后得告诉她晨院的动静才行。

    春嬷嬷嘴上应了,却没说过几句实话。

    “依勒佳?”胤禛沉着脸问道。

    苏培盛应是,答完便奉上了春秋阁近月以来从账房支取银钱的记录,随后便低了头,不敢抬。

    胤禛没什么表情地拿起账本。

    依勒佳自己小金库甚是丰厚,但那大多都是物件,名贵归名贵,现银却是不多。半月以来,春秋阁以不同的名义从想当初支取了五千两银子,将将不会引人注目的程度。

    胤禛闭目道:“院里没人时,让粘杆处进去搜一搜。”

    若是当真大量购入了罂粟,她也不会一下全给春嬷嬷,一点一点地给才能更好地挟制于人。

    若是搜不出东西……事情便没这么简单,若是搜出来……若是搜出来……

    苏培盛应道:“嗻。”

    胤禛在他平日回晨院的点儿出了书房,面上没什么异样,与以往一样。

    初春天依旧暗得快,此时已经昏黄,沿路挂着的灯笼映出暖红的微光。

    这年还没过完,人心却凉了。

    刚过二门,小道上却出现一人挡了胤禛的路。

    苏培盛冷声询道:“前边儿什么人,见了贝勒爷也不行礼?”

    话音落下,那瘦弱人影便动了,她走出树下阴影,走进光明之中。

    “妾身……给贝勒爷请安。”年格格弯下身子,头颅微垂,眼睛却含着泪往上吊,苍白的面颊上泛着病态的红潮。

    这样冷的天,她连件披风都没穿,身子微微抖着,不知在寒风中冻了多久。

    饶是苏培盛看了,都不得不说这年格格有几分本事,心也够狠。

    “你怎么在这?”胤禛看了她两眼才认出来人。

    年格格一听这话两行清泪便顺着脸颊落下了,左一颗,右两颗,盈盈美目望着胤禛,膝盖缓缓弯了下去,结实地跪在了青石板上,低声泣道:“妾身入府一年有余,却不曾见过爷几面……爷,妾身做错了什么您告诉妾身好不好……”

    这样的夜晚,这样可怜的女子问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不能得到丈夫的怜惜,再铁石心肠的人怕是都要化作绕指柔肠了。

    况且年格格又做错了什么呢,她什么也没有做错过。

    她只是一个柔弱又可怜的人罢了。

    年格格问完哭声又大了些,却仍旧压抑着,说不出的楚楚凄婉。

    可她面前的是胤禛,年格格的手段在他面前还不够玩的。

    “你这个点等在这里,买通了谁?”胤禛一丝怜惜也无地问道:“大氅的毛还沾在身上,这是知道我从前院过来了才脱下的?”

    年格格面色逐渐变得僵硬,余光在身上扫了扫才发现肩头几根白狐毛在桃红衣服上格外显眼,哭声却硬生生挺住了。

    “王正,带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抱着大氅手炉的侍女。”胤禛戳破了真相也没急着走,吩咐道。

    年格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膝盖行两步哽咽道:“爷,妾身错了,妾身这样也只是想得到您的怜惜啊……不这样做,妾身哪里见得到你呢……妾身、妾身进了府里是来做什么的呢……”

    胤禛任由她哭着,

    作者有话要说:待王正领了一脸惊慌的侍女过来才漠然道:“穿上你的大氅,拿着你的手炉,戴上你的耳捂,领着你的人走。”

    年格格瘫软下了,看着胤禛的背影逐渐远去,这才真切地哭出了声。

    ———————

    年格格:爷不讲武德

    晚上好,加上作话的字数有五千字啦!还债成功!w,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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