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管的话,这事儿恐怕还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宁书艺指了指她面前的显示屏,「阎大原的女儿十年前就移民了,长期定居海外,他前妻大前年去世的。
这隔山隔海的,他的女儿肯定是没有办法联系上,咱们只能再试试他家里别的亲戚了。」
阎大原自己都七十岁了,他的父母都已经早就过世,他作为家中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
弟弟那边已经回绝得非常彻底了,宁书艺他们想办法联系到了阎大原的两个妹妹,但是她们也表示不会出面处理阎大原的后事,因为他们的父母当年也是因为阎大原喝酒撒泼被气坏了身子,才差前差后都过世了的。
因此两个妹妹对这个不懂事的大哥多年来都心怀怨恨,根本就不想跟他扯上任何瓜葛。
尤其是在和霍岩联系过之后,阎大原的侄子阎承江很显然已经通过亲戚群或者别的什么途径,和两个姑姑家知会了阎大原的事情,所以阎大原的两个妹妹听到消息的时候甚至没有感到惊讶。
没办法了,宁书艺只能厚着脸皮在电话里与阎大原的最小的妹妹打商量,最后好说歹说,这个阎大原的小妹终究还是不落忍,答应到公安局来办手续。
得到了对方会尽快赶过来的承诺之后,挂断电话,宁书艺长长出了一口气。
她参加工作以来,联系家属的次数也不算特别少,遇到过情绪激动不能自已的,遇到过一下子不愿意接受现实的,也遇到过整个人都麻木了的。
但是像这种,人都死了,家里亲戚却嫌弃到连到公安局签字处理后事都百般不情愿的,还真是头一遭。
「这个阎大原,活着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宁书艺对着电脑上面阎大原的户籍信息,长叹一声,「怎么竟然能够搞得妻离子散,约等于气死了爹妈,在亲戚圈子里面人憎鬼厌。
之前总有人开玩笑,说什么如果不能流芳百世,那就干脆遗臭万年。
这个阎大原虽然说远远谈不上遗臭万年,但是也绝对是凭一己之力,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全家人提起来都觉得晦气的那么一个人生污点了!」
「嗯,他可不止是家里亲戚生命中的污点。」霍岩把方才宁书艺给阎大原小妹打电话做思想工作的时候,自己查到的与这个坏脾气老人有关的资料打印出来递给她,「他年轻的时候本来是国营企业职工,工作收入都很稳定的那种,但是因为喝酒闹事,打伤了单位同事,还把劝架的领导打成了轻微脑震荡,被单位开除了。
本来工作表现挺不错的,还评上过厂子里的先进个人,结果就因为喝酒惹祸,工作都没有了。」
宁书艺看着手里面的资料,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完全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阎大原的小妹在儿子的陪伴下来到了公安局,看起来情绪也是有些复杂,似乎想到死去的人是自己的哥哥,多多少少有些不大好受,但是一想到哥哥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又难过不起来。
她很快地办完了手续,就急急忙忙在孩子的陪同下离开了,没有提出要看一眼哥哥的遗体,只是临走之前礼节性地向宁书艺他们道了谢,说辛苦他们接下来的工作了。
不管怎么样,相关手续总算是办齐全了,后续的事情后续再说,至少现在法医那边的工作比较容易开展下去。
等宁书艺和霍岩再到张法医那边去的时候,阎大原的尸检也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
「初步判定死者的死因是失血过多。」张法医对他们两个说,「颈部有一处
咬伤,正好刺破了颈动脉。」
「颈动脉?」霍岩微微皱了皱眉,「颈动脉如果被刺穿,血应该会喷溅的到处都是吧?今天在现场好像没有看到这样的情况。」
「今天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张法医并不否认这一点,「死者摔在那条水沟里,水沟两壁因为长时间的潮湿和陈旧,爬满了苔藓,颜色黑绿黑绿的,血迹喷洒在那上面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至于撒到水中的血,早就被那水沟里面的流水带走,所以现场看起来似乎血量并不大。
不过早上在现场对两侧苔藓也进行了采样,回来经过化验之后,确实发现了血液残留的痕迹。看書菈
还有死者的颅脑后侧有一处钝伤,从伤口的长宽和形状来看,与水沟边上的石板相符。
所以推测可能是被扑倒之后,摔在了水沟里,后脑磕在石板上,失去意识和反抗能力,之后被动物撕咬,导致了失血过多,最终因为没有及时被人发现而死亡。
从伤口周围,还有死者身上其他的外伤来看,除了撕咬造成的不规则伤口之外,还有一些类似于趾甲的划伤,疑似犬类。
所以我们根据死者身上呈现出来的这些明显伤处,初步判断是死者可能在郊区比较偏僻的地方,遭受到了流浪狗或者有狂犬病的犬类袭击,不幸身亡。」
宁书艺听了这些,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张法医,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一般来说,城市里面的流浪狗似乎大多数都是以小型犬为主,不知道死者身上的伤口是不是小型犬造成的呢?」
「以小型犬的咬合力,还有爪子的大小,力量这些条件,很难造成那样的伤口。」张法医摇摇头,「这起码是中型犬才能够造成的伤害程度。
尤其是死者后脑的那个伤处,一般来说,一只小型犬也很难把一个人给一下子扑倒,失去平衡,摔在水沟里面。」
「死者的伤处在后脑勺,所以他是被那只疑似流浪狗的生物从正面扑倒的。」宁书艺依旧觉得有些说不通,「即便是腿脚不够灵便的人,面对迎面冲过来的流浪狗,也会选择躲闪或者转身逃开。
更何况这个阎大原,两三年前还跟人打架呢,不像是一个体力那么弱那么差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