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嗲能给了我一些药粉,刚才被我洒在了窗台上,因为我的床最靠窗,雄黄药粉驱蛇肯定可以,只是嗲能说单一的雄黄药粉效力不够,因为这些蛇是人工豢养的,它们只会听命行事,所以它给我的药粉中,除了雄黄还混杂了别的草药。
我左手紧紧握了一根烧火棍,那玩艺儿比较长一点,打蛇应该好使吧!
嗲能叭嗒一声把灯关了,我从屋内望出去,月光照到的地面,我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蛇虫在游动,但它们爬行到离我们屋子还有五六米远的地方就停住了,吐着信子,却不上前。
嗲能端正坐下来,取出一截很短的竹管子,轻轻开始吹奏,声音十分单调,也很尖利,耳朵听起来绝对不是什么享受。
蛇群虽然停下来,数量却不断地在增加,我怀疑对方是不是将十里八乡的蛇全部召集起来,而且都围在我们住的木屋外头。
我注意看着窗外,由于嗲能不断地吹奏,外面的蛇群开始躁动不安,跟先前慢悠悠的游动完全不同,它们翻滚着,左右游动着,似乎想要竭力摆脱什么。
嗲能坐在窗台下,月光透过玻璃窗就这么照在他身上,给他的背后投下一片阴影,屋内很黑,嗲能就象悬浮在半空中似的,而他身下的水泥地由于月光的关系,变得莹亮洁白起来。
他跟前放的那碗水,随着他的吹奏,不停地起着微波。
突然,音调一变,节奏变得急促明快,嗲能身前那棵细细长长的小草,随着音调一弹、一弹、一弹,猛然间直立!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跟前的那株草叶子,从来没有见过一株毫无份量的小草在我跟前跳舞,它象个有生命的精灵那样,我心里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有点惊讶,也有点骇然,远在深市的父亲要是知道我看到了这么奇异的景象,他是不是会觉得我命格奇绝呢?
没等我有什么想法,窗外似乎又传来什么动静,我把脸紧挨着窗玻璃向外看去,有些蛇突然窜高,接着又落下钻进泥里,或者蛇身翘得高高的,接着又趴下,这些蛇对音乐这么敏感吗?
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是错的:那些蛇并没有对音乐敏感,它们身下的土在动!
不但土在动,土里还伸出了很多草藤样的东西,那个游走速度比蛇的动作快了不止十倍,它们伸出触手样的细藤将蛇的身体捆住,再拦腰截断!断成两截或者几截的蛇身还在扭动着,鲜血在月光下,是黑褐色的,不断地涌出,流进泥里,我甚至能感觉得到蛇在那瞬间发出的痛苦哀嚎!
水还在不停地波动,草在跳跃,石子不断地围着碗与小草打着圈,象是在为这两个家伙呐喊助威似的。
如果在比赛中有人加油,参加比赛的人会很有共鸣,从而攒足了劲,去赢取胜利。
但是草和水,也会有这种类人的情怀吗?我一会歪过头看看窗外,一会儿扭转头看看嗲能和他身前的东西。
外面的声音密集得多,在宁静的夜里,那些蛇虫爬动的声音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最后,这些蛇被弄怕了,它们退后了很多,离我们的屋子至少有十米远。
但是嗲能依旧不停地吹奏着,不断变换着音调,碗里的水晃动得更为激烈,由于水的晃动,碗底与水泥地轻轻磨动着,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小草还在弹跳,石子也在挪动着,我不是第一次看到石子挪动,但小草跳舞,是第一回,这应该就是嗲能所说的草鬼?
嗲能说把心放静下来,就能听到这些灵物的心声,可是我依旧没有任何进展,应该说是我资质愚钝呢,还是我的心实在静不下来?我自欺欺人的认定为后者。
资质愚钝的我,还能中考就考进实验?
说到中考,自己掰指头算算,啊呀,还有五天就要报名了!
我们还在这里!
不,是我还在这里,看小草跳舞!
一会儿那傅云巧的尸体在跟前摆着,一会儿又是傅村长可怜巴巴求情,一会儿是嗲能将一对鸡骨送到我面前,叫我说出个子丑寅卯,转头,后面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蛇铺天盖地向我冲过来!
睁开眼,天已大亮,我居然在那样的环境中睡着了!我真是个人才!
转过头,嗲能合衣睡在另一张床上,他鞋也没脱,我往窗外一看,外面到处是血,有蛇的尸体,还有一大片墨绿色蚂蚁死在离蛇不远的地方,苍蝇正嗡嗡乱飞,村人们都在不远的地方指指点点,只怕他们是认定我和嗲能都凶多吉少吧?
我下了床,给嗲能盖了件衣服,他的手中还紧紧抓着一小根竹管子。
这根竹管子让我想起来,十年前的那天夜里,嗲能就是抓着这根竹管子出现在我面前的,因为竹管子上有一个缺口,现在这个已经被嗲能握成了古铜色。
嗲能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我想他是累极了。
拉开门,村民们看到我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全部都惊呼一声,那日跟我一起收拾碗筷的妇人,大约是个热忱的,三两步走上前来抓着我胳膊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大师呢?”
我满不在乎地摇摇头道:“我没事啊,周大师昨晚没睡,现在正休息呢,我们一切正常,只不过把你们这里的地搞脏了,到时我问问他要怎么处理吧!”
那妇人马上说道:“我家里蒸了蕃薯,我给你去拿几个来,你等着啊!”说着就风风火火地走了,人群中有人喊道:“天宝娘,你要不要这么着急啊?”
村人们一开始是远观,但天宝娘上前来与我打了招呼后,他们也就不害怕了,有个好奇心旺盛的大块头村民走上前来问道:“那个,霍家兄弟,周大师昨晚没什么事吧?”
我马上答道:“没事,他很好,就是有点累了,正在休息。”不过,我是第一次看到他跟别人斗法,曾听他说过,象他们这样的鬼师,有时候会碰到类似的事情,这种时候,就会努力将自己的本事施展出来,放到最大,能一击必中的,最好少费力气。
村民们自发地拿着桶和水过来帮我们把门前的血水和蚂蚁及蛇尸清理干净,太阳升上来,血腥气和蛇腥臭味被热气一熏,真是让人作呕了。
“嗯?你怎么会比我醒得早?”走进门,嗲能就坐在床上,双手撑着身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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