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d></Td></TABLE>
眼泪,崩塌般从秋雪薇的眼中滚滚而落,再难压抑的悲恸,化作一场痛彻心扉的嚎啕泪雨。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打碎那个玻璃**我我……你别再哭了……”看着秋雪薇通红如同泣血的眼眸,听着她哽咽的抽泣声,杜宇心如刀割,宁肯跪在这里失声痛哭的人变成自己。
然而无论他怎么劝,秋雪薇却只是一味的摇头,张开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听觉和视觉也渐渐陷入窒息般的寂静与黑暗……
……
就在杜宇满心懊丧不知该如何劝慰秋雪薇的时候,在通往地面的旋梯口,三名男子慢慢走下,小心戒备着踏进了毒蛇铁门,为首那一人满脸黑须,深陷在肥肉里的眯缝眼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急得吼出声来:“你们!他妈的在干啥?!”烟酒过度的嗓音震得整间地下密室都嗡嗡炸响。
正是“堂堂”蟹螺镇的治保小队长,罗涛。
时间,退回到几十分钟之前。杜宇一行在废墟上又是施展风系魔法又是撬动砖石铁板,弄出的响动早就惊扰了附近的镇民,有好事者很快就报告给了镇上的治保小队。
原本身为治保队长的罗涛还不想亲自来的,晚饭喝了点小酒,此时的他正躺在炕上暖和的被窝里舒服着呢,谁吃饱了撑的才会在大冷天出去巡逻?!但一听来报的镇民说是秋雪薇回来了,他便立刻从被窝里蹿了出来,以极不符合身材的灵活度从炕上翻下,一面派人去通知老镇长“谢爷爷”,一面自己带着两个手下先一步赶到了废墟。
――即使他的谢爷爷那么反对,他也想最后再试试能不能劝动秋雪薇。在他看来,如果秋雪薇肯当着谢爷爷的面答应自己,以谢爷爷对他的疼爱,说不定还真能网开一面留下。
然而,当罗涛下到地下密室,进入到那扇看起来很恐怖的毒蛇铁门后,眼前的一幕顿时让他大吃一惊,困惑的目光从崩溃大哭的秋雪薇看到不知所措的杜宇,再从不知所措的杜宇看到崩溃大哭的秋雪薇,隐隐期待着的小心思慢慢滑落低谷,冲动之下正要揪着这对狗男女大闹一场,要个解释。然而,激愤的咒骂还未来得及脱口,他的目光却先一步看到了秋雪薇怀中捧着的那支包满尸油的断手,刚刚还在胸腔里烈烈燃烧着的愠怒瞬间化作胃里一阵厌恶的翻搅,忍不住“哇!……”的一声将还没来得及消化的晚饭狂吐而出。
“谁?”杜宇猛一回头,赤红的眼眸在暗室里熠熠生辉。
“鬼啊!”罗涛心脏狂跳几乎就要炸开,奋力拍打虚脱软掉的双腿想逃,一抬腿却“啪叽”一声摔在了自己的呕吐物里,直蹭的满身满脸都是,也顾不上擦,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冲出了密室。
而那两名跟着罗涛下来的手下,一开始被他肥硕的身躯堵在门外,没看到秋雪薇怀中的断手和杜宇回望的赤眸,却被罗涛恐惧的惊叫和满身的污秽吓得够呛,慌慌张张紧跟着往旋梯上蹿。
“是罗涛。”杜宇对这个当初在小楼里死不要脸纠缠秋雪薇的人印象极差,知道他是蟹螺镇的地头蛇。回过头轻轻推了推秋雪薇,柔声道:“我们已经被镇上的人发现了,我们要赶紧离开吗?还是……”
“……”秋雪薇此时目光完全呆滞,无视周遭的一切。
“好吧,那失礼了。”杜宇叹了一口气,轻轻抱起已经失去了意识的秋雪薇,小心翼翼的避开碎玻璃和呕吐物走上旋梯。
……
地面之上,越来越多的镇民从小镇的各个角落里涌出,表情或冷漠或厌恶的将废墟团团围住,手里明晃晃的菜刀短匕,反射着月光幽幽的红晕。
慢慢走出密道口的杜宇看着周围上百个明显是被驱赶来、都有些不情愿的镇民,皱了皱眉头。
“我爷爷说的一点没错!”蟹螺镇“双杰”之二的谢永安裹着厚厚的皮草站在镇民队伍的最前面,玩味的看着杜宇怀中的秋雪薇,冷笑道:“还是他老人家眼睛毒啊!一早就看出来你是个邪性的女人,深更半夜的居然跟着这个镇子外面的野男人鬼混!镇上的风气都被你带坏了!哎呦,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我的妈!断手!你、你,哪来的?!你杀人了?!”
此时的秋雪薇依然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中,谢永安的胡乱栽赃她根本充耳不闻,或许就算听到了,也丝毫影响不到她的情绪。
“你胡说些什么?!”杜宇吼道。
谢永安的话,秋雪薇失神之下无力反驳,他却听不下去了,看着月光映照着的一张张麻木的脸庞,听着谢永安字字诛心的诬陷,他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自己幼年时被绑上火刑架的杜家村里,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嫁祸,同样的无助……
不!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无助孩童!
“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杜宇前跨一步,眸中凶焰直射谢永安,对怀中秋雪薇的感情让他变得控制不住情绪。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才注意到,抱着秋雪薇的居然是一个白发白肤的少年。
“是加索人……”“咱们镇上怎么会来加索人?”“会不会是魔法师?”作为商业枢纽,蟹螺镇的居民到底见过些世面,看了杜宇的长相都没有太过惊讶,头凑在一起小声的嘀咕着。
“我不是……”出于本能,杜宇张口想要辩解,却又瞬间反应过来,此时此地无论自己是口舌争辩还是斗狠打架,都只会让眼前的这些人越聚越多,到时候纠缠起来,自己和秋雪薇就更难脱身了。
“这是我们蟹螺镇的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叫嚣?还是说……你跟这断手也有关系?”似乎是看出了杜宇心中的忌惮,谢永安不屑的笑了笑,接着又对着众人喊道:“大伙听着!作为蟹螺镇下一任镇长,我觉得这事很不简单!这只断手一定牵扯着重大人命官司,咱们呐千万不能当成是家丑藏着掖着,一定要报官!要让县衙的官老爷来彻查!来人,先把这两个人绑了,押到祠堂里关着。”
镇民们闻言一阵骚动,几个青壮汉子有心想要上前制住二人,却也怕自己当了出头鸟第一个挨揍,只是往前磨蹭了半步便停了下来,一个个左顾右盼,只等着别人先冲上去。
“我爷爷不在我说的话就不管用了吗?”谢永安脸色潮红,大声怒斥。这是他第一次没有跟在爷爷后面独自出来主持局面,原本还有些底气不足,但一见众人这副模样,心里顿时窜出火气。
镇民们听到他这句狐假虎威的斥责,心里纷纷都有些不悦,按辈分,他们这些人都是谢永安的叔伯哥哥,现在却被他像小辈般教训使唤,不由得一个个心生抵触,但又畏于谢老镇长平日里的积威,一边口中讷讷称不,一边磨磨蹭蹭的向前围拢。
“谁敢?”杜宇见镇民拿着明晃晃的武器越逼越近,赶紧放下怀中的秋雪薇护在身后,双眸突然青光一闪,张嘴猛吹一口气,狂风呼啸间,猛地将眼前的众人掀翻在地。
“魔法师!他是个风系魔法师!”镇民中涌起一阵骚动,魔法师的厉害他们从小耳朵里都灌满了,此时此刻在他们眼里,老镇长的权威算个屁,什么也没小命要紧,一个个甚至都顾不上检查自己摔伤了哪儿,纷纷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四散逃命,只将谢永安一个人晾在当场。
“你是魔法师?”谢永安腿如筛糠,早知道对方是个魔法师,打死他都不会出言相激,甚至一开始,他爷爷谢老镇长根本不会让他这个宝贝孙子露头。
“……”嫌恶的看了一眼谢永安,杜宇冷哼一声,根本懒得作答,直接转身抱起秋雪薇,准备绕过谢永安,向镇外走去。
然而,杜宇带着寒意的举动却被谢永安完全会错了意,看着杜宇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来,恐惧使他想逃,刚一转身却被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跌坐在地上,就在杜宇即将与他错身而过的刹那,突然尖叫失声:“秋雪薇家是罗涛烧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杜宇脚步微微一顿,皱眉。
谢永安见杜宇停下脚步,只当是对方要向自己痛下杀手,更加慌不择言:“那些关于秋雪薇偷坟掘墓的消息也是爷爷叫人放出去的……他说,他说很早以前镇上有人见贝娅德这么干过……”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着如何能将自己从整件事中摘得干净,最好能马上转移走对方的仇恨。
“你们,都无耻!”杜宇在听到秋雪薇的房子不是自己误烧后,原本心里还稍稍松了一口气,刚打算抱着失去意识的秋雪薇就这么静静离开这个是非地。然而,谢永安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中一沉,明显感觉到怀中的秋雪薇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尤其是在她听到“偷坟掘墓”“贝娅德”几个字眼后,失焦的双瞳更是忽然胡乱的转动起来!
杜宇心中陡然窜上一股寒气,甚至差点下意识的直接把秋雪薇丢在地上,幸好下一秒回过神来,反又将秋雪薇在怀中紧了紧。这时他看着瘫软在地上一脸惧色的谢永安,心中恼恨对方口无遮拦再次刺激到了秋雪薇,刚想要替秋雪薇、也替自己狠狠踹上两脚解解气。然而,从地下密室中一直沉默到现在的秋雪薇自己却开突然口说话了:
“我自问在镇上行医从没妨碍到谁,反而方便大家,为什么你们还要处处针对我?”她的情绪仍处在波动中,但除了嗓音略微有些沙哑,语气却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平静。
“我没有!……”谢永安狠狠咽了一口吐沫,秋雪薇的平静使他安心不少,心中开始希冀着眼前这个女人心软能放自己一条生路,低头想了想,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我从小就失去爹娘,爷爷疼我,送我到镇外求学,机缘巧合我又拜在了灵蛇缠杖医道门下,学了些医术。这几年爷爷岁数渐渐大了,就想招我回来继任镇长,我也能在他身边尽尽孝……我原本打算回来开个医馆的,但回来才发现你已经在镇上行医多年,镇上的佣兵都只认你,居民又沾亲带故的不能收钱,于是,于是……爷爷只是疼我,我们……我们都没有恶意的……”
稍微冷静下来,谢永安知道自己之前那些话出卖了爷爷谢老镇长,要是老爷子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他,于是赶紧现编了一个“爷慈孙孝”的理由,再套路些跟秋雪薇差不多的人生经历,试图找补回来,至于他这些话里有多少水分,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好,好,你们都……”安安静静的听着谢永安说完,秋雪薇点点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略一沉默,突然纤手一扬,对着谢永安洒出一把药粉,尖叫道:“去死吧!”
紧接着,她那精致的小脸上爆发出扭曲的狂笑。
(本章完)</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