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寒、圣音宫魔宗、大魔头。
这几个字让杜若一时之间心神动荡,但是此时的她早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所有心思都摆在脸上的那个单纯女孩。
她收起玉简低下头,那些长老以及掌门还沉浸在刚刚所说的话之中,一时之间竟也没注意到杜若的这一瞬间异常。
杜若声音好似无所异常,道:“原来如此,那么弟子便暂且退下了。”
掌门慈祥又欣慰的望着杜若,“去吧,若儿好好准备一下接下来的百宗大比,相信你不会让为师失望。”
杜若脸色无波澜,轻轻的道了声:“是。”随后手抓紧手中的玉简缓慢的走出议事殿。
谁也没看到,
她的眼神有一丝恍惚。
杜若回到自己的峰头上,并未第一时间去寻找佛令子,明明曾经的她见到他是如此的欢喜。
她独自一人站在山头上,吹着冷风,手中拿着她师傅所赐下的玉简,眼神有着罕见的迷茫以及挣扎。
但是,她不去找佛令子,佛令子却是来寻她。
“杜若妹妹。”一声呼唤,突兀的打断了杜若自己的思绪。杜若突的一下子收起了手里的玉简。
杜若没想到佛令子会过来,迅速的收起玉简后,转过身对佛令子微微一笑:“佛令子。”
佛令子眼角撇了一眼杜若的动作,好似没看到一般,脸上好似有一丝为难,“杜若妹妹,三年未见,怎么就如此生疏了呢?我难得来一回,也不见妹妹来与我聚一聚。”
杜若微微一愣,心中对于佛令子的话的确也感到诧异,是啊,以往的她对佛令子
“哪里的话,只是若儿刚从外面历练回来,还未稍作休憩,有些劳累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佛令子走到杜若的身边,与她一般站在山峰上,面对着大山下的缭绕云雾,又道:“刚刚见妹妹独自一人站在这,好似有些苦恼,不知道杜若妹妹可是有什么烦恼?”
杜若摇了摇头,随后又蹙眉。
佛令子微微一笑,“杜若妹妹若是不想说也罢,只不过我看杜若妹妹好似有烦恼,不忍之下,想要为你解答分忧。我以为曾几何时我们无话不谈,却没想到是我唐突了。”
杜若神色不变,听闻也只是望着高峰下的掩盖在深山下的悬崖,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的想起与千寒站在悬崖边上的一幕。
她道:“在你眼中,何为善,何为恶?”
佛令子显然没想到她会这般问,但依旧沉吟了一会儿道:“善,天地正义之所向,恶,天下之所恶,天道之不容。”
杜若转头望向他:“天地正义之所向为何?天道之不容又为何?”
佛令子望着群山,眼中有一丝肃杀,
“正义之所向,自然为吾等为天下、为百姓所求所谋之作为,天道之不容自然如那魔修违逆天地,做出的有伤天和之事。”
杜若眼中再次出现了那一丝罕见迷茫,她喃喃道:“魔修,一定是恶吗,仙修,则一定是善吗?”
佛令子听闻这话,豁然转过头望着她,皱眉:“杜若妹妹,你这是怎么了?这还用怀疑?”
佛令子微微斥责的话让杜若回过神来,杜若抿唇不再说话,她望着群山不知道想着什么。
佛令子眼神闪了闪,道:“杜若妹妹,你怎么会有这般的疑惑,莫不是这三年来你被什么人蛊惑?”
“并没有!”佛令子话音刚落,杜若便立马反驳道。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激烈。
佛令子眼中闪过一抹光,再联合他刚来看见的一幕,微微笑起,“杜若妹妹,你要知道,有些人尤其是魔修,格外的会蛊惑他人,尤其是像杜若妹妹这般单纯的人。你是不知道,那些魔修是有多么的狡诈,有时候,你所相信的,也许并不是事实。”
“杜若妹妹,你到底遇见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困惑?难道我还不能为你解惑吗?”说完,走到杜若的面前,眼神温柔至极,甚至露出一丝丝情意。
杜若看见佛令子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虽有惊喜,却不复从前,从前的她的确是很爱幕他,起码她是这样认为的,可是如今在佛令子的眼中见到她想要看见的东西的时候,她内心的喜悦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多。
杜若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她知道,若是她把她遇见千寒的事让他人知道,这对千寒会有极大的危险。但是,魔修圣音宫未来的大魔头这一切,让杜若内心的挣扎越来越大。
魔修,狡诈,魔修,善于欺骗,魔修
杜若内心划过一幅幅以往那些魔修作恶的画面,眼中的挣扎越来越深。
佛令子自然看见了她眼中的挣扎,他脸上的温柔更甚,眼中的情意更满,他道:“杜若妹妹,你看着我,我不想要看见你烦恼,若有什么烦恼,能否告诉我我难得,还会害你吗”
杜若望着佛令子温柔的面孔,内心的挣扎更甚,但最后,似乎终是做出了决定一般,她道:“两年前,我曾与一位魔修一起,那位魔修,便是圣音宫的圣女”
话出口,杜若的眼中挣扎不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坍塌,让她觉得有些难受。
而在往后无限的时光中,杜若都在为这个时候感到无限的后悔。
白雪站在一边,虽然能想象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但是在亲眼看到杜若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眼神还是冷了冷。
她的身边再出现了一个杜若,那是不再年轻的杜若。
她望着这一幕,好似这一幕记忆依旧经历过千百遍,她的眼神很平静,但是白雪却能从语气中听到那一丝深深的后悔。
“很讽刺对不对,我一直在问千寒,我们是不是朋友,我一直认为我把千寒当做朋友,以为千寒从未把我放在心上。可是最先背叛的,却是我啊”
白雪沉默,她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也知道这个时候的杜若其实要的不是她的回答,她只是,在后悔,在质问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