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叫张衡的死者是新北区的人,是个电工,生前无病无灾,有天就无缘无故的死在了床上。他死得很蹊跷,尸检却没发现任何问题。
死亡年龄三十四岁。
死后就直接送去了新北区的安陆殡仪馆。
后来东港这一带就莫名其妙发生了几起奇怪的抢劫案。每一起抢劫案都是发生在傍晚入夜的时候,抢劫的东西也很奇怪,一开始只是普通的肉制品罐头。
到了后来就是冰冻的牛羊肉,鸡肉等,最后甚至有两起是养殖场的活禽被抢走。
前面几次抢劫,超市的监控摄像装置居然都没有记录下抢劫者的身影。只要有抢劫者的身影出现,监控摄像上出现的就是雪花点,看起来很模糊,很诡异。
但东港派出所的干警,还是通过现场抢劫者不小心遗留的鞋,通过一些技术手段,查到了张衡身上,结果发现这人早就死了。
这当时引起了东港派出所的一些恐慌,王所长更是吓得急性囊尾炎发作,去了医院。
几个侦查的民警也不怎么敢追查了。
只有吴君妍一直偷偷的继续跟踪这案子,越查越发现蹊跷,还标志出了几处超市彼此间的范围,总结了一些抢劫者出现的时间规律等。
不过这样,吴君妍也是毛毛的,然后就是发生了董云山下那超市的抢劫事件“这案子,给你们一个提示,这死者是死人桩。”我跟二肥、老黑看着案卷的时候,廖高峰在旁边慢悠悠的来了一句。
“廖头,话说清楚点啊。”老黑皱眉道。
“对啊,廖头,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都不知道,是抓一个死人吗哎,这工资不好拿啊,真是脑袋悬在裤腰带上。”二肥忧心忡忡了。这货就是怕鬼,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成天跟神神鬼鬼打交道,他是深深的蛋疼了。
“这世上什么钱好赚去卖屁股啊。”廖高峰口气不好,训斥得二肥脸色讪讪的。
“死人桩就是被什么精怪控制的尸体。这张衡每次抢劫都是抢一些肉制品,一开始只是抢肉罐头,后来是抢冰冻的牛羊肉,最后还抢了活的鸡鸭你们发现没有,这里面是有迹可循的。”廖高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根旱烟和烟袋,揉了一小撮烟草进烟筒里,美美的抽了一口,慢悠悠道。
“他要的肉,是越来越新鲜了。”我皱眉道,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个问题。
“没错”廖高峰点点头,激赏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这是不是证明,那控制张衡的怪东西,越来越危险了普通的灵怪只是需要吸食阴阳二气,就能够修炼,到要吃血食,那就是质变了。”我想到一个后果,心情不禁有些沉重。
只要是热血生灵,血液无疑是留存最多精华。一种精怪到了血食的地步,既证明了这精怪的贪婪,也说明更加暴戾、残忍。到了最后,肯定会发展到吞噬生人的道路上。
毕竟人吃五谷五畜,又是万物灵长,身体精华最为丰厚。
一旦邪魔精怪开始血食,就会像吸毒一样,越来越沉溺这种快感当中,最后走上吞噬生人的路。
这样就会震动人类中一些蛰伏的修士,往往是自取灭亡。
“没错,所以要尽快将那死人张衡找出来,顺藤摸瓜,把控制他那邪物抓住”廖高峰点点头,冲我郑重的道:“这是你第一次在杂务科做事,事情如果成了,你就在杂务科站住脚跟。如果失败了,恐怕会有人跟你争一争这杂务科的名额”
我一听就炸毛了,什么听这老货口气,还有人想要进杂务科啊。这鸟毛科室也这么吃香
不对啊,杂务科确实很吃香啊。这工作,待遇福利跟警察局正式员工一样,却又没有工作时间,也没有什么约束。这绝对算是好工作啊,还不怕失业,起码也算是个金饭碗了。
这么一想,我真正是认真了起来。
“我不是杂务科正式员工吗怎么会有人能跟我争”我皱眉。
“其实吧,这杂务科确实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但这个科室,不仅仅归公安局管,其实跟宗教局也有千丝万缕的干系。我向上面的人力推你,宗教局那边,也有了一个人选,不过被我顶回去了。”廖高峰吐出一口烟,缓缓道,他目光隐没在袅袅的香烟里,看不分明。
“靠,宗教局个狗卵子,敢看不起天天别让我碰到,不然干死那乱说话的老货”老黑一听就有些不爽,拳头暗自握紧。
“天天,我支持你干,不管哪个跟你争,就一个字干”二肥拍拍我肩膀,做打气状。
我盯着廖高峰若有所思。
脑海里有电光闪过,不对啊,廖高峰这是在激将啊
或许宗教局那边真有人说什么闲话或有其他人选,但廖高峰的性格我也大致知道一些,连吴全法都不怕的人,会忌讳宗教局打死我不信。
这老小子说话,蛮有技巧,会激人
我懒得揭穿廖高峰,做出打鸡血的激动模样:“廖头,你放心,麻痹的,这一次一定做事做圆满了,不会让宗教局的人说闲话”
廖高峰眼睛里闪过一丝得色,刚要鼓励我两句,汪汪汪,旁边传来了激烈的狗吠。
大厅里,老黑带来的大黑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咬上了一个破旧的绿色解放军袋。
它嘴里叼着一个东西,拼命的撕咬,狗眼里流露出阵阵凶光,仿佛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爪子还拼命去抓挠嘴里的东西,想要撕碎。
我一下看清楚了大黑狗嘴里的东西那是个五官雕琢的栩栩如生的小竹人,它有一张怒容的士兵形象,身上有铠甲、盾牌,有虎头长刀。
正是廖高峰平素很宝贝的殃兵
擦,大黑狗惹祸了啊
我当然知道殃兵的宝贵,它制作的称料九阳竹就是很稀罕的东西,一百年才长那么一点啊,这玩意贼鸡巴贵。
曾经廖高峰用这殃兵在二肥脖子一拍,二肥马上被附体,追杀那死鬼雷子的时候猛得一比,是很灵性、神秘的东西。
但此刻殃兵被大黑狗叼在了嘴里,根本不能有半点反抗,不过我依稀听到殃兵似乎发出了不甘的怒吼。
然后也仅仅只是怒吼而已,并没什么卵用。
“哎哟,赶紧松口这一个殃兵送到庙里去祭,都要祭上三年才有灵”廖高峰真是急了,嘴里叨叨着向大黑狗冲去,想要狗嘴夺兵。
没走几步,大黑狗掉过头,布满红丝的眼死死盯着廖高峰,头低下去,露出了头顶上的一小撮圆溜溜的红毛。
它四腿绷紧,嘴里呜呜的低沉吼着,身上有股凛然的凶戾之气,仿佛随时都会扑过去。
这一瞬间,我恍惚觉得这大黑狗不像是一只狗,反而有点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
身上的气息,太凶了
廖高峰被大黑狗身上的气势震了,脸上罕有的露出了惊奇之色,开始上下打量起面前的黑狗。
“皮毛如缎、额有红光,天生血瞳这是五毒啊”他嘴里啧啧有声,像是看到了新大陆似的,有些兴奋。
这时候老黑走上前去,直接吼了大黑狗一嗓子。
“还翻天了谁都想咬是不是嘴里的东西给我”
真是一物降一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黑狗天生对于老黑格外看待,被老黑训斥了一顿,不仅没有暴走,反而一哆嗦,夹起了尾巴,乖乖的趴在了地上,嘴里跟仇人似的叼着的殃兵,也硬生生被老黑直接板开它狗嘴,夺了去。
“这东西好邪门。”老黑一抓住要殃兵,打了个寒噤,忙不迭把东西丢给廖高峰。
抓住殃兵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两股气息从殃兵身上冲出,一冷一热,似要钻入他身体里,让他都有些恍惚。
廖高峰接过殃兵,仔细查看了殃兵一番,看到上面的符文、那些血褐色的颜料没有掉,其他部位也没有什么损伤,这才放心了。
又对着手上的殃兵,似叮嘱的口吻道:“现在晓得厉害了吧总以为你天下第一了碰到不怕你的了吧嘿嘿,你受点教训也好,以后晚上就不敢乱跑了吧。”
对着一个竹雕的东西说话对于廖高峰的行为,我怀疑这老货精神上应该有点问题。
毕竟这东西是竹子,不是鬼物啊,连畜生都算不上。
可就算是畜生,有几个听得懂人话
廖高峰将殃兵收好,掉过头来,就向老黑招招手,“过来。”
老黑不明就里的走过去,廖高峰枯瘦如鸡爪的手在他头上、肩膀,身上到处一通乱摸、乱抓。
擦,这老货不是老gay吧
我跟二肥对望一眼,很有默契的退后一步,离廖高峰远一点。
廖高峰抓完之后,目光一下凝在了老黑右手上,幽幽道:“老黑,你这食指,不是你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