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薇院的丫头婆子在第二日的辰时被放了出来,府里不过半个时辰就传遍了关于程越中毒的真相。∞>
兰珂搭着落琴的手悠闲的走在内院的湖边,波光嶙嶙的湖中红色锦鲤一群一群的游来游去,十分的逗趣。
看到有趣之处兰珂干脆只身倚在栏杆处,随着那水里的暗影眼珠四处转动。
落琴立在她的身后,这是她来到她的身边第一次看见兰珂的笑容,这个姑娘十分的不简单。
自己的丫环被将军发卖,她到的这几天就从来没有听到兰珂再提起过烟翠的名字,似乎静心院内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叫烟翠的丫头。
甚至不哭不闹,对于自己的到来欣然接受,从未表现出任何的不喜和不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将军大人亲自送来的丫头,她才这般亲切。
“走吧,落琴,去看看桥那边的梅花。”
“是,姑娘。”落琴小心翼翼的将她从栏杆处扶了下来,兰珂回头一笑,只是那笑意却被未抵达眼中。
这个落琴不愧是陆齐修亲自调教出来的丫头,行事有度,从不逾矩,不该问一律不问,不该说的一概不说。
走到湖心桥那处其实要绕很大一个圈子,好在内湖的四周种下了各种古树与奇花异草,这样走走停停看看风景也十分惬意。
“李婆子,你居然能从地牢里出来?”
“真是你老李家祖上积了高德。”小树林的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想是干杂物的婆子在修剪花枝。
“章婆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可是末山侍卫亲自放出来的。”
“将军大人亲口承认余薇院的人全部无罪释放。”
“还特意让账房给每人发了五吊钱以示安抚。”落琴听出那个李婆子骄傲的回嘴。
“你这算不算因祸得福?”章婆子其实打心里有些羡慕,一旦关进节度府的地牢是很难再全须全尾的走出来,李婆子和余薇院的一众小丫头真是幸运之极。
“算是吧。“李婆子也不否认,“这得力于雨侍卫他们办事得力在关键时候找出了毒害程姑娘的凶手。”
“你是说雪樱和碧荷那两个小蹄子。”章婆子一早就听说了这起官司的始末,“程姑娘那是多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对我们这些个下人从来都没有架子。”
“雪樱在余薇院想必受得恩惠比我们都多得多,却因为一次小小的责骂怀恨在心起了杀机。”
“真是人心不古。”章婆子实在为程越遭到毒手而感慨良多。
“你说很对,我暗地里都看见程姑娘赏了好多金贵的东西给那些院里的小丫头片子们,雪樱与桃枝得的赏赐特别多,听说除夕夜的她们除了红包还得了胭脂水粉。”
“真没想到程姑娘的善心居然养出个白眼狼。”
落琴明显感觉到兰珂放慢了脚步,没想到她这个平日里看上诸事不理的姑娘对这些婆子的是非居然感兴趣,她自然也放慢了脚步来配合她。
“对啊,好在她已经被关押进了地牢,我特意走到最后,就是要亲眼看见她被关进地牢里。”
“真是老天长眼。”章婆子又感叹了一声。
“是啊,程姑娘也是福大命大,这算不算好人有好报?”
“肯定是菩萨显灵了。”
“对、对、对…..”两个婆子的声音越来越远,应该去别处干活计了。
“落琴啊。”兰珂突然停下步子唤住了落琴。
“姑娘有何吩咐?”落琴低下对等待着兰珂的命令。
“我突然觉得胃有点不舒服,这梅花改日来看吧。”兰珂用轻轻捂着胃的位置说道。
“姑娘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朝食可吃了什么冷的东西?”落琴立刻紧张起来,这段时间的节度府已经够乱的,如果兰珂姑娘再出现什么闪失,将军大人怕是把她们这些丫头全部发卖掉。
“不知道。”兰珂的神情看上去越来越痛苦,脸色也似乎变得苍白起来。
落琴暗叫不好,这怕是得了什么急症。
“来人啊,快来人啊。”落琴开始大声呼救,她知道这附近一定有人,刚刚那两个婆子说不定还没有走远。
她接连呼救了几次,李婆子和章婆子火急火燎的从林子钻了出来,“这是出什么事情了?”章婆子率先开口,“这位婶子我是静心院的落琴,麻烦你去余薇院请一下刘大夫,就是兰珂姑娘胃痛,奴婢害怕她也被什么人下毒。”兰珂脸色越来越白,还唇色也开始发白,眼见如此,落琴的猜测怕是有些道理。
“丫头不急,婶子这就跑去余薇院,李婆子你赶紧搭把手,将姑娘送回院子里。”
“哦,哦….”李婆子这才如梦初醒般应了是,她将自己的双手在衣服上擦拭一番这才伸手扶住兰珂的另一只手臂和落琴架着兰珂朝静心院走去。
章婆子飞速的向前跑,那胖胖的身子似乎也变得身轻如燕,很快消失在余薇院的方向。
程越在床上躺了两日,今日才被允许下地。
余薇院因为雪樱的事情有些人心浮动,桃枝一大早训斥了不少婆子和小丫环,这才恢复了一些样子。
陆唯昨日真的将公务全部搬到了余薇院西厢房的小书房,那里自然多了一些守卫和书童,如今人员更加复杂,作为余薇院的大丫环,桃枝不得不好好规范好院子的规矩。
听说昨儿夜里将军大人从地牢里出来直接睡在了西厢房的主屋,桃枝今早也是被末元突然出现叫她安排朝食她才知道的。
桃枝现在手里乱七八遭的事情突然多出了许多,她一早就有些焦头烂额,直到这个时辰才陪着程越摸索着下地溜达一圈。
她家姑娘果然留下了一些后遗症,这腿脚发软的症状虽说不是很严重,但这走路时间不能过长,一次走个三个刻钟就有些喘气和出虚汗。
“姑娘,我们休息一下吧。”
“这一口也吃不成一个胖子,刘大夫说这是正常的现象,你又何苦为难自己?”桃枝小声的劝着。
桃枝哪里知道程越心里的急,原本打算过了这个元宵节待长安的管事娘子一到,她就可以撤了手里的责任,悄悄的离开节度府,冷一冷陆唯最近的热情。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她现在这个样子连走路都成问题,陆唯怎么会放她独自离去。
看样子不知道又要拖上几个月的时间?现在陆唯居然将自己的起居饮食全部安排在了余薇院,这是才向所有人传达一个什么讯息?
虽说是为了保护她,可是这会他们之间错踪复杂的关系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程越能不急吗?陆唯是谁?整个西北的领导者,丰神俊朗,少年英雄,多少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这样一个男子对你百般呵护,甚至将你的生命与他的生命交付在一起,这样的感情谁又能无动于衷?她发现自己的心在一天一天的轮陷,如果在这般相处下去,她先前所有的拒绝和坚持都会化为泡影。
她不能,身负血债,身份未明,身陷迷雾,阴谋重重,她不能因为自己给他的将来带来无穷无尽的后患。
他值得更好的。
程越颓然坐在了地上,双脚的力气似乎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如今随她如何心急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程姑娘,不好了,兰珂姑娘…..”章婆子跑到上气不接下气,在她觉得自己快断气的时候终于在余薇院的院门见到了桃枝和程越。
她顾不得尊卑礼仪,一股脑将话吐了出来。
“兰珂妹妹怎么了?”
“你慢点说。”程越拖着桃枝的手站起了来,艰难的走到一块风景石前坐了上去,焦急的等待着章婆子把话说完。
章婆子叉着腰,歇了好一会儿,这才平复了焦急的情绪:“奴才和李婆子在内湖的小树林修剪花枝,突然听到静心院新来的落琴姑娘呼救。我和李婆子闻声赶了过去,原来是落琴姑娘才呼救,说兰珂姑娘胃痛,让奴才来请刘大夫。”
“奴才看兰珂姑娘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已经有晕过去的症状,我叫李婆子帮忙将兰珂姑娘送回静心院,我到这里来请刘大夫。”
“兰珂病了?”程越除了焦急还有惊讶,不会也中毒了吧?想到这里她立即让桃枝去请人:“桃枝,快去把刘大夫请到静心院,说兰珂姑娘可能也中毒了,叫他动作要快。”
“让末元通知将军,快快回府。”
“是。”桃支不敢怠慢转身跑进了屋子。
章婆子见自己总算完成了任务,一下子泄了身上的力气,全身有些疲软。
“你辛苦了,我今日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一会儿让桃枝给你家去。”程越微笑着在奖赏章婆子。
“姑娘这是折煞奴婢,主子有难,做下人的跑跑腿这是应该的。”
“有姑娘这句话,老奴就已经非常满足了。”章婆子眉开眼笑,虽说这一趟跑得有些累,可收获一定丰盛,有程姑娘在将军面前美言,还怕没有银子吗?
“婶子姓什么?”
“在哪里当差?”
“奴才家里的那位姓章,大家都叫奴才章婆子。”章婆子报上自己的名号。
“章妈妈辛苦了,你老先回去休息一下,如果有需要将军大人可能要询问一下你当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