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轻声一笑,站立在半空,抬头望着星空银河,良久之后回身向江长安深深拘了一礼,江长安连忙回礼。
“四公子今日救命之恩老夫决然不忘,待他日余愿了结,再死不迟。”老者说罢,一溜烟地消失在夜幕尽头。
陆清寒又转头微微抬着瞧看他“他还是会死”
江长安笑道“至少能多过个一年半月。”
“那一年半月之后呢他会死吗”她将这个听起来很傻的问题问得极其认真。
江长安挺胸笑道“不会。”
“为何”
“他在死之前一定会来找我,只要他来找我,那他一定死不了。”
陆清寒问“你这么自信他一定会来找你为什么”
“因为他想要死一定会再找到这里,找到偃君的尸身,跪在尸身前谢罪而死。”
“不错,那又如何”
“他永远也找不到那具尸身了。”江长安笑道。
陆清寒微微一怔,看向他腰间的九阴罐,一时明白过来什么,想及里面除了白三公子,又多了一位客人,不由苦笑。他总是有这么多奇奇怪怪天马行空的想法,而与常人最大的差别就在他不知敢想,更敢去做
“陆大圣女,你要是再这样带着我站在空中,我的灵力还没恢复就该变风干成肉条了”
陆清寒皱了皱鼻头,最终还是没有反驳,红丝裹着他的腰,眼下所在的区域地面依旧是地穴上空,远方不远处可见神虹连连从地穴逃出,妖国境最深处妖兽的嘶吼回荡长夜,同样撞击着众人心头。
陆清寒带他朝向西方折返的路途飞去,眼下已不适合继续前行,只得回山洞恢复调养之后从长计议。
夜风刮在脸上,月光洒在肩上,两人形成奇怪默契似的都闭口不言一句话,反倒是气氛有些非比寻常。尤其是江长安借着陆清寒的神虹前行,只好用手拦住她腰肢的情况下。
更不用说这个男人从来都不甘平静,更不会放着便宜不占的。
“你的手太靠下了”
“是吗我说怎么肥肥的”
“”
“你的手太靠上了”
“有吗我说怎么圆唉你别踢我啊主要是放着腰上比起另外两个地方硌手”
半天,眼看即将就要从山林中穿出,陆清寒才稳定下这只不安分的爪子,问道“你以前好像从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江长安
笑盈盈看着她,语气调笑“你以前好像从不过问我的事”
“我”陆清寒眉宇紧皱,她忽然察觉自己话不知从何开始变得越来越多了,从前一个月说的话也不比今天一天说的多。
啪
陆清寒后背瞬间挺得笔直,目瞪口呆地看向他,江长安这一巴掌故意拍在她的臀上,隔着粉白单薄的两三层布料,甚至能感受到他的五指关节浑身像是爬起一道强力电流,羞愤交加。正欲发作,却见江长安神色肃穆,目露凶光“有杀气”
她这才警觉,就在前方二十丈远的半空,同样一人驾驭神虹屹立半空,黄袍白脸,眼神邪魅狠厉,这个人的出现显然出乎两人的意料。
此人开口声脆“二位的动作真是快,亏得那冰凰族的狗屁公主以为你二人死在了墓冢里,若非我这白狐貂引路,还真是难寻”
“孙罄道长不对,孙罄小姐拦住去路是为了何事”江长安笑道。
孙罄冷冷道“明知故问,你下手对我施用幻术这笔账我还没有找你算清楚,还有在石洞之中的羞辱,还有许师兄的下落,不将你大卸八块根本难消我心头之恨”
江长安多看了她两眼,笑道“看来孙罄道长还带了帮手。无论如何一个没达到泉眼境的万象境修士都不可能御虹而行,孙罄小姐能飞在半空,一定是得益于那位帮手了”
孙罄冷笑道“你还不算傻,甚至算得聪明,但是很可惜,不久之后你们都要死了周师叔”
一道人影飘忽而至伫立在孙罄身旁,大长马脸,枣红色的皮肤像是炭烧,一对眯成线犹如闭着的眼睛中不及芝麻大的眼珠透着淫光,三十五六岁,同样身着甲字黄袍,正是先前跟在黄龙道长身后的中年人中的一个,实力已逾道果境后期。
他手指捋着唇上两撇八字细胡,声音尖细“本座名为周到,但本座更喜欢别人起的周鳄人这个名字。”
“鳄人周到。”江长安苦笑,早听一行人说过甲第道盟有这号败坏名声的人物,与其说是败坏名声,不如说他还算坏得坦荡,不似黄龙老道那样虚伪。这人最大的兴趣就是女人,而乐趣便是活活将漂亮的女人折磨致死。
“师侄,咱们两个可是说好了,这男的归你处置,这女的就是师叔的了”
孙罄显然对这副淫邪模样同样反感,淡漠道“只要师叔能制服这两人,一切就依师叔。”
江长安传音入密“听我话,往山洞跑。”
“山洞就凭那一层水帐如何挡得
住此人”陆清寒道。
江长安道“相信我,回山洞”
“好。”陆清寒习惯了这种莫名的信任,也不啰嗦径直向断崖幕布下山洞飞去。
“想跑痴心妄想”周到也不逊色,手中同样携着孙罄追击。
二十里的路程,步步杀机,周到带着孙罄紧随其后,手中握持一件火红色鳄鱼牙钳,开合间就好似巨鳄开口,能够活生生将一个人的身体懒腰咬断,鳄人的名号也得益于这件法器。
猛然间,陆清寒骤然转身,五道红丝自五根手指迸射而出刺破夜空正射向周到眉心,像是做殊死一搏
“还敢朝本座动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周到求之不得,手中亮出一把火红色的鳄鱼牙钳,齿锋寒芒毕露,直接将金身三丈的五根红丝一道嵌出,却苦于根本斩不断金刚丝,只得绞成一团跑了回去,惊异一声,他的脸上更是难以言喻的兴奋,跋扈飞扬道“你是慈心洞天的小丫头好真是太好了”
然而就在这时,又一道红丝杀气爆射
这点红丝穆然从孙罄身后绕出来,出人意料,周到正是器得意满得意忘形之际,惊慌失措未及出手,红丝迅雷不及掩耳在孙罄怀中爆开一朵艳丽血雾
“啊”
一声凄厉惨叫,孙罄脸色大变,她没有受一丁点伤害,但怀中亲昵的白狐貂却爆碎成了碎尸,心肝脾肺肾、红的黄的白的炸得满怀她的脸上也是铺了一层白糊糊混着碎骨的脑浆,一只眼睛提溜在她的耳朵上,像极了一只特异的耳环,月夜冷辉照耀,看起来和那身特地加长的男式道袍一样妖异。
她拼命嘶吼,一方面是恐惧愤怒,但更多的是恶心反胃恶心,曾经最亲昵的宠兽如今成了她最嫌弃的物件
陆清寒松了口气,这下没有什么再能追踪到他身上的气味。正如他所言,无所谓卑鄙不卑鄙,我站着,你躺着,便无人能开口说是卑鄙
江长安欣然一笑,他时不时入九阴罐与陆圣女交手,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位慈心圣女潜移默化中也会了些奸猾手段。
孙罄脸成了酱紫色“我要她死我要看着她被世上最丑陋最肮脏的乞丐伦奸致死”
说话间,她已看不到了,因为周到放下这个累赘全速追赶而去,转眼一白一红两道神虹消失在眼帘。
夜幕下只留下她一人,孙罄的脸此刻完全黑了
“混账,先放我下去啊”
惨叫凄厉,惊奇阵阵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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