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代?霍兰吃完一整大碗稀玉米粥，似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敲了敲旁边正在拿着巨大无比的一个盆在埋头奋斗的哈沙?霍兰的头，少年哼哼唧唧赶紧把肉粥扒完，才抬起头看着爷爷。
乌代没有好气的又拍了他一下，吩咐道：“再去给我做一点吃的来，我要吃肉。”
憨头憨脑的小伙子拉开窗帘，看到外面日悬高照的阳光，愁眉苦脸地说道：“乌代，这个时间烟婆婆都下地里干活了，再说，平时你也只吃这么多啊。”
霍兰氏起初到现在，所有物资资源都实行公有制，也就是做饭一起，然后分食，这也是大多数阿兹特科人的传统。
起初大都时候一日一餐制，在夫子的指领下，部落越发兴旺，近些年霍兰氏已经能够做到统一打猎种粮进行储藏，然后按需分配，平时各家各户自行做食了。
而身为族长的乌代?霍兰，乃至赛内思与夫子，都是由烟婆婆负责帮忙做食。
乌代?霍兰双眼朝着哈沙一瞪，“你平时不是吹嘘和烟婆婆学习厨艺了吗！我今天高兴，有胃口就要多吃几顿！现在更要吃水牛肉庆祝！”
更是张开嘴露出残缺的牙齿，说道：“我的牙齿不好，记得把肉做的软一点！”
看到哈沙摸着头嘀咕着出门，乌沙才收起牙齿，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他确实非常高兴，身为族长，面临夫子的离去，他与绝大多数族民没有两样，陷入悲伤迷茫的情绪。
这对于在最凶险的自然环境之中谋得生存的霍兰氏是足以致命的危险。
就像传统的阿兹特科人的诗歌表达的那种精神，阿兹特科人是不能对生死有过多的悲伤情绪，他们承担不起。
但是霍兰氏在夫子的遮护下，已经渐渐忘却了拉斐特山脉间是多么的危险。
对于夫子的依赖，让他们所有人将这种奢侈的情绪从夫子开始病倒积累，而到昨晚，彻底爆发了出来。
谁也没有意想到！
赛内思已经拥有如此惊人的能力了，他有足够的资格承担起霍兰氏的医师来！
夫子曾跟他说过，赛内思因小时被仇敌追击时波及，神魂残缺了一部分。所以大家能看得到的赛内思才是那副单纯得如白玉，却没有神智的模样。
也只有他一人知道，赛内思被夫子喊去拿莲株，是为赛内思自己，那是夫子早已准备好的雷池阵法和圣莲的强大愈合能力的作用下，塑造神魂。
赛内思只有两个结果，要么经受不住而亡，要么神明回归。
这并不是夫子狠心，而是赛内思的暗疾积存已久，没有夫子的亲身治疗，下场只会更惨。
而这个从霍兰氏在夫子带领下寻到祖地安札下来后，就开始准备的雷池圣莲，已经是最大的希望了。
乌代的心理，其实还有一层，对异怪入侵赛内思的担忧。从普洛克的军队开始在这片大陆屠杀起，有太多神明莫测的事件了。
所幸，哈沙对赛内思治疗狼嚎时的描述，和昨晚他的表现，让乌代?霍兰彻底放下心来。
对霍兰氏的未来，不再充满担忧。
……
哈沙?霍兰嘀咕着准备去储藏屋拿几块水牛肉，然后再去各家串门，看有没有会做饭的女人在家里。
走到半途，拍了下自己脑袋，自言自语道：“赛内思现在变聪明了，说不定他有办法！”
昨晚的赛内思让所有人感到了惊讶，与之而来的，还有除却医师身份以外的，信任感。
族地中心的巨树，与各家都相距不远，哈沙快速大步很快来到赛内思的房间，看着门没关，就直接走了进去。
塑血剂加上赛内思的治疗，狼嚎的身体恢复的非常迅速，今天已经下床后，去先去和乌代?霍兰交谈了一番。
之后乌代派强弓萨希尔和风中挥矛阿马尔、贾米丽等人与他一起出了门。
屋内只有赛内思一人，蹲在地上，用熬药的铁锅在煮着什么，浓郁的牛肉香味伴随着其他几股特异的材料味道传入哈沙鼻中。
顿时嘴巴张到最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问道：“赛内思，你这是在煮什么药吗！”
赛内思早就听到了哈沙的到来，依旧专心蹲在地上看着药锅，轻笑回应道：“这是我给自己的加餐啊，马上好了，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药锅早就洗净，一些药材的残余的香气，不仅加上营养，更是添了几份食欲。
水牛肉是让贾米丽帮拿的，赛内思更是找烟婆婆描述着拿了几个类似辣椒带有辣味的植物，和一些平时被霍兰氏人生吃的类似青菜的植物。
赛内思又取了一些玉蜀黎粉末当做淀粉，一些野猪油脂。
用药刀将牛肉切割成片，反正他现在治病也用不太上这些东西。
油脂炸香，放入辣椒植物，再放水，待至沸腾后，再放入牛肉，加入玉面淀粉，蔬菜，和其他的一些能吃的拌料。
对，他给自己做了一份，水煮牛肉。
虽然大致程序就是煮炖，但味道出乎意料。
用筷子捣鼓了几下牛肉，自感已能够吃了，暗自点头。
筷子当然是夫子曾经指导制作的，且是上好的圣树枝木做成。
但可惜霍兰氏人学习了很久，也仍旧有一部分人用手抓着，如风中挥矛只差没有将筷子当做矛使了。
迪里奥和普洛克贩子换了几批刀叉，倒也解决了一部分人对使用筷子的困难。
哈沙?霍兰在一旁早已垂涎欲滴，像一只留着口水的大蛮熊，直瞪瞪看着药锅。
赛内思取来一个陶制的药碗，装满一整晚肉混着汤汁、些许蔬菜递给哈沙。
哈沙望了一眼碗，到头一喝，竟然像喝酒一样，一大口囫囵下了肚。
既又睁大眼睛看着赛内思。
赛内思立即给他再盛了一碗。又是一口，完。
再一碗。一口。
第四碗。这次慢了一点，咀嚼了几下。
赛内思嘴角有些抽动，看着一大铁锅，顿时去了三分之一。只好问道，“哈沙，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吃饱喝足的哈沙恍然醒悟一般，不好意思说道，“乌代让我帮他做一些水牛肉给他吃。”
说到这里，又有些生气，“你知道的，虽然我的厨艺不错，但是乌代的牙齿要吃水牛肉，不是难为我吗！”
赛内思没好气地说道：“那你现在吃的是什么！还不去盛着给乌代送回去！”
说完，便找了一个更大的药碗，盛满一整碗递给哈沙。
哈沙嘿嘿一笑，伸手接过，憨憨地急忙赶回去给乌代送肉。
赛内思无奈地望着哈沙走出门，转头看向铁锅，还有将近四分之一，对于他一个人，倒也足够了。
不禁搓搓手，准备开动。
这时，又一个人走了进来，是迪里奥。
赛内思强抿下口水，起身，看向来人，拧着表情说道；“迪里奥大叔，您吃了吗？”
浓眉大眼的迪里奥想说自己刚吃完，眼睛余光瞄了眼铁锅里煮着翻滚的牛肉。
鼻翼动了动，义正言辞地说道，“赛内思，正准备叫你一起去吃呢”
“哦”
“我刚好做了一点水牛肉，要不要先在我这里吃一点？”
“嗯嗯，好的好的！”迪里奥说罢，便上前，以和哈沙神似的表情，又带着些许长辈的正直，看着赛内思。
赛内思又起身，还好药碗多，都是洗净备用。给迪里奥和自己各自乘了一碗。
迪里奥吃完一大口，满足地哈了一口气，说道：“赛内思，昨晚你让我刮目相看。”
“当然，现在也是。”
“夫子曾说过，你熬过这一劫，神魂完整后。可能记不得以前发生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之前的记忆。但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跟你尽快相谈的。”
“你还记得开源是什么吗？”
赛内思吃着肉，迷茫地摇了摇头。他有预感这些事情真诚对待好过不懂装懂。
迪里奥似乎陷入回忆，思考了一番，缓缓说道：“不知道从何时起，或许有些卷宗中说的八百年前，也或许是更久。”
“世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我们的周围，开始出现了可以为人所用的力量。”
“就像霍兰氏的诗歌所传颂的一些神话故事那样。人类，或者说，极少数不为普通人知的人类，真正有了像神明那样的力量。”
“后来，它被定义为源力。”
“少数掌握它的人应该欣喜若狂，开始用它来为自己谋取利益，甚至希望进化成拥有更强大的源力。”
“杀戮开始横行，拥有源力的人之间的战斗能造成比古时代的战争破坏力大百倍、千倍。”
“而不仅仅是人类，源力的出现。更多的，古怪莫名的环境，野兽，似乎也在变异苏醒。”
“最为著名的就是两百年前，普洛克帝国约瑟夫三世大帝的弟弟，亲王德利去追寻一条仿若远古的冰霜巨龙，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这位君王殿下，可以说是当时普洛克帝国修持源力的最高级者。普洛克帝国发动大量的舰队去寻找，一无所获，有的人猜测或许德利君王早已沉入大海。”
“但这件事情，却也间接地开启了新大陆的探寻，一百年前，一个冒险家甩船队发现了这里，再至普洛克人来此入侵殖民。”
看到赛内思看着他有一点想张口提问的样子。
迪里奥自嘲地一笑，“你是不是有些疑惑，为什么我的长相与霍兰氏人完全不同。”
“因为我就是这百年浪潮下来，随普洛克军队前来的其中一员。我虽然让努亚跟姓霍兰。但我的全名却叫做，迪里奥?格拉斯。”
“努亚的母亲是一名阿兹特科人，我们相爱。却没想到，她的氏族，被一支普洛克军队屠杀干净。”迪里奥陷入神往，有些低沉地说道。
“话题有些扯远了。有记载可追溯推测的是，五百年前。源力从出现，人类在这场盛宴中厮杀，进化。却惊愕地注意到，我们天上的太阳，居然逐渐失灵了。”
“不同的派系所能追寻到的档案，描述的词汇都非常模糊隐晦。但能从其中所知的是，太阳就将要陷入失去控制一样。”
“准确地说，是普洛克人描述的，星期一至星期六这六日。”
赛内思不禁问道，“那当时的人们是如何渡过的呢？”
说道这里，迪里奥似乎陷入了词拙，不知道如何描述，最终说道，“这是我现今也无法触及到的奇异。”
“因为，这六日，被人类执掌了。或者现在，要称其为神灵。”
“在见到夫子之前。我所了解的世界，源力的传派，有普洛克帝国缔造者，赞德大帝创造的‘秩序’”
“大发明家，全能学者，艾普利斯所领导的‘发明’”
迪里奥有些缅怀地说道，“以及夫子所说的，遥远的东方所占据的，‘礼仪’和‘兵伐’”
“未可及处的‘自然’”
“星期一，‘发明’”
“星期二，‘秩序’”
“星期三，‘礼仪’”
“星期四，‘兵伐’”
“星期五，‘自然’”
赛内思听到此处，脱口而问道，“星期六呢？”
迪里奥尝试组织着语言说道，“星期六的轮转，可以与之前五日总和相媲美，夫子曾总结过，只有聚集人望的数大宗教，才能共同执掌。”
“称之为‘信仰’。”
迪里奥停顿了一下，说道：“而开源，无非是选择自己的道路。在被执掌下的六日，寻求这个道路下的先行者，用各自的方式体悟源力的存在，并开始修行。”
“但有悟性能够开源的人何其少。只有对所选择的道路，坚信不疑，并且有充足的认知，才可在先行者的指领下，进行开源。”
“因为开源日，又被称为受难日。所有修持源力的人，开源之后，在受难日都会受到自己所选择道路的迷惑。
“夫子曾称之为‘认知障’。这是所有源力修持者都曾会感到恐慌的日子。”
赛内思听得越多，迷惑越多，又不知从何问起，选了一个最浅显的问题说道：“那么霍兰氏里，有多少人已经开源呢？”
迪里奥听后，摇头苦笑道：“只有你我两人而已。”
赛内思万分愕然地看着迪里奥说不出话来。
迪里奥将最后一口牛肉吃完，缓缓解释道：“或者说阿兹特科人未曾有一人能成功开源并渡过认知障。”
“阿兹特科人的远祖图腾被斩尽后，普洛克人对他们的只有无尽的驱赶和屠杀。”
“在这一百年间，由于各类原因，或许有个别普洛克心存善意愿意为阿兹特科人开源。但无一例外，这些不曾像普洛克人那样接受教导的阿兹特科人，都熬不过受难日的考验。”
“万幸的是，与山林常伴的阿兹特科人，就像时有异兽出现一样。各个部族中阿兹特科人却能少有出现个别，拥有神奇的天赋。”
“他们依靠这些天赋，才能帮助各自氏族挣扎地生存下来。”
“如狼嚎，速度能与最敏捷的狼相比。”
“如努亚，他天生能在黑夜如白日般看清万物。”
“但也仅限于此了。”
说到这里，迪里奥看着赛内思，字字如有万斤重量的说道，“而你，会是努亚等人的开源人。”
赛内思愣愣听着，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忙道：“迪里奥大叔，您应该比我更合适啊”
迪里奥无奈摇着头，“其一，霍兰氏这十年来的所有年轻一代在内，都是在跟随夫子学习‘礼仪’。”
“其二是，阿兹特科人对普洛克的传承有埋于血脉的排斥，这是这百年来的杀戮所造成的。”
“那些半路转学的阿兹特科人，都不曾打破‘认知障’，就是这个原因。他们内心里并不认可普洛克人的道路。”
“而十多年的积累，而现在霍兰氏能够有潜力尝试开源的，却也只有哈沙，贾米娜以及努亚三人而已。”
“但现在，只有你一人能够为他们领路了。”
赛内思突然愣愣地说道，“如果是‘礼仪’，那么我的开源日应该是在星期三。可是夫子曾要我记得星期日的日子？”
迪里奥闻后笑道，“星期日又被称为主宰日，是万物的初始，从未被人执掌，也就是从来没有人能够在星期日开源。”
“你或许已不记得，你开源的那一日是夫子为你领路。而我当时在门外守护。治愈术就是在你开源后自行领悟的源力运用。”
“至于星期日，夫子应是让你记得重生回魂的日子。”
赛内思愣愣听着，结合迪里奥的描述，和那日的经历。
他清晰地认知，自己是在星期日开源，而为他开源的人应该就是李青。
可他纵有千般疑虑，却说不出口来。
因为他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
（涉及设定部分，会慢慢揭开解释，暂时只能只言片语。下章会变快节奏，进入新一段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