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那时韦小宝还是青木堂堂主和康熙首席心腹,是当时最吃得开的奇男子,在他建议下,康熙果断启用施琅,一鼓作气拿下台湾。
也就在那个时候,康熙和小宝摊牌,将他卧底的身份揭破,然后逼他的剿灭天地会。
韦小宝当初不答应天地会去伤害康熙,如今自然也不能答应康熙去剿灭天地会,在他一身为数不多的优点中,重义气可以说是他最大的亮点了。
然而康熙作为帝王,绝对不能容忍一个脚踏两只船的臣子,不论他多么宠幸小宝,终究要逼他纳了那张投名状。
韦小宝始终没有同意,然后被康熙囚禁在了通吃岛。
那一年,康熙大婚,大赦天下,提拔他做二等通吃伯。
那一年,康熙册封太子,再次大赦天下,提拔他做一等通吃伯。
……
恩宠和册封在继续,两人的博弈也在继续。
转眼几年过去,韦小宝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有一日康熙派人前来传旨,说道:“从前姜太公在渭水之滨钓鱼,等来周文王,开辟周超八百年盛世。
后来到汉朝,汉光武帝刘秀年轻的时候,有个好朋友叫做严子陵。汉光武做了皇帝之后,这严子陵不肯做大官,却也在富春江上钓鱼。
周武王、汉光武都是古时候的好皇帝,由此可见凡是好皇帝,总得有个大官钓鱼。”
康熙这话固然有说笑的成分,但警示的意思也非常明显,倘若韦小宝不答应剿灭天地会,他就要做那个替皇帝钓鱼的大官。
其后经历种种,韦小宝施了金蝉脱壳之计,携全家老小逃到云南隐居,隐姓埋名后,回忆当年往事,想起皇帝的钓鱼理论,果然置办了一片山水湖泊,备足了鱼竿诱饵,要为康熙皇帝“钓鱼”。
这一钓就是几十年过去了,到了如今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一种还念老朋友的习惯。
鱼线开始紧绷,有鱼儿上钩。
韦小宝眼睛亮了起来,等到鱼儿完全吞了诱饵,用力向下拖鱼线的时候,他猛地收杆,钓上来一条鲜白的大鱼,那大鱼挂在鱼钩上,身子悬在半空,不停地左右扑腾。
“晚上又有鲜鱼汤吃了。”一直静静地等在一旁的苏荃笑着走过来。
韦小宝也笑道:“这鱼儿太笨,只怕煮出来的鱼汤也是笨鱼汤。”
苏荃笑着说:“鱼儿上钩天经地义,哪有什么聪明和笨的说法?”
“我在这里钓了几十年的鱼,它居然都还不知道我的鱼钩不能吃,你说他是不是笨?”
两人胡乱说了一会话,韦小宝问:“事情办好了?”
苏荃苦笑一声,然后摇了摇头,道:“遇到硬茬子,场子没砸成,险些被留在那里。”
韦小宝这才面露惊异,转过头,不可思议道:“连你都不是那小姑娘的对手?”
“你小姑娘不用棍的话,还算好对付,不过她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一个厉害的帮手,名字叫做贾里玉,据说还是什么天地会西金堂的堂主,身手很是了得,我不是他的对手。”
“那让铜锤去吧。”
“千万不可。”
“为什么?你不是说铜锤在当今武林已经少有对手了吗?”
苏荃道:“那小子说自己是天地会堂主,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和天地会渊源甚深,如果事情真的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到时候都不好看。
而铜锤的脾气又那么火爆,到时候他收不住手,做出什么始料未及的事情,后悔就迟了。”
“天地会早已与我无关,我不管他是什么堂主,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他不会知难而退。”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不让铜锤去,不是担心铜锤会为难他,而是担心铜锤会吃亏。”
“铜锤会吃亏?!怎么可能,从小到大,只有他让人吃亏,何曾有过人能让他吃亏?”
“你不练武功,不知其中凶险,今日我与那贾里玉动了手,我发现我可能连他十招都接不住,他的武功修为恐怕不在你师父之下。”
韦小宝正要反驳,但他看到苏荃一脸郑重认真的样子,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智取。”
“这是我今天要说的另外一件事,动武,没人是他对手,智取也未必能稳赢,反而有可能激怒他。”
“难道说他不仅武功高强,还十分精通谋略?”
“通过郑遂和王兴武来查你的下落,就是出自他的手笔。”苏荃解释道:“这些还不算,那个柳诗草也是他提前数月就安排好的先头兵。”
韦小宝噢了一声,陷入沉思,过了一会,问道:“他要干什么?”
“见你一面,说要替你的某位故人传几句话。”
“故人?”韦小宝好奇:“我在天地会还有什么故人?”
苏荃摇头:“我问他,他没有明说,只说见到你之后才能说。”
“他武功这么高,又如此狡猾,想单独见我一面,到底要干什么?”韦小宝面露不解:“如果我坚持不见呢?”
“他会用其他办法找到你,其实今日他与我动手,就是想告诉我们,他完全可以凭借武力扣押我,然后逼你现身,但他没有那么做,我想,他是要向你表达诚意。”
“依你的意思,就是见他一面?”
“可以当面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到时候让双儿陪着你,我和方怡、阿珂她们几个躲在一旁,一旦他要对你不利,我们随时可以动手。”
韦小宝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摇摇头道:“那倒不必了,让那柳诗草和他一道过来,到时我单独见他说话,你们陪着柳诗草便是。”
“这样也好。”
“既然如此,派人去传话吧,让他去通吃坊。”
“好。”
“顺便跟虎头、天九和双双打声招呼。”
“嗯。”
……
“你说韦前辈会答应见你吗?”
贾里玉就柳诗草和苏荃的那场比试做了针对性指点后,柳诗草好奇问道。
“我也说不准,不过即使不同意见我也没关系,我还有其他办法,不是查出了一个通吃坊吗,到时候大不了我去把通吃坊给砸了……”贾里玉开玩笑道。
两人正说着,有人急急地前来禀报:“帮主,外面来了一大群人嚷着要见你,说要将我们总坛拆了。”
柳诗草冷笑一声,道:“慌什么,这几个月,多少要拆我们总坛的了?”
贾里玉道:“去看看。”
三人朝大厅走去,到了外面,果然看到一大群面色愤怒凶悍的大汉在叫嚷着要见柳诗草。
“驯夫帮败坏夫纲,不拆不足以平民愤!”
“白棒仙子蛊惑人心,人人得而诛之!”
“驯夫帮祸国殃民,惹得千家万户妻离子散,其罪当诛!”
……
叫嚷声轰轰烈烈,震窗裂瓦,直到柳诗草出现,声音才渐渐平息下去,为首的那个秀才模样的年轻人抱拳道:“在下大理方唐镜,今日率大理城五十位惨遭驯夫帮弟子虐待的丈夫,前来向柳帮主讨个公道。”
“在场的至少有十人是童子鸡,说什么替丈夫讨回公道,真是笑掉大牙!”
方唐镜话刚落音,贾里玉好笑地接道,那四五十位大汉,看着个个面相不善,气质上明显就是一帮训练有素的打手,哪里是什么惨遭虐待的丈夫,方唐镜显然是在睁着眼说瞎话。
“哼哼,你们做出这种事情,居然还敢狡辩,今日驯夫帮倘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不将这五十位丈夫的怒火熄灭,后果恐怕会不堪设想……”
说到“恐怕会”的时候,忽然感觉眼前一花,似乎有一道人影闪过,再一定睛,发现那柳诗草和那个年轻人并没有动,仍旧站在原地,暗道:“难道是昨晚在万花楼太尽兴,居然眼都花了。”
“不堪设想啊……”贾里玉说着朝方唐镜走过去,直到走到他面前,道:“怎么个不堪设想法?”
方唐镜咔地一声合上纸扇,道:“这个就要问我身后的五十位受害者了。”
贾里玉笑了笑,道:“不如你来问好了。”
方唐镜虽然也身负武功,文武双全,但不知为什么,此时面对贾里玉,总有种难以抵抗的错觉。
转过头,他准备煽动那五十位金牌打手,然后一个让他震惊的画面出现在眼前,那五十位打手不知什么时候全被人点了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话也说不了,只能眨巴眨巴着一双眼睛。
“将这个方唐镜和那五十个傻大个全部丢出去,告诉他们,再敢靠近驯夫帮一里,全部斩一只手剁一只脚。”
贾里玉说这句话时,展露出了当年做皇帝的气势,听得场内所有人都是一阵莫名的心寒。
柳诗草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是。”欺身上前擒住方唐镜,首当其冲地把他给扔了出去。
然后驯夫帮的弟子开始将被贾里玉点了道的五十个大汉丢出去。
驯夫帮清理完方唐镜和五十位大汉不久后,苏荃的信使就再次来到驯夫帮总舵,信使带来了韦小宝要和贾里玉在通吃坊见面的消息。
当晚,贾里玉和柳诗草依约来到通吃坊,刚到通吃坊就有人前来接引。
“主人说,今日只见贾先生,所以要有请柳帮主先去鹤鸣轩喝杯茶。”
负责接引贾里玉的仆人客客气气说道。
贾里玉笑着道:“前辈怕我对他不利,留你做人质。”
柳诗草道:“十分荣幸。”然后跟着一位仆人去了鹤鸣轩。
贾里玉则跟着另外一个仆人去见韦小宝。
雕金楼,通吃坊的第一座建筑,也是一座融合了吃喝玩乐赌于一体的综合性大楼,是现代广场大厦的雏形。
韦小宝现在正坐在雕金楼的三楼等待贾里玉的到来,在他旁边是一位细眉长眼的女子,大约五十来岁,面目温柔。
嗵嗵嗵!
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声音:“主人,客人到了。”
“进来吧。”韦小宝坐直身体。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那个名叫贾里玉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见过韦前辈,久仰前辈大名,今日得见本尊,十分开心。”贾里玉看着五六十岁版的韦小宝,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不必多礼,请坐吧。”韦小宝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
贾里玉坐下,然后注视着韦小宝道:“这样看来,果然还是星爷版的你最接近原著。”
“嗯?”
韦小宝和双儿一脸茫然。
为什么他说的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放在一起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