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一杯茶的待遇,王充才刚呷了一口,便迫不及待地道:“师父,我真没想到您老会在学校的武术社担任指导老师。难道那几位练形意拳的学长都是我的师兄吗?”
“师兄?”谈到这个话题,秦海似乎想起了什么,语调显得有些悠远,坐在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才道,“你只有一位师兄。”
“那师兄现在”单看师父的表情,王充便知道其口的那位师兄身上恐怕发生过什么事,否则怎么会勾起如此回忆呢。因此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万一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岂不是给师父平添烦恼。
秦海淡淡地看了他几眼,右脚搭在左脚上,低头捋了捋裤子上的褶皱,忽然道:“都已经过去了,他的事情也没什么好提的,你只要明白一件事:你将会是为师的关门弟子。”
“我就关门了?师父您这岁数,再多带几个徒弟应该也没什么”
王充正说着,脑袋瓜上已挨了一记暴栗,只得委屈地揉个不停。秦海探出的身形瞬间收回,道:“什么时候我收徒还要你来管了,你是师父还我是师父?要不是看在你”
虽然话没说完,但王充已听出了其的含义,不无得意地想到:哈,看来让您老人家之所以破例收徒,还不是因为我天资聪颖,就像那什么电影所说的,“万无一的武学奇才”嘛。
但接下来的一句话,就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总之,你好好练拳,千万不要辜负了我的期望,不然休怪我打断你的脚,收回功夫。”
王充顿时哭丧着脸道:“师父,法制时代,不要这么暴力啊。”
…
“师父,弟子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问吧。”
“您老人家今天为何要我站在那儿,做其他人的陪练呢?”
“能问出这个问题,看来你心还有些不满啊。你的根基太薄弱了,对武道的认识过于片面。今天让你领教其他同辈的招式,便是要让你沉淀沉淀,夯实一下根基。此外”
“此外?”
“你知道修习武道之人可以达到的境界有哪些吗?”
欸,您老讲话不要跳着讲啊,很急的当然这句话,王充只敢放在心里说。
“禀师父,不知道。”
“这原本不是应在此时和你讲述的东西,透露的多了,若是养成了好高骛远的毛病,徒增烦恼,你的武道可能便永远停留在目前的境地了。”
“没事师父,说吧,我不怕的。”
“也罢,我就把习武之人的第一重境界,明劲,和你说上一说。”
“明劲,也叫气打,是当你打通任督二脉,有先天第一缕真气诞生之后方能达到的境界。运起明劲时,丹田自有一股刚劲沿脉而上,附加于筋骨之,裂石开碑不在话下。到了这一步,方称躯体坚如铁石,浑身内外一体,为武之基石。只有过了这一关,方算是踏上武道,之后衍生柔劲,乃至通达造化之境才算可期。”
“这么厉害啊。”王充得知了武道原来也有如此深奥之处,不由地开始寻思,今天在社团里见到的几位高,有没有谁已经和师父描述的一般有所突破的呢。
秦海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接着便道:
“你还没发现吗。虽然在这些学生只有王兴和安然两人触摸到武道的第一层境界,明劲的门槛,但其他人在对于自己勤修的流派的发劲方式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一定的掌握。特意指点他们拿你练习,便是要让你感受他们出招时全身发挥力道的途径。接下他人招式的时候,你的身体有没有感觉?”
“有的,常有一种躯体的各部位都在自发地运动、化解的样子。”
“不错,感知到了这一步,你离晓彻自身,发出明劲的境界也不远了。平日练武时多揣摩揣摩今日在心留下的印象,相信你会有更大的收获。”
“哦”
“”
“对了,今天你拨掉王兴那一拳,用的是劈拳成掌落的法?”
“是的师父。”
“能在刹那间变招将其使出,看来你的劈拳已有了几分火候。你便在这里演练两拳给我看看。”
“是。”
王充起身,就和平时清晨时一般,运起架势,将劈拳的套路在客厅里使了一圈。
“有点意思了。再练。”
这次,王充没从师父的眼神察觉到别的东西,也不知其想法如何,说的是真是假,心竟然有些空荡荡的,似乎有一丝不满孕生。
难道我表现得这么优秀,还算不上好?
等等,为何我会有这样的想法?紧接着,念头冒出的下一刻,王充心便有所警醒。自己在武道上精进很快的确不假,可要论起来,这同丹道都是道的一种,堪称广博丰富,深奥精微,若总是抱着轻松成功的念头,目一空,便再也不知天高地厚。迟早有一日,摔落云端,那时悔之晚矣。
想到这里,他神情一凛,恭谨道:“弟子谨记。”
“嗯,心态不错。”秦海对徒弟态度的变化也有所觉察,心顿时宽慰不少。毕竟戒骄戒躁,才是习武正途。
虽然破解了心魔障,王充的心情却依然有些沉重。万万没想到,他能成功度过阴神现的关卡,竟还会有被执念所迷的时候,想起这点,心难免羞愧。
和师父告别,他一路迷迷糊糊地回到家,忽然一拍脑袋,“该死,居然忘了问修为为何停滞不前的问题!”
但转念一想,他并不知秦海对自己修道一事的看法如何,甚至不知其是否知晓修道者的存在,冒冒失失地过去问,恐解答未成,反而惹出其他麻烦。因此,当务之急还是想个委婉的说辞,能在尽量不透露自己在修行丹道这一情况的前提下,让师父明白自己的困惑。
这也是一件要紧事。初课本上不是有一句话吗,“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可还未等他想出个好主意,周一的摸底考已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