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一顶轿子落在了刺史府外,也是被外面的守卫拦了下来。
方哲上前与之交涉,坐在轿子里的牛有道安静闭目,神色平静……
府内华灯璀璨,一栋朱阁华美。
天气明明已经暖和,屋内却摆着炭火。
满桌的美味佳肴,桌旁的少年穿着厚厚的衣服,皮肤白皙,面无血色,眼圈发青,似乎没什么胃口。
陪坐在旁的一名妇人却是另一番光景,穿着轻薄,宫装纱衣,白皙肌肤上略有细微汗珠。
没办法,这个季节还烤着火炉,不热才怪了。
妇人举手投足间颇有威仪,容貌亦是光彩照人,云鬓高绾,眉目如画,长相美艳,婀娜妩媚,体态略显丰腴,撩人的那种丰满。
少年正是子承父业的金州刺史萧天振。
妇人则是当今赵国的长公主、皇帝的亲妹妹、萧天振的母亲海如月,虽年已四十,但岁月对她算是宽容,没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知道你没胃口,但是没胃口也要吃点!”海如月亲自提筷子为儿子夹菜。
屋外,头发花白的管家朱顺在门口现身,没进来,却对海如月点头示意了一下。
海如月抬头看了眼,放下了筷子起身,同时不忘叮嘱儿子,“不想吃也要吃点,这是为你好,不是害你!”
离席后款款走到了门口,守在门外的奴婢立刻为她披上罩衣,屋外的温度不比放着火炉的屋内。
主仆二人稍微走远了点后,朱顺方禀报道:“夫人,那个方哲又来了。”
海如月明眸一斜,道:“又有什么说法不成?”
该说的已经说的清楚明白,也没什么再好谈的,她已经叮嘱过不见,更何况天色已晚,她这个寡妇一般晚上不会男客,按理说管家自会打发,却跑来通报,想必有原因。
朱顺道:“他这次带了个人来,说是燕国庸平郡王特意派来为少爷诊治的良医。”
“良医?”海如月蹙眉,“振儿的病情他们已经知晓,有什么良医能诊治?”
朱顺道:“老奴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不该如此才对,可又觉得商朝宗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妄为,所以请示夫人,见还是不见?”
海如月略显犹豫,不过也是同样的看法,商朝宗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乱来,遂颔首道:“带过来吧!”
“是!”朱顺欠了欠身,快步离去。
没多久,他便领了方哲和牛有道前来,牛有道的佩剑已被暂时扣下。
进入内院时,两人的奇经八脉也被这里的修士给封了,牛有道一身的法力已无法动用。
相对来说,海如月也算是念着宁王的旧情对商朝宗负责,毕竟双方要谈的是秘事,不宜让太多外人知晓,不封牛有道法力的话,身边就必然要有人盯着防备。
亭台水榭旁,一袭华丽长裙的海如月凭栏望着夜空皓月,倩影寂寥,水中映月。
方哲和牛有道停在不远处,一起向背对的海如月行礼道:“见过长公主。”
朱顺则走近海如月跟前嘀咕了几声。
海如月慢慢转过身来,灯光照耀下的风情无限,令牛有道也不得暗赞一声,好一个美人!
“牛有道?你不就是燕国上清宗的那个弃徒吗?”海如月上下审视着冷哼了一声。
牛有道没想到对方连这个也知道了,不过也可以理解,敌国相邻地界的事肯定布有眼线打探,更何况商朝宗在与这边沟通,对方岂能不弄清是怎么回事,所以算不上什么奇怪。颔首道:“正是在下。”
海如月:“早年在燕国的时候,我与宁王交往,和你师傅东郭浩然也常有来往,也算是旧友,东郭浩然的弟子怎么就变成能治疑难杂症的良医了?”
牛有道发现东郭老儿人脉还是挺广的,回道:“长公主明鉴,真正治病的人不是我,我只是奉命护送良医前来,但到了府城后却出了点意外,良医被人给劫走了。”
海如月明眸略眯,朱顺皱眉道:“怎么回事?”
牛有道:“长公主有所不知,我在燕国那边和燕国廷尉宋家有些恩怨,今日刚到府城,不想就碰见了宋九明的儿子,被追杀,我侥幸脱身,但带来的良医却落在了他们的手上,此时也不知那良医被带去了哪,更不知死活如何,希望长公主能出手找到良医,毕竟这里是长公主的地盘。”
他在这里没什么关系和人手,想救圆方也只能借这位寡妇的势。
一旁的方哲略露思索,哪有带什么良医来,他大概猜到了是指圆方,听了这番话似乎明白了牛有道为何要急忙撤离福临客栈。
而海如月这边对商朝宗那边的情况早有掌握,既然一听牛有道的名字就知道是上清宗弃徒,自然也大概知晓他和宋家的恩怨。朱顺在海如月身边低声道:“宋九明的次子宋隆的确到了府城,已经在留芳馆安置下了。”
海如月脸上不露任何端倪,盯着牛有道问:“你确认你带来的良医能治好我儿的病?”
牛有道:“就算他不能妙手医治,但他却是最有可能求来赤阳朱果的人。长公主,您儿子的病,王爷很清楚,王爷能为此事派我们来,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长公主,再拖下去,良医的性命可能不保!”
现在不管别的,对他来说,先把圆方给救出来才是要紧事。在他看来,商朝宗的大业未必能比圆方的性命更重要,他和商朝宗的那些追随者想法不一样,价值观和理念上的差别。
海如月缓缓回头看向朱顺,面无表情道:“你亲自带人去一趟,让宋隆把人交出来!”语气里隐含不容置疑的意味。
“是!”朱顺应下,回头又对牛有道说道:“跟我走一趟吧。”他不认识那所谓的良医,需要牛有道去认人,也需要在必要的情况下让牛有道和宋隆当面对质,没人证,万一宋隆不承认怎么办?
牛有道这边立刻拜别海如月,跟了朱顺离去。
朱顺顷刻间召集了十多名高手随行,至于方哲,暂时被扣押在了刺史府,有当人质的味道……
留芳馆,谢春等人刚返回不久,面对堂内负手而立脸色低沉的宋隆。
谢春等人自然是无功而返,事实证明了圆方的话,牛有道的确是在福临客栈落脚,这个一问客栈伙计和掌柜核实长相便知。
也不需要搜查什么,找到客房已经是人去房空,掌柜的也说了,人刚退房离开不久。
对此,谢春一点都不意外,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好奇怪的,牛有道若真呆在那不走那才叫怪事。
没抓到牛有道,这边免不了又将圆方给揪了出来细细审问,譬如牛有道有可能会去哪、为何要来此之类的。
圆方倒是依旧胆小如鼠,问什么答什么,只是没什么实话而已。
问不出什么名堂,圆方自然免不了要吃点苦头。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骚动,大量人马冲入的动静,战甲哗啦啦响动的声音明显。
宋隆手下的小吏一脸惶恐地跑了进来,急声禀报:“大人,刺史府的管家朱顺来了,带了大量人马将我们这个院子给围了。”
“怎么回事?”宋隆惊疑不定,问其他人也是白问,其他人也不知情,他迅速带人大步离去。
待到快步到了院子里,见到从大门外领着一群人进入的朱顺后,立刻什么都明白了,因为见到了朱顺边上的牛有道。
此情此景,令宋隆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这个牛有道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刺史府的人?
更让他心惊的是,牛有道居然能劳动朱顺亲自驾临!
他不禁回头看向了谢春,貌似在质问,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你们先跟着确认了是不是刺史府的人再动手吗?
一看这场面,人群中的陈归硕心惊肉跳,心中哀鸣,牛有道怎会在金州得了势?
这边的动静太大,留芳馆内来自各国的对赵国心怀不轨的使臣们纷纷被惊动了。
金州这边都出动人马将燕国使臣落脚的地方给围了,其他各国的人焉能不来看个清楚明白,金州对燕国的态度很值得各国留心,毕竟金州就屯兵在燕国的边上,起了什么冲突的话,可不是什么小事。
留芳馆各庭院内的人纷纷冒头了,奈何这边被重兵给围了,无法靠近观望。
“是他吗?”朱顺盯着宋隆淡淡问了声。
牛有道在旁确认:“没错,就是他!”
宋隆惊疑不定,难道朱顺为了个牛有道敢对他这个燕国使节乱来不成?
尽管心绪有点乱,可他出使赵国代表的是大燕的颜面,理直气壮喝斥道:“朱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就是金州的待客之道?”
朱顺盯着他,“守礼者是客,自当奉为上宾!无礼者人人厌之…宋大人,别绕什么弯子了,把人交出来吧!”
来到留芳馆时,他已经找这边的守卫确认了,宋隆这些人之前的确押了个人进留芳馆,时间上和牛有道说的能吻合上,因此他才直接调兵包围!
宋隆哪能轻易承认自己在他国境内随意抓人,这不是一个使节该干的事,放哪都不合规矩,狡辩道:“交什么人?宋某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朱顺:“宋大人,还是配合点的好,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宋隆抬头挺胸,中气十足道:“我乃燕国使臣,倒要看看谁敢乱动!”
跃千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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