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怪异?”
大长老斜睨着奚宁,仿佛在说:“你定是有什么事瞒不住了才会来寻我!”
奚宁不说话,低着头进入内室。
只见内室十分温软,铺了厚厚的棉被的床榻之上,一只约莫成年山狼大小、通体浅银色的小奚鼠正躺在床榻上熟睡。
大长老有些疑惑:“满半岁了吧?为何胎毛还未褪去?”
奚宁面露难色:“十日之前便开始褪去胎毛了,可是……”
她轻轻拨开舒梨的毛发:“您看,这胎毛之下新生的毛发依旧是浅银色。”
大长老皱眉,将虬龙杖放下,小心地将沾了泥土的衣袖卷起,仿若在查看一颗珍宝。
他细细地检查着舒梨的四肢、皮毛以及胸腹部,最后手掌心放在舒梨额头上的红色族纹处,旋即缓缓闭上双眼。
许久,大长老干涩着嗓子道:“我已细细检查过,这孩子身体十分健康,体内的封印也很牢固,并无任何不妥。”
奚宁有些迟疑,终是开口:“大伯,蕴血丹调查的如何了?”
“你担心这是蕴血丹引起的后遗症?”大长老在床边寻了个矮凳坐下,摆了摆手道:“蕴血丹的确有一些后遗症,不过那都是因为母体血气强行融入幼儿体内,导致的根基不稳,其他并无什么问题。”
奚宁不再言语,只是看着舒梨发呆。
大长老见气氛有些怪异,细细一想,突然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睛瞪着奚宁:“宁儿,梨丫头这模样,莫不是只有那一个缘故吧?”
随后,大长老苦笑着继续摆摆手,否定了自己的猜想:“这不可能!她的血脉只有七级,只有七级罢了!”
奚宁低头,沉着嗓音道:“大伯,当日测试血脉之力,我暗中动了手脚,滴在验血晶玉上的是我从梨儿体内的封印中抽取的,是婉儿的血……”
“胡闹!”大长老紧紧握着拳头,脸色有些发白,复又松开了手,声音带着无力感:
“你做的对……婉儿和奚驰本就十分优秀,有一定概率能生出血脉更为纯净的孩子,若是那日你没有暗中动手脚,当众验出了梨儿血脉超越了父母,到时候奚良运趁机推广蕴血丹,那才是万劫不复!”
奚宁拨弄着舒梨脊背上的胎毛:“梨儿胎毛褪去,新生的毛发银白胜雪,我从小便在您的教导下熟读奚族的史册,这孩子恐怕是……”
大长老若有所思地接着奚宁不敢往下说的话,一狠心道出了疑虑:“恐怕……她是纯净的兽神血脉。”
“不!不可能!”紧接着,大长老又一次连连摆手否认了自己的话,脸上带着不可置信。
“这世上除了兽神王本尊和他嫡亲的子嗣,哪里还会有纯净的兽神血脉存在?相传,万年之前,兽神王在神魔之战之中受到重创坠入这青玄山脉,但凡沾染上神血的妖兽,能力都得到了强化,由此可见兽神血的神奇。当年,兽神王在我们这西侧山脉中养伤,养伤期间留下了子嗣,这便是我们奚族的祖先――奚鼠。”
大长老与奚宁的目光死死地落在舒梨身上,他们心中极为明白,出现纯净兽神血脉的几率几乎没有!
“……外祖母。”舒梨悠悠醒来,乍一看头顶上杵着两个人脸,吓了一跳,背毛竖直。
大长老也吓了一跳,惊呼:“她这对眼睛是怎么回事?!”
奚宁尴尬地笑了笑,小心地在一旁答道:“她体内已经生出玄力,眼睛得到了玄力的滋养,变得比以前深邃了一些。”
大长老白了奚宁一眼,气得有些头晕。
这哪是一些?
舒梨的那对眸子此时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原本黝黑无瞳的双眼,此时隐隐泛着红色的光,其中无数泛着微光的光点闪动,仿佛将空中星河灌入其中。
大长老还未从舒梨双眸的异样之中反应过来,随后又惊呼道:“已经修炼了玄力?!”
“是,已经有半年了。”奚宁老实回答。
大长老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舒梨的优秀十分骇人,这不,大长老的心中不但没有一丝欣喜,反倒是心惊胆战。
奚宁十分疑惑。奚族如今正需要优秀的新鲜血液的注入,若舒梨能够一直这么优秀下去,何愁奚族没有实力?没有倚仗?
大长老见到奚宁的模样,心知她的疑惑,叹了口气,道:“你可记得境地之中藏着的几本古籍?”
“自然是知道的。那些古籍记录着一些怪谈,十分离奇,因为对我族没有什么用处,便被丢在了禁地之中。有好事者,担心古籍时间久了会风化,便将其内容刻在了禁地的石壁之上。”
“其中有这么一则记事。说是多年前奚族有个族长外出游历时,曾找算师算了一卦,卦象显示,若奚族出了万年难见的人才,族必灭!”
奚宁笑了:“这一段我看过,简直是瞎扯。梨儿知礼仪,懂进退,怎会导致奚族灭族?大伯,那等无稽之谈,你也信么?”
舒梨一脸懵,刚从美梦之中醒来,却发现大长老给自己带了一顶高帽子!她哪里敢去灭奚族?她还想依靠奚族活命呢!
她用那控诉的眼神盯着大长老,可怜兮兮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大长老叹了口气:“罢了,是我不好,今日有些昏了头,竟然拿这无稽之谈过来说事。”
奚宁一边请大长老坐下,一边斟茶:“大伯,梨儿的确是聪明的很。不过血脉是否纯净,不能光靠我们猜测。再者,这孩子若是当真身负纯净的兽神血脉,那便是怀璧其罪啊,您可别忘了,一丁点儿的兽神血便可使得普通的妖兽脱胎换骨!若是传出去,该引来多少觊觎?恐怕奚族拼尽全族之力也保不住这孩子!更何况,奚族之中人心不古,若是梨儿的特殊之处被那等狼子野心的人知道了,不等外族来犯,我们奚族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大长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若有外族来犯,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旋即,又有些气馁:“可,若是族中乱了起来,我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