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一位体型雄壮的战士具现在田籍面前。撇开秩次的差距不说,单从体型来说,对方足足比田籍大了一圈。原本田籍在妫鱼的大补气血药长期滋补下,在寻常人之中已经是属于“伟岸大丈夫”的一类,而在雷霆不憾仪式之后,身上肌肉轮廓更是堪比侠客。眼下这位战士的体型,比他还大一倍,已经称得上是小巨人了。但有趣的是,这位巨人的却与田籍一样高。因为,他没有头。“不会是个残次品吧……”田籍试着给对方指令,去攻击旁边一颗三人合抱的大树。随即,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无头战士一个箭步冲到大树前,右臂猛然挥出。嘭!硕大的拳头,毫无花哨地轰在树干中央,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巨响。而更骇人的是,下一刻,树干拦腰而断,上半截树干倒飞而出,直到飞掠三丈远,才轰然倒地。“这……”田籍看着剩下半截的歪斜树桩,树桩下断裂大半的树根,一时间有些震撼难言。三人合抱的大树,以他如今的力量,全力轰击一番,也有望打断。但如无头战士这般轻描淡写地一拳打飞,却是做不到。“这种巨力,恐怕墨烟都有所不及吧!”田籍回过神来,心中又惊又喜。……接下来,田籍又测试了一下无头战士的各种能力,发现对方无论是速度、力量、灵活、爆发力、还是战斗的素养,全都不亚于墨烟与申弃,甚至单纯从力量来说,还稍稍超出前两者。当然,以田籍对墨烟战斗力的了解,两边真对上的话,最终胜者应该还是墨烟。这与身体素质无关,完全是战斗经验上的差距。因为这名无头战士似乎只保留了基本的战斗本能,没有自己的思维能力。除了机械地接受田籍的指令外,无法进行更深入的交流。不过这也算是六甲阳神的共性了。“目前看来,我以秩二境界操控这名秩三的神魂,完全没有任何反噬,也不知道是不是孙氏炼制六丁六甲的阵法,有什么玄妙……”无论如何,眼下凭空多出一名堪比墨、申二女的强大战士,对于田籍这支小队来说,无疑是的大好消息。关键是这名无头战士,神魂融合得极为完美,不像过去田籍炼制的残次品六甲阳神,还有使用次数的限制。换言之,这是一名能长期使用的苦力!这么好用的苦力,田籍决定给他取一个响亮的名号。哪知他心中冒出“名号”这个念头的时候,无头战士身形微微一震,居然从腹部发出了含混的声音――“更……”“更,更,更!”田籍呆立当场,直到数息后,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前世,在某些有拖延症的网文作者评论区中,干得最多的一件事:“他……他不会是在催更吧?!”……好在无头战士的心思单纯,田籍稍稍【知鱼】一下,就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原来对方说重复喊的不是“更”字,而是“耕作”的“耕”。这似乎是某位存在的名讳,无头战士对其有强烈的情绪反应。只可惜对方神魂中没有更多的记忆,田籍不知道这位“耕”究竟是谁,只能怀疑这事可能跟孙氏那群兵家有关。毕竟六丁六甲之术就是他们秘密捣鼓出来的。这小小的插曲,也让田籍有了起名的思路。于是他大手一挥,对无头战士宣布道:“从今天起,你就叫‘催耕’吧!”催耕:“耕――耕,耕,耕!”……当田籍带着无头的催耕回到船坞时,墨烟与申弃都下意识抓住武器,邹平更是第一时间靠近艮字大幡。直到田籍解释一番,众人才放松下来。这时船已经修补完毕,申弃一时没别的事干,便有些欲欲跃试,希望与催耕比划一下。正好田籍也有心测试一下后者的实力,便同意了申弃的请求。战斗的结果十分喜人,催耕手空拳地与申弃搏斗,居然打得有来有回,足足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之所以没有继续打下去,是田籍见申弃越打越来劲,担心她一疯起来,会损伤无头战士。后者身上除了一圈草裙,可是啥防护都没有。正好这时游者们已经用马车,将粮食军械等辎重陆陆续续运达,于是申弃鼓噪着给无头战士穿上盔甲,拿上兵器,再好好打一场兵击。这却让田籍有些犯难,因为无头战士体型太大,没有合适他的盔甲兵器。就连墨烟的大剑“凝墨”在他手中,也成了短剑。最后还是在墨烟的帮助下,将两件最大号的金属扎甲拼拼凑凑,才挂到了催耕身上。随后田籍让他与申弃尽情战斗,顺便测试一下他顺趁手武器。期间,墨烟,晏晨,包括田籍自己,看得手痒了,也亲自下场战斗。有时是田籍与崔耕配合打墨烟,有时的田籍指挥崔耕配合晏晨打申弃,或者干错五者无差别地混战……如此相互大乱斗了一番,田籍除了对众人实力有了更直观的了解外,也终于发现,当催耕使用戈与盾的组合时,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最强。居然能跟申弃打上一百个回合,不分胜负。而当停下来时,催耕持戈立盾,竟然还会原地轻轻晃动,仿佛在起舞一边动,腹腔之中还一边发出“耕耕耕”的声音,似乎十分亢奋。“看来又是个精力旺盛闲不下来的。”田籍目光在催耕、申弃与晏晨之间扫了一圈,对于接下来负责划船的人选,有了定论。……这一夜,随着最后一车辎重运达船坞,田籍已经将通天井中能带上的物资,全都装船上了。剩下带不走的,也在白天的时候让游者们烧毁了。反正这里他不打算回来了,不能便宜敌人。“大家劳累两日,今夜休息一宿,明日一早,我们乘船东去。”听到田籍命令,众人纷纷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就地吃喝休息。其中申弃的最为考究,还找了几块木板,临时搭了一个矮榻,铺上从通天井仓库中顺来的软席。她不像墨烟要恪守“节用”的墨者理念,跟大部分吕齐贵族一样,都喜欢享受。所以对于眼下在野外宿营,难免有些抱怨。虽然她不敢当着金主田籍的面说,但私下却对墨烟嘀咕道:“听说灵台伯曾经遭遇刺杀,差点丧命,会不会因为这样,他才变得如此,呃……谨小慎微啊?”申弃知道师姐与田籍的交情,所以没有当面说出“胆小”二字。“在战场上,谨慎并不见得是坏事。”墨烟不以为然道,“为将者更是如此。”“但也谨慎过头了吧……”申弃摇头道,“如今孙氏收复全部失地,眼看着黑水人就要退回西泽,梁人舟师也龟缩河上,这时候我们不去安武城找孙氏邀功请赏也就罢了,为什么还非得来这里自讨苦吃?”“反正博闻做事从不会无的放矢,我们跟着他走就是了。”墨烟依然不为所动。“唉,看来师姐中某人之‘毒’深矣……”申弃望着墨烟坚定的目光,心中微微叹息,不再多言。然而就在她刚刚翻过身,准备休息的时候,身下的木榻突然晃动了一下。“谁在戏弄我?!”申弃恼怒地看了一眼四周,除了师姐外,没人在她身旁。于是她只能将目光投向墨烟。正好后者也看向了她。“不是我。”墨烟呐呐道。申弃也感觉这不像墨烟的行事风格。很快,矮榻又晃动了一下。这次申弃看得清清楚楚,确实不是墨烟干的。动的也不仅仅是矮榻。是大地在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