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庆琦刺下的剑,被田籍的剑挡住了。此时田籍体魄经过游者秩二大知境界的强化,以及妫鱼连日大补气血,就算不发动【勇剽】,力气也在庆琦之上。他稍稍用力一绞,庆琦的剑便脱手了。“田博闻,你阻挠我杀这罪婢是何居心?”庆琦捂着肿痛的虎口,气急败坏道。“如何处置她,殿下自有定夺。”田籍脸上似笑非笑,“倒是庆闾副如此着急杀人,是不是想隐瞒些什么啊?”替身侍女刚刚突然被庆琦背刺,根本未曾反应过来。直到被田籍的剑所救,她才知道自己差点丧命。此时回过神来,对暴起翻脸杀人的庆琦暗恨不已,听到田籍的反问,猛然想起羊角洲上的事,当即跪着腿往太子妃身边靠了靠,大声疾呼:“殿下,奴婢要指正杀田族长之子的真正凶手!”“杀田克之的真正凶手?”这时陈闾长沉凝的声音再度响起,周围一众紫龙卫闻言警觉,纷纷围了上前,将场间众人悉数围住,更有两名轨长护在了太子妃主仆身前。“就是他!”替身侍女指着庆琦,目光含恨,“原本田克之要轻薄我,他出手杀人,我以为是真心相救,如今看来,不过是看中殿下的身份,存心利用罢了!既然你现在对我不仁,就别怪我无义!”“你……你胡说八道!”庆琦指着替身侍女,声音发抖。然而未等他辩驳,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地上传来:“庆闾副,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众人寻声望去,却是刚刚被田籍打趴在地上的田仁寿。此时【牲祀】失效有了一段时间,田仁寿的体型越发显得干瘪,原本就斑白的头发,此时竟尽数变白,连声音都像苍老了几十岁,如同行将就木的老者。“他的神魂越来越虚弱,恐怕命不久矣。想来是【牲祀】使用过度的缘故……”田籍察觉到田仁寿的状况后,当即开口道:“田仁寿,我与你父子二人,本就有不死不休的仇怨,多一条少一条人命,对我来说没有区别。”“但你真的不想在临死前,知道真正的杀子凶手是谁吗?”田籍意有所指道,“还是你甘愿至死依旧蒙在鼓里?”田籍语气讽刺,但话却是在理,田仁寿闻言,不禁重重咳嗽几声,随即望向庆琦的目光越发急切:“庆闾副,庆琦,你快说话啊!”“这……我……”庆琦自知理亏,哪敢直面田仁寿,只能环顾四周,寻找脱身之法。然而此时太子妃主仆已被两名轨长护住,外围道路也都被其他紫龙卫同僚堵死,至于田籍,他自问也无法正面打过,一时间,他陷入了无计可施的窘迫。日者虽然精于料事算计,但一切算计都需事前卜筮,再从容布置。如今这连番变故之下,他所有准备的手段都被废了,至于重新布置,肯定来不及。况且还有一位秩三的闾长在呢,他的反抗肯定没有意义。想到这里,庆琦把心一横,干脆放弃挣扎,噗通一声,跪倒在陈闾长面前,交出自己的闾副铁印。“庆琦有错,自愿去职,受军法处置,只是时疫未消,还望闾长开恩,准我戴罪立功!”庆琦这一手服软,并没有出乎田籍的预料。但与此同时,却也等于默认杀了田克之的事实。于是田仁寿顿时明白,原来自己这一路,居然是认贼作友,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急气攻心之下,田仁寿喘咳连连,一手颤抖地指着庆琦,张嘴欲骂,却反而因此咳得更厉害。如此几番之后,他终于一口气没提上来,躺倒在地上。气绝了。……“我最后对田仁寿说的那番话,悄悄动用了【小言】放大其‘怒憎’的情绪,让知道真相的他急怒而亡,也算间接为鱼报了仇。”“当然,此时众人注意力都被庆琦的恶行所吸引,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以为是庆琦气死了他,倒是省却我不少麻烦……”想到这里,田籍下意识与妫鱼对视一眼。两人自结发巫术“连结”之后,心意相通的程度与日俱增。此时大仇得报,两人相顾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该埋的埋,该抓的抓,该去职的去职。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陈闾长带着属下一众紫龙卫,迎着真正的太子妃进入县寺大堂,让后者高坐上首,而后带领众人齐齐下拜,高声告罪道:“麟甲闾救驾无功,致使殿下受难,臣忝为闾长,指挥失措,罪不可赦!”太子妃闻言,却是指着旁边恭立的田籍,温婉一笑道:“田博闻虽是狐字营紫龙卫,但此番随麟甲闾行动,受你节制,便也算你们的人了。我是他救回来的,也就等于你们麟甲闾救了我。既然如此,你们何罪之有?”一众紫龙卫闻言,包括陈闾长在内,都下意识地望向了田籍。当中田猛三人的神色尤为激动。田猛对田籍露出欣慰笑意,心道有此救驾大功,博闻原本身上背负的些许罪名,就都不是事了。而蓝、五两人则连连挤眉弄眼,心中大概又是“不愧是博闻兄长”之类的赞叹。然而田籍自秩一修德完满之后,对这种众人瞩目的大场面早已宠辱不惊。轻轻一笑后,他便转身对太子妃拱手提醒道:“殿下,现在还不到论功行赏的时候,还是赶紧查清楚田馆主的问题吧!”“也对。”太子妃从谏如流,脸色也渐渐凝重,对堂下陈闾长道:“接下来要查证的事,可能关乎一城乃至一县百姓安危,还望麟甲闾诸位配合!”“麟甲闾本就奉命驻防此地,自当责无旁贷!”听到陈闾长带头表态,太子妃点了点头,随即转向田籍:“博闻,你跟大家说一下你的发现。”……在田籍掌握的情报中,田馆主的问题是分成两个层次的。第一个层次,故意坑害太子妃。单就这条,就值得紫龙卫出手抓捕了。但田籍通过游老的情报,知道这条仅仅是田馆主实现目标的手段,而非最终目的。眼下真正的大危机,是游老所说的,可能有不少如变异田山的白发赤足怪物,隐藏在羊角城中。然而游老的情报,田籍是无法跟紫龙卫们分享的。幸而还有一个关键的证物:变异田山。在从羊角洲逃回来的仁房有秩者中,有不少被其所伤,这是重要人证。而田馆主私下找庆琦卜筮一事,后者此时有心戴罪立功,自然是不敢隐瞒。如此两相对照之后,哪怕田籍没说出游老的情报,一众紫龙卫也很快意识到田馆主跟白发赤足怪,很可能有极大关联。于是陈闾长一声令下,带着一众紫龙卫、县吏与县兵,风风火火地杀向了城中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