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仪式失败了?田籍强忍着脑袋的胀痛感,从地上坐起,询问田恕情况,却发现后者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安。“是你……你们唤醒我的?”田恕点了点头,又指了指田籍身下地面。田籍低头一看,发现刚刚埋了甘草末的位置,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时值盛夏,何来冰霜?他瞬间想到仪式册子中,关于五帝的说法。惊惧属北帝权柄,北帝主水。冰霜即为水。如此看来,应该是“定惊法”生效了。只是看样子,材料得更换新的。好在原本就让妫鱼多准备了些,足够消耗很多次。此外,“飘飘”能及时唤醒自己,说明预想的保险措施有效,这让他稍稍安心一些正当他准备再次躺下的时候,田恕却拉住了他。“适才唤醒兄长,是因为兄长入睡以后,又哭又笑,时而尖叫,时而怒吼,时而又在胡言乱语,就像是得了……”田恕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喃喃道:“失心疯。”这么疯?田籍想询问更多细节,但开口的瞬间,又打住了。因为他发现,意识云中的理智值,变成了78.3%S。比上次,足足下降了5个百分点!疯狂与理智值下降有关!要知道,上次直面祷诡发疯,也只降了不到两个百分点。这次一下子就没了5%,想来这仪式的恐怖程度,大大超过祷诡的级别啊……嗯,梦中一共飞行了五次,分摊下来,平均每次下降1%。虽然看着不多,但梦里的旅程,同样进展甚微,若按之前的速度,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抵达“蓬木”。更不用说,到达蓬木以后,说不定还有后续的考验……这么一算,田籍发现其实没有多少个1%可供消耗!毕竟理智值这个东西,并不是归零才算完蛋的。按照前世的经验,只要降到60%S以下,就需要强制介入心理干预。还不保证能治好……所以生死线不是零,而是60%。理论上,还有十八次尝试的机会。但怎么才算通过仪式,未知。第二个仪式需要消耗多少理智值,未知。这个世界,是否有恢复理智值的办法,同样未知。这么多未知的风险堵在前路,不由得田籍不迟疑。仅仅是第一个仪式,就已经这么困难了吗?这是因为游者之路,本就如此艰险;还是因为,以田恕的朋友代替了图夫,导致仪式难度增加?看着一脸懵逼的田恕,田籍知道自己无法得到答案。身体的疲倦,理智值的下降,来自理智的分析,都在告诉他,必须停下来了。但真的能停下来吗?今晚过后,距离三天死期,只剩两天。“时不我待啊!”或许是看到田籍纠结的模样,田恕温声安慰道:“鱼儿姐说,若事不可为,兄长不必勉强。她已经向田馆主求助,或许能护着兄长悄悄离开平原郡,躲开此劫。”田籍想起那道高挑英气的身影,心中莫名一暖。随后又想起两姐弟的处境,其实也多有艰难。自身多次受其恩惠,若就此离去,多少有些忘恩负义。这是有血有肉的至亲之人啊,又不是用完即弃的“工具人”!想到这里,他摸了摸田恕的脑袋,故意哼哼:“你姐太瞧不起人了。”……休息片刻,待脑袋胀痛感稍缓,田籍的心神再次沉浸在意识云中。原主的记忆,基本与有秩者的世界无关。他现在仅有的,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大部分都是来自妫鱼、庞长老的讲解。他对这部分反复梳理,暂时找不到任何有助于突破困境的思路。剩下一小部分知识,则来自神秘调查员留下来的调查报告。主要是第二份报告。里面直指出超凡力量的存在,并试图以地球的民俗学理论,来进行归纳。这算的上是跨世界、跨领域的知识重构了。田籍前世作为“水群博学家”,对民俗学有所涉猎,谈不上专业,但好歹能看懂一些基本概念。譬如象征律,譬如模仿巫术。这术语听着唬人,但其实就是泥人、木人、纸人这类常见的东西。譬如华国历史上的“巫蛊之祸”,就属于模仿巫术。所谓巫蛊,主体就是埋于地下的桐木偶人。田籍不止一次联想,若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这个异世界,说不定那些栽赃构陷的人,弄巧成拙,咒死了皇帝,反而让太子提前继位……历史脑洞只演进了几秒,就打住了。田籍忽然留意到屋内的某个角落。角落里,摆着十二个黝黑发亮的泥人,是匠人辛夫所赠。因为这几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他反而没怎么在意。此时脑中回忆着模仿巫术相关的概念,这几个巴掌大小的泥人,顿时变得显眼起来。然后,他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泥人的材质虽然特殊,但他早就确认过,除了比普通黏土更“结实”一些,再无特别。但是,根据前世所了解的知识,模仿巫术,在材料方面虽有讲究,但想要最终“触发”巫术,除了做成人偶外,还需要满足“象征”的要求。譬如,在木人上,刻上受诅咒者的姓名、八字;又如,在布偶中放入受诅咒者的毛发、牙齿等属于肢体的部分……这些手段,都是为了使人偶,明确指受术对象,从而完成“象征”。这之后,所有施加于象征物上的影响,按照神秘学的原理,将会影响到本体。尽管响效果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削弱。例如削掉木偶的头,受诅咒者一般不至于立即掉脑袋,只会感到脖子疼……那有没有可能,给自己做一个象征物?让象征物代替本体参与仪式?按照模仿巫术的原理,他应该也会受到仪式的影响,只是最终效果会削弱。但同时,负面影响也会降低!一旦成功,就等于进行了一个弱化版本的仪式……或许还可以多来几次,正好增加探索的机会!但新的问题又来了,他该如何象征自己?或者说,身体与意识云,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如果是后者,这具身体的姓名、八字,乃至齿发等机体组织,通通满足不了象征的要求。那前世的生辰八字呢?但意识云已经与身体产生了联系,不能简单地认为是前世的自己……全都写?嗯,指向性不明确……“慢着,既然问题的根源在于意识云,那何不……”为了验证想法,他重新埋了甘草末,然后抓起一枚泥人,摆到地上。“兄长莫不是真疯了吧……”田恕不禁嘀咕道。田籍没空慢慢解释了,直接躺下矮榻,道:“三十次呼吸之后,我们再来一次。”“这次的目标,是这枚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