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无话
安置好林嘉熙的言冰大步冲回了酒宴中,对着自己一通猛灌,几乎每一桌都要敬,每一片欢声笑语中都能见到她的身影,一众的师弟,师兄,师妹,师姐,都只是看到了她的笑,却无法触及到她此刻内心中的悲……
唯有与她朝夕相处的灵月三人,默默无语,看着她左摇右晃,看着她穿桌斗酒,直到言冰喝得面色通红,脚下一软,险些跌倒时,才感觉脖领一紧,再回头,却已被灵月拎在了空中……
“嘿嘿嘿……夫人……我还没跟你们仨喝呢……你们不会,嗝!怪我吧……要不……咱们也喝一个嗝!”
灵月皱着眉头,露出了一抹苦笑,随即将言冰往后一扔,被雪葵顺势接了个满怀,然后冲着众人一拱手,朗声说道:“诸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启华显然已经醉了,我这厢,便先带她回屋休憩了,各位吃好,喝好!咱们明日再聚!”
“好!那就明日再聚!!”
“明天可是年三十!!必须不醉不归啊!!”
“好说!”灵月冲着众人微微一笑,随即转身接过了醉醺醺的言冰,往肩上一扛,朝着后院而去……这一夜,灵月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说,只是伺候着言冰更衣,给她打了盆洗脚水,再拿手巾擦去了她嘴角的污秽,守着她直至天明……彻夜无眠……
…………
………………
天亮
鸡鸣
晨光四溢
作为一年中的最后一天,万里无云,晴空一片,这无异于是一个好兆头,灵月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言冰,满脸宠溺地笑了笑,揉了揉眼,便起身先去用早饭了。
可她前脚刚离开还没一刻,便有两道黑影从院外跳进了院墙,三转五转,直奔着言冰的寝房而去,醉卧榻中的言冰只觉得突然一阵冷风吹过,直接打了个冷颤,便眼也没睁地扯了扯被子,结果这一扯……没扯动!再扯……被子就好像被什么千斤之物压住一般,依旧酣然不动!
“啥东西压我被子了!!真特娘烦!!”
言冰嘀咕了一嘴,便坐起了身,一睁眼!正好看见一方一长,两张大黑脸冲着自己呲着雪白的牙花子嘿嘿傻笑!!
“鬼呀――!!!”
“咣――!!”
“咣――!!”
“咔啦――!!!”
两道黑影随即撞破了窗户,摔进了院中,再起身时,已然一人一个乌眼青……
封尘捂着个眼,张嘴就骂:“你个小没良心的!!老子不远千里折腾这么久!!连媳妇都还没见呢!!就先挨了你一拳!!哪特么说理去!!你他娘给我滚出来!!!”
“哎呦,哎呦……师兄冷静,小师妹估计也是被吓着了,不是故意的……”陆良一边哀嚎着,一边把封尘给馋了起来,可俩人显然都被打的不轻,只觉得天旋地转,满眼冒星,紧接着又一屁股坐回到了地上。
而惊魂未定的言冰直到这会才缓过了神,赶忙披了件衣服就冲了出去,也不管骂骂咧咧的封尘,还是又揉屁股又揉眼睛的陆良,直接大笑着往两人的身上一扑,搂着他俩的脖子,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终于,她心中悬着的最后一块大石也落了地!能够看见他俩平安归来,比什么都好。
封尘可不吃这套,黑着个脸,指着言冰的鼻子骂道:“你少来这套!!打完了知道是你哥了!你早干嘛去了!”
“算了,算了,小师妹又不是成心的,就是……你能不能稍微松点劲啊……师兄有点喘不过气了……”陆良红着张脸,拍了拍言冰的小胳膊,他不用试也知道,凭自己那点力气根本挣脱不出来……只能央求师妹松手。
“你俩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啊!!担心死我了!!昨天彩衣姐和师父也还问我来着,你说万一你俩真出点啥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我!!”言冰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胳膊,将两位师兄给拽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两人没事后,又吵着他俩身后看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封尘看着她四处寻摸的样子,立刻挤出了一抹坏笑,沉声说道:“别找了,没抓住!让他给跑了!”
“没抓住”言冰微微一愣,但很快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了笑,一边推着两个师兄的后背朝大堂走去,一边回道:“没抓住就没抓住吧,反正我之前不也说了嘛,能打听点消息就行,抓不抓无所谓!走,咱先吃饭去!你俩这一路肯定风餐露宿的,都给饿瘦了。”
“噗”陆良当即就笑出了声,瞥了一眼封尘,便把他的谎话全给戳破了……
“别听大师兄的,他逗你呢,人我们抓住了,先一步关进了地牢才来看你,哎!对了,记得吩咐侍卫给他弄个火盆,这人哆嗦了一路,估计是受不了北方的气候,快给冻死了。”
一听这话,言冰瞬间喜出望外,却又一脸埋怨地白了封尘一眼,等到将两位师兄送去了大堂,三个人才在桌上一边吃,一边聊,很快,封尘和陆良安然归来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一群师兄弟全聚了过来,围了个水泄不通,直等到彩衣赶来时,看到封尘的第一眼便喜极而泣,众人这才憨笑着相继离去……
而言冰则去到院门口,喊来了两个侍卫,端着一个火盆,一袋劈柴,去到了地牢之中……现在那里关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无上剑庄的三公子,赵德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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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潮湿的地牢里,赵德维蜷缩在牢房的角落瑟瑟发抖,他这个抖,并非来自恐惧,而是实打实地来自于寒冷,毕竟言冰的地牢往日里也就装一些实验用的器皿和材料,没关过啥犯人,所以此时除了刺骨的冰寒和荒凉,地上连根枯草都没得。
再看他这身江南惯用的过冬打扮,一身寝衣,外面一套锦服,一个披风,里里外外连点棉花都没絮,这一路没被活活冻死都算他命硬,此刻能不嘴唇微紫,颤抖不止吗,等到牢门被两名侍卫打开,摆上火盆,点起劈柴时,他片刻都没犹豫就朝着火盆蹲伏而去。
一双手在火盆前来回的变换角度,就连脸上也露出了幸福般的笑容,缓缓地长出了一口气,低声喃喃道:“幸哉……幸哉……可算是活过来了……”
“荣幸……荣幸……可算是见到本尊了……”
随着一声附和,两声碎步,一道身影缓缓而出,脸上……还挂着一抹春天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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