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君笑道:“多不多?奶年纪大了,太多了奶可记不住。”
萧逐凤也无奈一笑:“还挺多的,细节也不少……”
王素君将怀中的兰儿放在地上,笑眯眯从怀中变戏法般取出纸笔和封存完好的一砚墨来,在萧逐凤面前晃了晃:“我想了想,老剑神这密信送得很急,你要是不马上动身回去,多半另有想法,我专门让兰儿磨好了墨,你要是有啥想写的,就写下来,我替你送出去,也好省些时间。”
兰儿邀功似的抬起小脸:“我磨的!”
萧逐凤摸了摸兰儿的头:“兰儿真棒!”
王素君敛起笑容,压低声音:“为何说不能回去?难道客栈里也会隔墙有耳?”
萧逐凤一边接过纸笔墨,凝重道:“客栈里的情况现在还不好说,不过这里四处开阔,一定安全,小心驶得万年船,您和兰儿准备的笔墨,帮了大忙了。”
王素君再度露出慈祥笑意:“能帮我孙儿就好。”
萧逐凤提笔歪歪扭扭写了满满三页纸,写罢放在面前吹了吹,折好,递给王素君:“奶,拿回去您先看,看完让洪州的松狸楼暗子送往安京城,速度要快,但不能急,回去以后告诉江河海,这几日务必不要靠近海岸,最好不要出城。”
王素君接过信,点点头:“事态很严峻么?”
萧逐凤笑笑,语调轻松:“没事儿,奶,有好戏,少不了您看好戏的好位置。”<a href="http://www.166xs.cc" target="_blank">www.166xs.cc</a>
王素君拍了拍萧逐凤的肩膀,笑骂道:“臭小子!”
王素君了解萧逐凤,知道自己孙儿越故作轻松,事态就越不简单。
不过王素君并没有多说什么。
再难再险的局面,只要孙儿给自己留了位置,那就够了。
当奶的,孙儿想做什么事,自己全力支持就好,孙儿的本事再大,始终还是自己的孙儿,当奶的,自然要占一个好位置,才好护着孙儿!
……
王素君带着兰儿走后,萧逐凤再度盘腿坐下,看着冬日西沉很早的夕阳将余晖铺在海面之上,心思深沉而繁杂,眉头不自觉的微微锁起。
萧逐凤闭起眼睛,深深吐纳,好似要把体内的浊气吐净。
良久之后,再睁眼时,残阳已逝,换了一轮皎皎明月挂在空中,方才还是残阳如火瑟瑟红的海面此时已是波光粼粼。
残阳刚刚逝去,夜风中的波涛汹涌还未来临,以波涛如怒而闻名天下的东海海面正呈现着难得的静谧。
月光皎皎,波光粼粼,平静而圣洁。
萧逐凤繁杂的心境突然莫名平静下来。
潮涨潮落,亘古不变,看海的人心境却有了微妙的变化。
风暴来临前的平静往往最珍贵最动人,也最虚妄。
好似镜花水月,触之即碎。
却偏偏就在眼前,那么真实。
萧逐凤心中猛然一动。
既然东海大潮本质就是引力而已,究其根本,实则根本没有世人眼中契合武道真气运转的玄妙不可解,那么为何过去千百年间,会真的有数位高品武者观潮有悟?
如果说梯子都是假的,那攀梯登天之人,为何当真能步步升高?
或者说所谓“观潮有悟”,实则与“观山有悟”、“观灯有悟”、“观剑有悟”、“观碑有悟”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东海大潮真正的玄奇之处,不在海潮本身,而在于观潮者本我的心境。
难道所谓顿悟,实际上就是令人啼笑皆非的“心诚则灵”?
难道是听上去十分荒唐的“信则有,不信则无”?
萧逐凤瞳孔一缩,怔怔望着东海大潮。
又或者说,大道就在那里,信与不信,都在那里。
也就是说,所谓“观潮”、“观山”、“观灯”、“观剑”、“观碑”种种,其实都是一样的。
萧逐凤平静的内心澎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