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山弟子御剑飞往内门,要去向负责管理外山的长老们禀报此事,正巧被沧玄峰上的申屠景明与青玉镇守远远看见。
申屠景明认得那是外山的巡山弟子,但是近百年来外山一向安定,如今见这名弟子如此行色匆匆,看来是外山出了什么事。
“何事惊慌?”
威严的声音远远地传入那名巡山弟子的耳中,他立即停下御剑,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是宗主和一名没见过的绿衣女子在往自己这边看。
他赶紧御剑飞去,“拜见宗主。”
“外山出了什么事?”申屠景明问。
“回禀宗主,阴槐山的天坑里,有一名外门弟子在和里头那头阴蛟蟒搏斗,竟然还打得势均力敌,山都快要被他们打塌了!”
外门弟子打九阶灵兽?
申屠景明与青玉镇守对视一眼,心里都知道这外门弟子是谁。
“你不是说那小子在万藏楼吗?”申屠景明问她。
青姨蹙眉,她来找申屠景明之前在万藏楼内留了一道阵法,如果徐彻出来了,会被立刻传送回流萤小院,以免被人发现。
但是她感知到,阵法并未启动,至于徐彻怎么会出现在外山,只可能是万藏楼里的那位把他放逐过去的。
“先去把人带回来吧,若少爷有什么闪失,你我都担不起责任。”
青姨说罢,便直接消逝在沧玄峰上,申屠景明也跟着去往了外山。
被落下的巡山弟子纳闷,难道宗主不惊讶这年头竟然出现了外门弟子打九阶灵兽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吗?
那一定是假的外门弟子!
一定是!不然要他们内门弟子颜面何存?
青玉镇守的境界已不是凡境,而申屠景明也已渡劫巅峰,两位大能要去到外山的阴槐山处不过是瞬息之间。
二人来到的时候,整座阴槐山都在崩裂,附近突兀地翘起一根比山还高的巨大藤蔓,而藤蔓上,一个孩童模样的青天滕精正在施展本领。
它便是在这附近坐镇的外山镇守。
在青天滕精的控制下,比腰还要粗壮的树藤迅速缠绕了整座阴槐山,若没有的滕网的支撑,整座阴槐山必然顷刻坍塌。
青天滕精朝天坑里叫嚷道:“老蛟,你闭关闭了个寂寞呀!怎么连一个没有灵力的小子你都拿不下?”
“你懂什么!”
阴蛟蟒怒道:“我只是奉命给他一个教训,但这小娃娃背后有人,我要真让他缺胳膊少腿了,崔诀和那疯女人会扒了我的皮!我现在真是骑虎难下!”
“打晕他!”
“我原本就想这么做,但是这小子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这身皮肉堪比最顶级的九阶灵兽!连我的寒火都敢徒手接住!”
“真有意思!”青天滕精兴奋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它激动道:“老蛟你退开,让我来!”
“好!”
青天滕精要掺和,阴蛟蟒求之不得,正好把这烫手山芋丢出去。
青天滕精驱使脚下的藤蔓快速往天坑的坑口扑去,却丝毫没有察觉到青玉镇守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青姨伸手一抓,钳着青天滕精的脖子随手就往身后一甩。
青天滕精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脖子突然被厄运钳制,随即眼前天旋地转,灵魂离体,化身箭矢,眨眼间就被射出凌山宗十里开外。
“青天滕?你人呢?怎么还不下来?”
“哎哟!!!”天坑里的阴蛟蟒发出一声惨叫。
“小子你搞偷袭,不讲武德!”
阴蛟蟒也不管青天滕下不下来了,怒火中烧,直对着眼底的徐彻再次喷出一道猛烈的寒火,这种寒火哪怕是化神境的修士也不敢小觑。
天坑已经被它的寒火冻成了三尺厚的冰窟,但对于徐彻来说不过是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牙齿都不打颤一下。
阴蛟蟒早知自己的本领对他没用,但是自有妙用。
他之前只对着徐彻的上身喷出寒火,普通的衣物一遇到寒火自然瞬间化成飞雪。
但这次,它连底裤都不想留给这个小子!
“哈哈哈,这下看你还怎么有脸出去!”阴蛟蟒为老不尊,对他一脸贱笑。
浑身光溜溜的徐彻阴沉了整张脸,抬头就朝它怒瞪而去。
阴蛟蟒心下一惊。
只见徐彻摆出了一个动作,看起来是在蓄积力量要认真出拳了。
紧接着,阴蛟蟒感觉到一股紧压神魂的杀意和不可预测的恐怖拳劲就要袭来,而这一拳恐怕足以将它生机崩断,摧毁数座大山!
这不能接!
没有认真出拳都能让身为九阶灵兽的自己浑身抽痛,更何况是这蓄力的认真一拳!
不能接!它赶紧提醒自己。
并立刻求饶道:“唉唉唉!年轻人莫要冲动!我给你做条冰雕底裤成不?现在外面应该是夏天吧?穿上去冰冰的凉凉的,爽到……”
卧槽!
看到面前的小子牙关紧咬,脸上已经青筋暴起,脚下礁石瞬间崩裂,阴蛟蟒知道,要出拳了!
万般惊恐的瞬间,它竭尽全力想要自己的神魂脱离那恐怖杀意的震慑,让自己立马动弹起来逃出去,但似乎越是挣扎,越是被震慑得惊恐万状!浑身鳞片炸起!
那一刻,它的脑海中闪过一句话:凌山老祖误我!
就在徐彻要带着崩碎此间山河的气势出拳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及时从坑顶传下。
“慢,你俩就此停手!”
一听是申屠景明来了,徐彻身上蓄积的庞大力气瞬间倾泻,紧压在阴蛟蟒神魂上的骇人杀意也顿时消散。
徐彻收敛了面上的阴狠之色,又换成了那一副从容儒雅且人畜无害的神态,抬头对申屠景明说道:“宗主,给套衣服吧,我脸皮薄,不好意思就这样出去见人。”
申屠景明看向身旁的青玉镇守。
青姨从芥子空间中取出一套外门弟子的服饰,给他扔了下去。
待他收拾得体,才施法将他带出天坑。
“青姨也来了。”徐彻笑着,孩子一般地走到青姨的身边乖乖站好,丝毫不像之前洞内光着膀子打架的武夫。
“可有伤着?”青姨问他。
“被揍了一顿,一身骨肉多少会疼点,但并无大碍,皮都没破。”
坑底的阴蛟蟒一听,惨了。
来的竟然还有青玉镇守!
它顿时面色惨白,哆哆嗦嗦地飞出坑外,朝申屠景明和青玉镇守低头行礼。
“你怎么和这小子打起来了?”申屠景明问。
阴蛟蟒小心翼翼地绕开脸色不好的青玉镇守,咻的一下,飞窜到申屠景明的另一侧。
它紧张地说道:“是万藏楼的那位命我这么做的,能一句话驱使我的,您知道是哪位吧?我这也是万不得已,您可得体谅体谅我……”
“嗯。”申屠景明摆了摆手,示意它退下。
阴蛟蟒心里感激不尽,因为如果再呆下去,难保那疯女人会压制不住怒火,真敢当着申屠景明的面扒了它的皮。
申屠景明看向徐彻,原本想伸手敲一下他的脑门训斥一下,但碍于青玉镇守在旁,他还是默默地把手收了回去,负在身后。
“徐彻,你乃外门弟子,却擅自潜入万藏楼,你可知罪?”申屠景明沉声喝问。
徐彻愣了一下,这才低头拱手认罪,“弟子知错,请宗主责罚。”
“慢着!”青姨挡在他的身前,俯视着申屠景明。
“申屠宗主,我家少爷的身份您也已经清楚了,凭他的身份难道进不得万藏楼?”
申屠景明昂首挺胸,誓不能在气势上被这个女人压过一头,他道:“徐彻如今明面上只是我宗门外门弟子,既是宗门弟子就该遵守宗门规矩,我管他是谁儿子。”
“还有青玉镇守你!”
申屠景明冷言道:“你乃宗门第一镇守,怎可带头无视宗门规矩?如今本宗主要带他去沧玄峰领罚,你若有怨气有意见,待我师父出关,你自可去问问他,这孩子该不该遵守规矩,或者你去问他父亲,他在这该不该遵守规矩!”
“申屠小子,你!”青姨怒上眉梢。
徐彻见状,那里见识过青姨易燃易爆的样子,赶紧扯了扯青姨的衣袖,又勾了勾手,表示自己有话要小声说。
青姨低身,附耳倾听。
他笑眯着眼,小声道:“放心吧,他只是想把你支开,私下问我一些话罢了。”
申屠景明挑了挑眉,左顾右盼的,两手背在身后尴尬地掰来掰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青姨点了点头,不满地瞥了申屠景明一眼就离开了。
徐彻道:“青姨已经走了,宗主有什么想问的吗?”
申屠景明激动地向前走了几步,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高兴道:“叫什么宗主,叫师叔,不对,叫叔!”
“哎!叔。”
“事关重大,你到我洞府,咱俩边喝茶边聊。”
……
远处的某棵树上。
柳溪行搭着那名巡山弟子的肩膀,远远地目送着徐彻和自己的师父一起离开的背影。
柳溪行忽然想起了徐彻刚来凌山宗的那天晚上对自己说过的话――
“不如柳师兄你接我一拳试试?”
那时的小师弟一脸和善。
但他现在想起来,真是无比庆幸自己当时被师父拦了下来,这才没去接小师弟的一拳。
这九阶灵兽挨了都得叫疼的一拳,自己区区一个金丹修士哪里顶得住?
“小师弟呀小师弟,你扮猪吃老虎的证据终于被我发现了!”
他拍了拍那名巡山弟子的肩膀,嘱咐到:“今天阴槐山的事得保密,谁透露出去谁遭雷劈!”
“晓得晓得,师弟我绝对守口如瓶,谁透露出去谁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