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曜捂着下身在地上翻滚，怪叫连连。
“苏公公，屋里发生了什么？”
李公公得到司马睿的命令，配合苏弘毅接走所有妃嫔和太监宫女。
他在宫里摸爬滚打二十年，猜到了太子准备动手。
他也听到了皇帝司马曜的大声呵斥和苦苦哀求。
但……怎么忽然改成杀羊了？
能不能给谋取篡位一点起码的尊重？
苏弘毅比李公公知道的要多上一些，也提前听说了司马曜乃是妖物。
虽然他内心不想相信这种说辞，但护国法师都说了现在的皇帝是妖，殿下的话如出一辙。
那么，司马曜是不是妖，最终结果都只能是妖！
可屋里的动静一传来，他的表情变化的也是极为精彩。
惊诧、怀疑、呆住、大悟，感慨。
“真是妖啊？”
李公公不明所以，追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妖？苏公公？”
苏弘毅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伺候主子，忘了么？”
“诶呦喂，你看我这张嘴哟，欠打！”
李公公象征性地打了自己两下，然后伸长脖子想要向屋里探查个究竟。
心里却在嘀咕着：“杀羊怎么不让下人动手呢？”
屋内。
“朕和你拼了！”
司马曜入戏太深，已经化了原形，还在口口声声的“朕”来“朕”去的。
一个纵身，羊头便脱体而出。
鲜血淋漓的。
奔着牧南就撞了过来。
牧南侧身躲闪的同时，量天尺骤然砸下。
“砰”的一声，将死羊头“嵌”进了墙里。
“伏魔十字斩！”
再挥两刃。
十字光芒直接没入了羊妖的体内。
将其元婴一分为二。
“噗！”
羊妖如一堆杂乱的羊毛，瘫软在地，只剩下那颗死羊头，在墙上挣扎着。
牧南伸出量天尺，别在羊角上，“帮”了它一把。
将其从墙上挑了下来。
“巨妖怎么这么弱？”
“大仙，大仙！”
司马曜元婴已碎，仍旧不肯俯首就戮，慌忙求饶：
“不是小妖要祸乱后宫，是一个唤作蒋道文的道士，指使小妖这么做的。”
“永和八十七年，有山羊巨妖，于城外作祟，护国法师蔡永德驱杀百里，不敌而殁，后巨妖亡命，不知所踪。”
牧南没有急于诛杀羊妖，继而说道：“说的便是你吧？”
司马曜连连点头，带起几滴鲜血狂飙：
“是小妖，但蒋道文才是主谋！我本是一个快乐的山羊，每日无忧无虑地在山间与母羊们吃草游戏，逍遥快活！忽然有一天，一切都被打破了，那个恶棍蒋道文把所有母羊屠杀殆尽，然后喂我吃了一粒生婴丹。”
司马曜说得声泪俱下：
“把我一个才生了灵智的无辜小羊生生化成了徒有其表的元婴巨妖，还威胁我诱杀蔡永德。罪魁祸首是蒋道文！大仙啊，我何其无辜！”
牧南恍然大悟。
怪不得一个元婴巨妖和纸糊的似的。
就只剩下播种和吓唬人的能力。
没什么真才实学。
原来，是吃了生婴丹。
“他还说！”司马曜说得上气不接下气：“让我在后宫装皇帝，享尽万千少女……大仙，我也不想啊，我都是被逼的！”
牧南憋住了笑。
当皇帝是否被逼无奈，他不知晓。
享尽万千少女这件事，它可是做得乐此不疲啊。
“念你也是受到逼迫……”
牧南把羊头甩在地上：“就去地府报道去吧！”
“大仙！”司马曜声音高了一度：“我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身体都没了，全凭着那股精元上脑死撑着，还抢救什么？”
牧南不屑道：“去吧，地府会安排你轮回的。”
司马曜咧着嘴，伸长了舌头，还想再苟活几秒。
看看这个让它留恋忘返的世间。
但恍恍惚惚的，它看见了鬼门大开。
“还是想活一下。”
司马曜无奈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被打爆的卵蛋：“咩！”
“苍火坠！”
牧南一记苍火坠打在了羊尸上，大火瞬间燃了起来。
撤掉戒律光圈，从房间缓缓走出，对着苏弘毅说道：“着火了！”
苏弘毅会意地点了点头。
没敢喊“法师”两字。
避嫌。
几个闪身，牧南回到静怡轩，挥手关闭房门，神识沉入祭坛。
百妖转经筒缓缓地停止旋转。
一只山羊直立的图案栩栩如生。
“云峰羊妖！”
一成不变的磁性声音介绍道：“乃是云峰一只山羊偶开灵智，被古墓巫弟子所获，喂食生婴丹后，潜入皇室。撕杀司马曜神魂，化为其模样祸乱后宫两千三百一十四人，坑杀巡天监弟子一人。其罪当诛！”
由此来看，羊妖所言不虚。
当初选择了快乐，就要承担快乐的后果。
只是，让罪魁祸首蒋道文、幕后黑手司马韦逃过一劫，属实可惜。
“就像西游记，有背景的妖物都被接走了！”
牧南一面自嘲着，一面闪身躲开祭坛降落的奖励。
木箱。
牧南能理解，吃了生婴丹的羊妖，本质上还是一只炼气期的小妖。
生婴丹没有夺天地造化的能力。
只是造了个假象罢了。
牧南将手探入木箱，昏黄色光芒如黄昏之光影。
【固魂符】
“取岐山道文鬼符一角，以冥界地府黄泉水为墨画就，可让鬼婴以下境界鬼修神魂稳固，三日内坚不可破。一次性符篆，催动时须辅之咒语：魂归来兮，岐之强固。固魂符乃一次性符篆，一经使用便可消散。”
牧南意识里出现的这道感应，虽说的是固魂符的作用，但却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鬼修？
多罕见的事啊！
退出神识，手中光芒一闪，一张巴掌大的符篆出现在手里。
只有简单的十条线，扭扭曲曲地画在上面。
“修为高了，对这些小东西，看不上眼咯！”
牧南笑涔涔地摇了摇头，收起符篆，目光转向皇宫方向。
三合宫起火了，火光冲天，照亮半城昏黑。
一时间，整个皇宫喊声震天。
“着火了，快救火！”
“保护皇上！”
“谨防刺客！”
……
大火烧了足足三个时辰，才堪堪熄灭。
据坊间传言，是天降大火责罚帝王好淫。
说得言之凿凿的，和真的似的。
但大火过后，确实留下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比例上和司马曜一致。
太子传檄天下：帝崩。
举国悲恸，后宫最为悲恸，哀声连连，泣不成声。
几乎在同一时间，边境开始骚乱，但只象征性地喊了几声，又压了下去。
以王谢为首的上百世家第一时间站在了新皇帝司马睿身边。
力挺。
任谁都要掂量一下，手上的筹码够不够造反。
“司马曜”受了天罚。
作为护国法师的牧南肯定要象征性的参加一下葬礼。
当然，也是站场罢了。
自有道观的假道人、真和尚，超度念经。
牧南知道，那棺椁里的尸体，不过是一具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死尸。
被包裹了羊皮，烧得黢黑。
却享受了风光无限的国葬。
苏弘毅和司马睿更知道棺椁里是什么。
但司马睿仍旧哭声震天，扶柩痛苦不已。
和真死了亲爹似的。
牧南叹了又叹。
他一直盲目地认为，自己的演技或者是淑云仙子的演技，能在奥斯卡捧个小金人。
和司马睿一比，连最佳男配女配都算不上。
司马睿才是最佳男主角。
……
新皇登基，自然该有新气象。
改元凤飞。
大赦天下。
各种利国利民的措施相继出台。
唯一让所有人不解的是，司马睿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把先皇遗孀全部给予厚礼，遣送原籍。
说白了，就是驱逐出宫。
“法师，朕一看到他们，就想到了羊。”
司马睿如此解释道：“朕已经不吃羊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