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不错。”牧南放下茶杯起身:“我们先到青州城道府司吧!”
既然常威被羁押,想要见他自然需要道府司出面。
作为道门在人间设置的机构,道府司有这个能量。
这便是各司其职、互不干涉的优点。
牧南走在前面,特意绕道看了眼院中杨柳。
枝繁叶茂,见到他后无风自动,微微的低下柳条。
杨柳下,新坟茔修得极为大气。
墓碑也选择了上好的花岗岩,李贺氏三个鎏金大字规规整整,毫不寒酸。
“按仙师吩咐,小老儿连夜将李贺氏的坟墓迁了过来,没选日子,也没挑时辰。”
李员外见牧南关心杨柳,赶紧上前解释道。
“日子很好,时辰也不错。”
牧南并非信口胡说。
但凡挑日子选时辰,莫过于求已故之人安心、护佑在世之人。
对于李贺氏来说,这些条件都具备。
所以,哪个日子都是好日子。
“走吧!”
牧南说话间祭出量天尺,摄起惊呼的李员外和李明,眨眼睛便到了青州城外。
收了术法,改为步行。
“怎么员外没搬入老宅?”
在进城的路上,牧南随口问道。
“仙师,老宅已经换了牌匾,现在叫牧南书院,里面收纳了第一批学子一十七人。”
“哦?”
牧南没想到李员外的动作这么快,好奇的问道:“是李公子教授学业?”
李明上前一步,拱着手:“仙师,家父请了青州大儒李程溪前去授课,不才才疏学浅,尚未有功名在身,担不起如此大任。”
“你我年龄所差不多,不必过于拘谨。”
三人说话间,来到道府司。
道府司大门前与府衙装扮颇为相似,只门口石狮子雕刻得和朝天犼似的。
“烦请通报司中主事!”
牧南敲开大门,将巡天监副旗长腰牌递给开门的管事。
管事将灵力注入腰牌,只见腰牌上青光一闪,于腰牌三寸处悬空浮现“巡天监第三旗副旗长牧南”几个字。
无论是巡天监还是四大道门,乃至有籍道士,都会有腰牌作为身份证明。
一般来说,修士之间很少拿出腰牌互证身份,但到了特定场所,如道府司,则需要以腰牌验明正身。
如此,也省了各办事处向上查证的时间。
管事见腰牌无误,慌忙躬身道。
“不知牧上师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海涵。请上师入内小憩,我这就去通知曹主事!”
道府司并不是巡天监的道府司,而是天下道门的道府司。
但巡天监副旗长的身份,非同一般,足够引起管事的尊重。
牧南不想进入府司,繁文缛节过多不说,还要各种客道,颇为麻烦。
“我就不进府内多加打扰了,只是有事相求,交代几句便走。”
管事闻言拱了拱手,向院内跑去。
“到底是不如监天盘便捷!”
有巡天监的监天盘,哪还用跑进去通知?
不一刻,一个孔武、长髯、方脸的道人从府中大步走了出来。
“道府司主事曹不悔见过上师。”
曹不悔有些莫名其妙。
眼前少年不过及冠年纪,筑基修为,怎会是副旗长?
但腰牌有巡天监的禁制,寻常道人无法作假,尽管有迟疑,他还是选择了躬身行礼。
“有劳曹主事亲自前来!”
牧南回礼后继续说道:“受巡天监穹碧阁所托出戚家灭门任务,现须于青州地牢将当事人戚常威保出,我想见他一面。”
牧南说的言简意赅,但不影响曹不悔听得明白。
“戚家之事小道有所耳闻,但戚常威乃重犯,带其出狱涉及仙凡交接,还需道府司做保,手续稍显繁琐,上师莫要见怪。”
“需要多久?”
“一个时辰便可。”
牧南点了点头。
“有劳曹主事将戚常威带至道府司,我一个时辰自会前来。”
一个时辰从地牢里把常威带出来,在他看来已是相当迅速了。
只是不知道道府司要去衙门拿多少手谕,盖多少章才算走完流程。
此间,恰好去牧南书院看上一眼。
既然有冠名之说,他怎会按捺住内心的躁动?
前世冠名这种事,想都不敢想!
“李员外,是否方便去书院看上一眼?”
“若是仙师不提,我还在想着如何开口请仙师前去指点!”
……
“书院简陋,请仙师见谅!”
“此处我本想将墙体拆除,让视野宽些,但犬子觉得有罩壁所在,倒让学子能心无旁骛。”
“这四间联排房屋,后续将通成一间,权作休憩之所,让城外学子不至于寒冬酷暑来回奔波,这是……是戚常威的提议。”
“书院修建,戚家主动捐了百两黄金,本还说后续每年再拨五十两,谁知,哎!”
“大儒李程溪先生,听小老儿免费做书院,便不要酬劳,还携带家眷入住了书院。”
“如不是书院免费制,怕是请不动李先生。”
李员外引着牧南在书院随意走动,所过之处一一介绍。
直听到了朗朗读书声,才止住脚步。
“学子们无论贫寒与否,都会分发统一的服装。这是犬子的主意,目的是让学子安心学业,在学识上不分三六九等。”
牧南听着兴起,感慨道:“员外所行,乃是功在千秋的大事。”
当时的无心之举,化成了郎朗童音,怎么听都觉得异常顺耳。
“是仙师大义!”
“何人在外喧哗!”
一声呵斥,中气十足,让三人噤若寒蝉。
包括牧南。
过了这么久,他发现,最敬畏的依旧是老师。
随着话音,一个面皮白皙,鬑鬑有须,身着灰色长袍,手拿“量天尺”的清瘦老者迈着八方步走了出来。
见到李员外这个书院金主,也丝毫没有客气。
“学堂重地,员外在此聒噪,成何体统!”
李员外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赶紧躬身。
“老朽情之所至,声音大了些,惊扰先生教习,还请先生莫要责怪。”
牧南行了道家拱手礼,嘴上虽没说话,但心底却泛起浓浓敬重:君子境!
所谓儒家修行,是在心底养一缕玄之又玄的浩然气,讲究的修养、秩序、规矩、担当、正义。
只有五个方面全部具备才有机会跨入修行,儒家称之为师之道。
之后,再凭借悟性、能力、机缘、顿悟等充实这五个方面。
依次达到士人境界、君子境界、儒生境界和儒圣境界。
儒家修行考验天性的同时,更重后天修养,且能修出浩然气者凤毛麟角。
因此,儒修便成了最受尊重的修士。
它不光代表着修为高低,更代表着完人和高尚。
或许正是因为儒家修行不易,所以,儒圣飞升时不经天劫、不受天规,自有接引虹桥接引。
“此为何人?”
李程溪手中“量天尺”指向牧南。
“后进末学,巡天监小旗官,牧南,见过先生!”
牧南丝毫不敢违逆,动作极为恭敬乖巧。
李程溪能到君子境,想必师尊淑云仙子在场,也要拱手尊敬的喊一声先生。
李程溪收回“量天尺”,语气和善许多。
“牧南?是牧南学院的牧南?”
牧南谦虚的回道:“学生微末功德,不敢让先生挂齿!”
李程溪满目赞赏,对着学堂内伸脖子看热闹的学子喊道:“自行修习!”
接着跨步向前,对牧南拱手道:“少侠大义!”
“先生高义,学生怎敢受此大礼?”
牧南慌忙跳至一旁避开,拱手还礼,并以学生自称。
“能想到立学堂,教化贫寒,值得育和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