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身的打算就是在柳河村研究透风水盘。还要将宅经、骨相、葬影之法研究透彻。必须有足够的本事傍身,才能在那堪舆大师面前有主动权。现在苟家拿出来照片,还许诺了更多信息,说真的,我无法抗拒这种条件。奶奶的安危就在眼前,若是有知己知彼的可能,我救奶奶的机会面就更大了!犹豫之间,我却没开口。这决定我下不了,因为还关乎刘文三。当初何酉民死都不愿意去捞的东西,肯定不那么简单。我不可能绑架刘文三豁出命来帮我。刘文三也沉默,吧嗒吧嗒的抽烟,时不时滋一口酒,眉头紧缩,也没吭声。大约几分钟之后,苟黄旁边的矮个子捞尸人谢明往前走了两步。他在犹豫之间摸出来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截黑漆漆的物件,像是个玉雕。约莫有五指宽,一个巴掌长短,仔细看来是一尊老人像。刘文三的脸色当即就是一变,他直勾勾的盯着那玉雕。眼中的神色格外震惊。我多看了几眼,才发现这东西有点儿像是蠱玉,可又没蠱玉的质感强烈。刘文三忽而眼睛也眯了眯,他的震惊减缓下去。摇了摇头道:“这不是哀公像,也不是蠱玉。你想诓我?”他语气有几分不善。谢明沉声道:“这是一个仿件,真的哀公像也放在苟家。”“正是因此,苟家才有那么多捞尸人,如果你答应去的话,苟家可以给你哀公像。”“何酉民的事情让苟家折损了不少人手,教训惨痛,苟家并不想和你们交恶,这是双赢的机会。”“那件东西他何酉民不敢捞,你却未必。”刘文三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他忽然笑了笑道:“哀公像,真给?”谢明点点头。刘文三大手一挥,先将谢明手里那个仿件拿到了手中。他点了点头道:“行,这一趟我去了,就看看到底有什么凶险,苟家也别说我刘文三狮子大开口。”“让我捞尸,找十六怕就是算卦或者是迁宅了吧?阴阳先生算卦看相勘风水,价码不便宜。”“你们给十六的不止是信息,还得给人手。”刘文三定定的看着谢明,又扭头看了一眼高个子的苟黄。苟黄笑了笑:“苟家传承下来也百多年了,风水肯定是没问题,至于看相算卦,能在悬河上吃这碗饭,哪个的命不硬?太拘泥于这些反倒是落了下乘,你说是不是?”“那你们找十六做什么?”刘文三眉头紧皱。我也是疑惑无比。其一是谢明拿出来哀公像之后,刘文三改了决定。二来就是,按照苟黄所说,不需要我看相算卦,他们何必废那么大的功夫?那堪舆大师如此厉害,苟家也不会傻了,平白无故去得罪他,这里面肯定会有猫腻。苟黄也继续道:“我们也听过无土之山,里面有不少好物件,他进去之后活着出来,那赶尸人马宝义却没出来。不管是本事还是运气,罗十六都绝非常人。”“捞那东西,我们也不知道是否有其他变故,或许也和风水有关。”“你们既然是干爹和干儿子的关系,两人在一块儿想必本事更大,这就是原因。”停顿了一下,苟黄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东西捞上来了,让苟家一起帮忙又有什么问题?这些年悬河里头的好宝贝越来越少了,家业要壮大,就得有先人遗泽,想来那人会让罗十六去的地方,不会少了好物件。”这世上有句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从苟黄的话语之中就听出来了这个态度。接着,苟黄就让我们准备准备,明早上就开车来接我们。就在这时,刘文三突然说了句:“那多带点儿人,没问题吧?”苟黄眼前一亮,笑着说:“请你上门办事,当然是听你的安排,多少人都能带。”语罢之后,他也没多停留,转身就往外走去。谢明明显有几分不舍,看着刘文三手中的哀公像,还是被苟黄拉出去的。何采儿上前关了院门,她眼中则都是担忧。我看向刘文三,诚恳的说了句谢谢。感激之情已经不以言表,而我和刘文三的关系,也不会拘泥于这些了。低头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照片,我吐了口浊气,一字一句的说道:“文三叔,这一茬我也会像是个男人一样,站在前面,能用上的本事都会用出来。以后接我奶奶回家,我才不至于只能找人帮忙。”刘文三则是摆摆手,他也没和我说话,就回头瞅了一眼陈瞎子,咳嗽了一声:“你是瞎子,又不是聋子,听不到刚才的话?没表个态?”狼獒则是忽然抬起头,嗷呜了一声。刘文三呦呵了一声,说:“这狼獒都知道要去,你这瞎子还真聋了不成?”陈瞎子掐灭了手里的烟,他站起身,平静的说了句:“张九卦下葬的时候我就说过,若是有需要,老瞎子这条命会用在十六身上,不需要你再提醒。”“陈叔……”我眼眶略有泛红。陈瞎子却看向了何老太,说了句:“我已经打算教十六开阴路,使哭丧棒,我看他已经有棒子了,您教了几分?”陈瞎子这询问,并没有说许不许可,明显就看得出来意思。何老太起身往屋里走去,同时也丢了一句话。“他还握不紧棍子,阴阳先生固然厉害,这身手却还需要你们保护。”“往往阴阳先生都不得好死,希望他别死,刘文三你也得活着回来,否则的话,我也抱不上孙子了。”何老太是走了。可她的麻布包竟然落了下来。陈瞎子走上前,将其背起,挂在了肩头。之后便是各自去收拾物品,也在房间里睡觉休息。第二天清晨苟黄就开车来了。上车出发的,就只有我,陈瞎子,刘文三,以及狼獒。离开柳河村之后,我瞅着后视镜里苟黄那圆脸,问他我们去哪儿?苟黄也没藏着掖着,说了句:“坝州,唐镇,九曲悬河的第一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