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768/509936768/509936790/20200509142102/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原来谢子云固然是挥洒如意,攻势如潮,将高克新逼得哇哇暴叫。但钟镇陡见邓八公遇险,情急之下,忽施险招,马二先生立时身陷危境,数招之下,马二先生已发髻散乱,面色惨厉,一袭灰袍上鲜血斑斑点点,左肩上一条剑痕长达七寸,深可见骨!右肋和小腹亦有鲜血汩泪往外急涌。手中长剑虽全是奋不顾身的拼命招式,但已然软弱无力,早已是强弩之末了。九曲剑急于相救邓八公,此时突地身形直进,长剑圈转,疾挥三式嵩山绝学“千古人龙”“叠翠浮青”“玉井天地”。
这三剑古意盎然,精妙之至,一式清隽,一式雄杰,一式威仪整肃,三剑齐出相映生辉。马二先生面若死色,虽长剑兀自乱挥乱挡,却哪里挡得住。第一剑正中手脉,呛哪一声,长剑脱手;第二剑斫中膝部,马二先生仰天倒下;第三剑捷如电闪,自上而下,向马二先生当胸刺落!
马二先生长叹一声,闭目等死。
正当此时,令狐箫迎面凌空而至,龙舌剑急刺钟镇咽喉。情急之下,这一剑已无招式可言,只是意在攻其之不得不救部位。不料钟镇镇定如恒,左手提个剑诀,往上一扬,食中二指已挟持住令狐箫剑尖。
此时剑锋距喉堪堪只有三寸!钟镇也当真是艺高人胆大了。
令狐箫持剑全力往前一挺,却发现龙舌剑犹如嵌入了铁石之中,竟然纹丝不动!急往回抽,也是不能!
钟镇狞声一笑,右手长剑又向马二先生刺落。
眼看马二先生转瞬间便要丧命当场,令狐箫大惊之下,拼尽全身力量一扭剑柄,本意只翻转剑刃,让钟镇再也挟持不住,自己好寻机会相救马二先生。哪料他剑柄扭之下,奇变倏生!
令狐箫只觉手上一震,一声惨叫也同时传出。惨叫声中充满了惊愕、恐怖,愤怒与不甘,黑夜中远远传开,煞是疹人。
但见九曲剑钟镇左手捂住咽喉,一步一步往后退去,步履踉跄,显是即将气绝身亡。
令狐箫也觉茫然,转眼看自己手是的龙舌剑,只听见剑尖之上,又自暴长出五寸来,状极细小,宛若蛇信子,此时兀自有鲜血一滴滴滑落于地。
钟镇退到墙边,背倚板壁立定,右手抬剑指着令孤箫,少顷似是手腕一软,长剑“呛”一声坠落于地,左手五指指缝间,却有鲜血汩汩涌出。
恰在此时,谢子云以一招“花雨缤纷”,已连封高克新十几处穴道,飞身过来,马二先生也自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神鞭邓八公已解开颈间鞭绳,连忙过去,扶住钟镇。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九曲剑钟镇身上。
钟镇面色惨白,抬眼看看令狐箫,又看看邓八公,嗫喘半晌,似是有话要说,却偏又无力说出。左手一松,身子软倒在邓八公怀里,就此气绝身亡。
邓八公惊极而呼:“师兄……师兄……钟师兄!”
最后一声,已变为哽咽。
扫叶楼上本来灯火通明,经过这一场剧烈打斗,只剩下两三盏宫灯犹自未熄。昏黄微弱的光亮下,只见钟镇的喉头赫然现出一个豆大的圆洞,鲜血流下,染湿了衣领胸襟。
他双目圆睁,似是死不瞑目。
九曲剑钟镇确是死得冤枉。以他功力,胜令狐箫并非难事,再加上他已挟住令狐箫剑尖。刺死马二先生后,回手一剑,即可置令狐箫于死地。不想令狐箫误撞误着,情急之下,扭动剑柄,正好触到龙舌剑机关,五寸尖刺自尖部吐出。这一猝变急如电闪,谁又能料得到了?!尖刺自咽喉刺入,深达二寸,又焉得不死?此剑以“龙舌”为名,原来竟是指这旋转剑柄后剑尖之上突如龙蛇暴吐五寸之“信”。难怪此剑会被视为先朝利器。设计如此精妙,又难怪“曲江二友”和吴天德等人会视之若俗物。
邓八公抬起头来,怨毒地瞪着令狐箫,道:“尊驾好毒辣的手段!我嵩山派上下俱受教了!”
令狐箫初次亲手杀人,而且绝非本意,心头惊惶,尚未平息。一时间,竟然答不上话来,只嘎喘道:“这……这事....…”
谢子云沉声道:“杀了‘九曲剑’钟镇又怎么样,你嵩山派算个鸟,也值得抬出来唬人么?老子便再杀一个给你看看!”
言罢,拖过被他封了穴道的高克新,打穴镢当头敲落。
他这打穴镢乃是纯钢打造,这一下如若敲中,高克新非得脑浆进出不可!纵有十条命,也得一镢报销!
锦毛狮高克新早已面若死灰。忽闻令狐箫猛喝一声:“谢堂主且慢!”
谢子云硬生生收住镢势,恭声道:“是。公子。”
令狐箫摆摆手,对邓八公道:“在下情急救人,一时失手,误杀了这位钟前辈,却并非在下本意。”
邓八公道:“误杀……嘿嘿……嘿嘿!”
被他这一阵冷笑激起了满腔豪气的令狐箫当下道:“本是误杀,多言无益。在下不为已甚,你等可速速离去。若心怀不甘,你嵩山派尽管划下道儿来,在下接着就是。”他心情已然平静,言语中自有一种威严豪荡,听得众人暗暗心折。待他要谢子云替高克新解开穴道时,谢子云更不多言,只恭声道了个“是”字,便即运指如风,解了高克新被封诸穴。
邓八公更不多言,抱起钟镇的尸身,与高克新大步向外走去。
到得门口,邓八公身形一顿,道:“尊驾可否留下大名?也好使我嵩山派日报阁下今日所赐大恩!”
令狐箫沉吟道:“这……”
高克新一声冷笑:“尊驾若是惧了,那就不说也罢。”令狐箫心高气傲,那受得了这般激将,心道我饶了你们性命,还兀自这般不知好歹!随即转念又想,钟镇乃嵩山派名宿,我今日误杀了他,这祸可闯得不小,日后爹爹和娘追究起来,定不饶我。但若我隐名不报,倒显得怕了他嵩山派似的,却得怎生想个法子才好。心念电转之间,便有计较:“小邪貂”在箫琴岛上也不知冤枉坑害了我多少次,今日我便如法炮制,坑她一坑又有何妨!哈哈,此计大妙!当下朗声道:“在下令狐琴,随时恭候嵩山派朋友大驾。”
邓八公和高克新闻言都是心头狂震,齐声道:“令狐冲是你何人?”
令狐箫凛然道:“家父名讳,你们还不配这般大呼小叫!”
此言出口,邓八公和高克新都是面色剧变,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神色惨然,心道这自称“令狐琴”的小子既是令狐冲夫妇之子,那为钟师兄报仇之事,实是千难万难了!当下两人长叹一声,率领一干嵩山派门下,垂头丧气地径自离开了扫叶山庄。
马二先生喟叹道:“原来是昔年令狐大侠和圣姑后人。
难怪,难怪!唉,只是我马二其时年幼,与令狐大侠和圣姑终是悭各一面。今日得见令狐公子,马二当真是三生有幸了。”语音虚弱之极。
令狐箫连忙道:“劳马庄主还记得家父家母之名,晚辈代谢过了。马庄主此时伤势甚重,还望勿再多言。”
此时马二先生浑身上下血迹斑斑,面色苍白如纸,连站立也是艰难。谢子云忙将他扶坐椅上,替他止血包扎。
令狐箫暗忖道:“此番血战,皆因这柄龙舌剑而起,此时剑在我手中,若不离开扫叶山庄,定会再度连累马二先生。当下反旋剑柄,剑尖上那有若龙须蛇信的尖刺倏然缩回剑刃之中,竞是天衣无缝,端的精巧之极。令狐箫还剑入鞘,对马二先生拱手道:“前辈高义风范,晚辈终身不敢相忘,令狐……令狐琴告辞了”。他本欲吐露真名,但先前已对邓八公高克新说自己叫令狐琴,此时却不好再改口了,只得再冒用妹妹之名。
令狐箫怕再连累扫叶山庄,匆匆告辞之意,马二先生焉有不知,当下连忙挣扎着站立起来,拱手道:“令狐少侠救命之恩,我马二……”令狐箫听他语音微弱,忙将他重扶坐椅上道:“马庄主勿用多礼”,从怀中掏出两粒药丸递给马二,又接着道:“这是家母所赐之药,补身疗伤,倒也颇有良效,还请马庄主即刻服下。”
马二先生接过药丸,叹道:“令尊令狐大侠与令堂圣姑叱咤江湖之时,马二年纪尚幼,虽心存仰慕,却终是悭各一面。不想十数年后,马二却得令狐公子救命于先,又蒙公子赐圣姑灵药于后,这份恩德,我马二是粉身难报了。往后令狐公子若有差遣,整个扫叶山庄……”
令狐箫截口道:“马庄主言重了,在下告辞。”言语方毕,更不愿多听马二先生感恩截德之言,早一拱手倒掠出屋。
谢子云连忙追出,急道:“公子意欲何往,谢子云敢请随公子同行,以效犬马之劳”。
令狐箫朗声一笑道:“大丈夫四海为家,天地之大,又有何处不可安身!再说晚辈在江湖中籍籍无名,又怎敢劳堂堂日月神教的白虎堂堂主……”忽见谢子云面露诚惶诚恐之色,连忙改口道:“谢堂主若方便,请代晚辈在此照料马庄主几日,咱们后会有期”。
谢子云略现失望之色,却依旧恭恭敬敬地道:“令狐公子既如此吩咐,老朽无有不遵,只是江湖凶险,何况公子身佩龙舌剑,更是……唉,还望公子多多保重。”
令狐箫道:“晚辈自理会得。”心念一动,又道:“敢问谢堂主,咱似初次相见,你便对晚辈腰间这块去铁牌……嗯,急欲知它来历,不知却是为何?”
谢子云奇道:“令堂从未告诉过此牌来历么?”见令狐箫茫然摇头,谢子云面观喜色,当下将当年向问天亲手制作此牌交给盈盈,又如何晓喻教众之事细细道出,末了道:“此牌与本教‘黑木令’一般,皆是教中圣物,见牌如见教主亲临。公子无论到了何处,万一遇上为难之事,均可召集当地本教教众出示此牌,倒也不无小补。”
令狐箫道:“多谢谢堂主见告,晚辈告辞了。”
“了”字出口,但见一道白光闪过,谢子云眼前哪还有令狐箫身影。长叹一声,复回扫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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