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6768/509936768/509936790/20200509142102/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一对老农夫妇被看守在少室山脚下的小和尚引至少林寺门口,圆方和尚深以为奇,却见那小和尚趋步上前,对圆方和尚附耳道:“师父,令狐冲令狐大侠夫妇欲拜见方丈大师祖,令狐大侠说此事至为隐秘,是故略作易容。”言罢递上令狐冲夫妇的拜贴。
那圆方和尚年约五十,正是方证大师首徒,此时方证大师与师弟方生大师均是年事已高,虽方证大师仍名为少林寺方丈,但派中事务,倒大多交给圆方处置了。二十年前令狐冲夫妇叱咤风云之时,圆方年近三十,武功已颇为不弱,二十年清修,自然更为精进了。昔年他随师父两度到恒山,与令狐冲夫妇曾有数面之缘,其时二人均是英姿勃发,神豪气爽。此时见徒弟带一对老农夫妇前来说就是令狐冲夫妇,圆方不由得心下犯疑,接过拜贴,只看着令狐冲夫妇。却见那“老妇”低下头去,那“老农”却与一般农夫并无二致,双目中更无二十年前令狐冲那种似电精光。却听那“老农”作揖道:“令狐冲夫妇贸然来访,实有急事欲见贵寺方证大师,不知大师法号如何称呼,可肯代愚夫妇传报方证大师一声么?”
令狐冲昔年何等豪气,此时这“老农”却是语气谦和,大有不似之处。圆方当下道:“老衲圆方,不知令狐大侠贤伉俪光临,有失远迎,尚乞恕罪。只是敝寺数百年法规,女施主不得入内,这却……阿弥陀佛!”
令狐冲心道:“什么女施主不能入内,昔年盈盈为救我性命,自愿被贵寺关了数月,后我令狐冲率数千群豪到贵寺‘恭迎’圣姑,占你少林寺达数日之久,群豪中不乏女流之辈,如五毒教教主蓝凤凰,莫非不是‘女施主,么?这老和尚故意这般刁难,大约是不信我夫妇二人身份了。”当下不卑不亢地道:“愚夫妇昔年与贵寺方证大师略有交往,不知圆方大师对方证大师是如何称呼?”
圆方宣声佛号,也是不卑不亢地道:“家师年事已高,鲜见外人,还望令狐大侠鉴谅。”
令狐冲心道:这圆方看上去内功颇为不弱,原来是方证大师的弟子。只是观其言语之间的傲色,却与佛家讲究清静修为之道有些相悖,只怕难得方证大师传其无上内功《易筋经》所载心法,将来的造诣也难至其师之境。但这般被阻在寺外,也不是个办法,却得怎生想个法儿,见上方证大师一面才好。
正思忖间,却见盈盈身形一闪,直欺圆方大师,令狐冲方叫得一声“盈盈不好”,便见盈盈有若一团灰云,身形恰似鬼魅,在圆方大师前后左右绕了三圈,使的正是“天魔步法”。
圆方陡见那“老妇”猱身欺上,大惊之下,便欲出掌反击,但双掌堪堪提起,眼前目标早失,一时之间,但觉人影晃动,偏又无从下手还击,周身倒有七、八处大穴,被那“老妇”轻轻拂过。
直到那“老妇”重又回到“老农”身旁站定,圆方才失声道:“天魔步法!”
“老妇”笑而不答。
圆方惊魂已定,连忙合什肃然道:“阿弥陀佛,圣姑与令狐大侠二十年隐身江糊之外,陡现侠影,贫僧不由犯疑,还望令狐大侠贤伉俪匆怪。”
盈盈笑道:“圆方大师见闻广博,真不愧是方证大师高足,任盈盈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大师鉴谅。”
圆方连忙道:“任施主若不施展这套步法,贫衲仍是心存疑窦,阿弥陀佛,二位施主快随贫衲去见过家师如何?”
令狐冲大喜道:“愚夫妇正欲拜见他老人家。“
当下由圆方引路,令狐冲夫妇紧随其后。寺内武僧见圆方大师引了一对“老农”夫妇径往里走,心下均是大奇。
到得一室门前,圆方恭声禀道:“师父,令狐大侠和圣姑前来拜访你老人家,不知……”
室内传出一苍老之音,打断了圆方说话:“什么大侠圣姑,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凡众生灵,一体同视,圆方你总堪不破此关。”
圆方连忙合十道:弟子受教了。”
室内那声音又道:“贫衲方证,已候令狐施主和任施主多时了,还请入室一叙。”
令狐冲和盈盈齐声道:“多谢大师赐见。
方证大师年逾八旬,须眉尽白,端的是宝相庄严。盈盈易容之术可谓精绝,令狐冲年不过五十,盈盈自已堪堪四十出头,但他二人化妆成一对年约七十的老农夫妇,的无丝毫破绽。方证大师却丝毫也不动容,只低宣一声佛号,道:“二位施主请坐。”
此屋甚小,室内除一木床及方证大师自己坐着的一只蒲团外,别无它物。令狐冲淡然一笑,席地而坐。盈盈却颇犹豫了一下,才在令狐冲身旁坐了。
却听方证大师道:“凡天地间万物存灭轮回,均有定数,非人力所能消弥摆脱。上苍既早已安置桃谷六位施主于当世,可见天意如此,须怪不得何人。天意难违,我辈凡夫俗子,又能奈何?阿弥陀佛。”
令狐冲听得莫名其妙,只得道:“愚夫妇一接到大师和冲虚道长书柬,便随潘老帮主星夜赶回中原。愚夫妇教子不严,当真是罪该万死!”
方证大师道:“老衲已说此乃天意,并非二位施主之过。”
令狐冲夫妇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便听方证大师忽然道:“二位施主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么:‘百年红泪现,必饮千人血’?”
令狐冲夫妇均是茫然摇头。方证大师又道:“百年红泪现,是说每隔百年,红泪剑便要现世一次。”
盈盈失声道:“红泪剑?这剑名怎的……怎的如此怪异?”
方证自顾道:“必饮千人血,却是说红泪剑每现世一次,必有千名武林苍生断送性命。”
令狐冲夫妇心头均是一凛。忽闻方证问道:“二位施主可知,百年之前,天下以何人武功最为高强么?”
令狐冲迟疑道:“大约是……是创下‘独孤九剑’的独孤求败大侠。”他早年曾听风清扬说,独孤求败仗剑游遍天下,欲求一败而不得,终于忧郁而不知其所终。
方证道:“世人均这般说,且仅以剑术而论,“独孤九剑’之精妙也端的可算天下第一。但独孤前辈是否真如世人所说,平生欲求一败而不得,此事却大谬不然。”
令狐冲奇道:“莫非其时已有人胜过了独孤前辈么?”
方证道:“阿弥陀佛,这……”顿得一顿,又道:“事已至今,老衲纵将百年前的往事道出,也不算是泄漏天机了。且老衲先师临终遗训,令老衲在红泪剑将现之期,将百年前诸般往事告之于有缘之人。”
令狐冲夫妇见方证大师面容整肃,知便要有一桩武林大事将从他口中道出,对视一眼,心头皆感凛然。
方证大师缓缓道:“千余年前,达摩祖师创下我少林一脉,领袖天下武林,凭的便是我少林七十二般绝技,此事天下皆知。但武林中另有一说,言自达摩祖师之后,少林派千余年来从未有人能将这七十二般绝技练全。这本也不算太谬,少林七十二般绝技中,只要能练就十七、八项,能臻化境,那便可算天资超人之辈了。老衲愚钝,勉强练成了十一项,但离化境,却是差得远了。”
令狐冲奇道:“达摩祖师天外神人,那自不必说了,听大师之言,莫非贵派竟真有已将达摩祖师创下的七十二般绝技练全之人么?”
方证肃然道:“阿弥陀佛,自达摩祖师后,千余年来果然只有一人将本派七十二般绝技练全,便是老衲的太师父红林禅师了。”
令狐冲夫妇齐声惊道:“红林禅师。怎的,…?”他们自是想问红林禅师既已练全了少林七十二般绝技,那无疑算是江湖第一人了,怎的从未听长辈说过。纵是盈盈家学渊源,也仅知百年前的少林方丈红木禅师学究天人,平生只败于独孤求败手下一次。独孤求败悄然隐退之后,江湖中便盛传红木禅师武功天下第一。方证大师既说他太师父红林神师是千余年来少林派中唯一练全七十二般绝技之人,那自是强于红木禅师了,因何在武林中反倒籍籍无名。
方证自知令狐冲夫妇突然收口之故,当下道:“先师并非出自老衲太师叔红木方丈门下,只是太师叔红木方丈法驾升仙之前,破例将方丈之位传给了老衲先师。其时敝先师虽未及而立之年,但他若肯显露武功,纵是十个东方不败联手,也断非他老人家之敌。唉,只因敝先师幼年即遭大难,接掌本派门户之后,终身未下少室山一步,但因此得成正果,比老衲强了何止百倍。然江湖中偏偏传言,说我少林上代掌门武功低微之极,从不敢过问江湖是非,其实敝先师艺成之后,纵是敝太师叔红木方丈禅师,虽被誉为武功天下第一,却也不是敝先师……阿弥陀佛!老衲数十年清修,却依然看不破世人皆被虚名所困之道。”又是佛号连宣。
·令狐冲仍是不解,问道:“晚辈斗胆,敢问大师,为何纵是我风太师叔,也从来不知红林禅师之名??
方证微微笑道:“令狐施主有此一问,倒是丝毫不奇。纵是老衲,若非先师告知,也不知敝太师父并非红木方丈禅师,而是其师兄红林禅师呢,当真是……阿弥陀佛。”,这最后一句引得盈盈“噗呲”一笑,忽觉不妥,强忍住笑道:“大师的太师父定是有若神龙,便似达摩祖师一般,非我尘世中人,是以无人知其名号。”
方证道:“这倒不是,太师父学究天人,那是没错,一个人能练成少林七十二般绝技,那份天资,天下确无一人能及。但说他老人家有若神龙,那却是大错特错了。据敝先师说,太师父他老人家性格滑稽散淡,最是不守佛门清规戒律,偏偏别人要练十年甚至一辈子的一项武功,他数月之间便能习得烂熟。无奈他老人家有些……有些疯疯颠颠,常常偷溜下山,除‘淫杀’二戒外,他戒戒都犯。尤其他老人家的武功高出师父之后,就更加……更加无拘无束了。
盈盈笑道:“这般性格,倒颇与济公活佛相似。”
令狐冲则暗道:只怕更象不戒大师一些,只是不戒大师在武林中名头也颇为响亮,红林禅师却无人知晓,这倒有些怪道。
却见方证大师微微笑道:“任施主所言果然不差,但敝太师父与济公活佛却又略有些不同。活佛鸠衣破鞋,匡护济世,心存佛祖而酒肉穿肠,倒从未听说过济公活佛几时给人痛打责骂,而敝太师父每次偷溜下山,归来时总是头破血流,最轻的也是鼻青眼肿。”
令狐冲奇道:“红林禅师武功如此之高,怎会被人――?”
方证道:“先前老衲曾言太师父性格滑稽,虽是对他老人家大为不敬,但事实确是如此。他本来武功绝高,却偏偏对方会不会武功,他都一视同仁,绝不还手,揍得他头破血流那些人,大部分倒都是市井无赖,缘由不外乎他老人家偷肉吃被人抓住,或喝了酒而赖账。有几次惹着江湖中人,还差点送了性命。回寺中倒是据实禀报,自然便被太师祖罚其面壁思过,如此五次三番,竟让太师父悟出了精深禅理,谈佛论道,竟连太师祖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了。只是太师父他老人家道行越高,行事越是……越是古怪,照常犯戒不说,有时更将酒内带回寺内躲着吃喝,阿弥陀佛!敝寺佛门清静之地,怎可……太师祖无奈,终将方丈之位传给了敝太师叔红木禅师。初时太师叔坚辞不就,说道红林师兄武功道行均是深不可测,定能更加光大本派门户,谁知太师祖圆寂之时,敝太师父却不知又跑到何处遭打挨骂去了。并且此次外出,竟是数年不归,太师叔经不住本派上下央求,终于接掌了本派门户。直到太师叔做了本派方丈的第六年,也就是距今一百零六年之前,太师父才醉熏熏地回少林寺来,向方丈师弟细细禀报数年来自己总共犯了多少条戒律。太师叔本也是道行高深之辈,又深知师兄禀性,对他敬重有加,虽除‘淫、杀’两戒之外,太师父数年来所犯佛门戒律不下千条之多,却只罚他面壁思过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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