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卸甲最近很不爽,也许是因为生理原因,也许是自己评测夫子资格并没有合格。
道武书院有两种老师,一种是讲师,一种则是夫子。
夫子比讲师厉害得多,要考核夫子所要付出的努力一点不比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头要简单,道武学院的夫子只要退休,那可都是大家族大门派所争抢的目标。一个有夫子的家族或者门派和没有夫子的门派相比第二代的水平差的根本不是一星半点。
所谓武学分为四大类,道,法,术,技。门派最多只能传给弟子法门,而夫子却可以传道授业。
以剑而论,剑技属于架势,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剑术则是知其所以然,却依旧不得要领,剑法则是了解的总纲及要领,到了这个阶段世间万物都可为剑。所谓剑道则是万法存乎于心,玄之又玄。
不过说来说去,世间惊才绝艳之人犹如过江之鲫,传道者却寥寥,所以这世间也只有夫子可以传道。
王卸甲便是夫子的候选,严格的说,作为讲师,她的各项标准都和普通的夫子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她的档案里体罚学生,打学生的劣迹足足有一页纸还多,兴许她早就评上夫子了。
王卸甲很烦躁,作为一个女人,一个练剑的女人,一个踏入剑法通神的女人,她的性子并不应该这么急躁,甚至于江湖上大部分剑道有成的剑客都是一个鸟样,半天打不出一个屁,心中只有一柄剑,无聊的跟闷葫芦似得。王卸甲自然不是这样,她心中除了剑还有做指甲呀,做头发啊,买衣服啊,吃好吃的东西之类的事情。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心有千千结的人,成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剑道宗师。
王卸甲今天要去替自己的好闺蜜去宣布道武的免试名单,她的好闺蜜自然是利用难得假期和一个江湖上出名的公子哥游山玩水去了,所以这份工作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王卸甲一直有个坏习惯,那就丢三落四,除了剑不会丢,其他的东西放在她手上可能眨眼就没了,于是她明智的没有去教务处提前拿免试名单,而是到了要宣布的时候才姗姗去取。
取完,出学院,踏着剑飞一会儿,手里牢牢的拿着免试名单,到了招生点,她先检查了一遍手中的名单还在不在,以免出现拿着名单找名单这种影响自己教师气质的事情。
幸好,还在。
她慢慢打开名单,努力装作一副老学究的样子,作为一个即将要成为夫子的人,不能让那些迂腐的同僚戳脊梁骨。
“恩,王十四,这小崽子也来道武了。大哥也真是放的开手。”
“周武昌,林远,大康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把这两个好苗子都塞进道武里面来。”
“无忧,无花(果果),西方佛国现在辈分这么高的人都往外送?”
然后她看到了这两个和尚的推荐人,那个曾经毁了自己那一颗春意盎然少女心的那个人。她依然记得当初那个剃着光头的花和尚是这么说的。
“姑娘,贫僧这一世一直在找一个人,那人应当是知书达理,小鸟依人,温柔贤惠,靡颜腻理,国色天香……最后要会做一手好菜,贫僧想问姑娘可曾认识这样的女子。”虽然那和尚说的词语完美避开了所有王卸甲的特点,但是王卸甲还是脑子一抽的说。
“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啊。”
然后她看到了包括自己侄子的一行人都是一副惊喜中带着置疑似笑非笑的表情。
从此以后王卸甲就再也没有谈过恋爱,对于每个想接近她的男子,大多都是用剑去给的答案。
看到这个名字让王卸甲更加不爽了。
所以她慢慢的合上名单说了一句这次没有免试名单了,道武的一些规定就是比较人性化,那就是无限尊重老师的每一个决定。比如这次她说没有免试,那就没有免试,不过是一年的招生而已,每年天下想进道武的人,还不是一个个挤破了头想进来。
王卸甲的一句话,直接让下面的一群人像打翻了油锅一般炸开了。
“老师,您说笑的吧,刚刚你明明在这个上面看了好久,我都瞄到自己的名字了啊。”这是一个对自己的视力非常有自信的人。
“不可能的,您再看看我父亲早就上上下下打点好关系了。”这是一个有个好爹的人
“小姑,我可是你亲侄子啊,我爹都跟招生处的主任说了。”这是一个既有个好爹,又恰好是王卸甲侄子的王十四。
“住口!在这个地方,你应该尊称我一声老师,你爹来了也一样,”红袖正义凛然的说,“不过,我发现好像确实漏了一个免试名额。”
下面的好多学生怒视着这个白衣女子,觉得这样就给王十四一个名额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更有人叫嚣说:“这学不上也罢,道武教师当着众人的面徇私舞弊!”
王十四跳出来大声喊:“你们一个个的都住口!道武的教师这叫懂取舍,要是放着本少爷进去和你们一样参加考试,就等于少了一个名额,本少爷这点考进道武的信心还是有的!是吧老师!”
众人听到这话渐渐平息了下来,没有免试名单,对于那些天之骄子来说,可能只是要多废些手脚,但是对于自己这群人来说,可是实打实的名额被抢走了。反观那些周武昌,小鹏王等人,一个个的浑然不在意,兴许这些小事根本引不起他们心中的任何波澜吧。
王卸甲看着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侄子,摇了摇头,只见她对着王十四勾了勾手指,王十四的身体便慢慢的飞到了台子上。
王十四神气的做出一个落地的姿势,并且努力装出一副我与你们不同,高高在上的样子,看得无忧和果果好不羡慕。
“嚯,半年不见又长高了一些啊,看来大嫂确实比较疼我这个好侄子啊。”王卸甲拍拍侄子的肩膀,顺便整理了一下王十四的衣服。
“那是,小姑我和你说,我娘天天给我开小灶吃,都把我哥羡慕坏了。”王十四得意的说,看着下面有些气愤的众人心中第一次感谢自己那个不近人情的爹有个通情达理的好妹妹。
王卸甲满脸的笑面如花缓缓的变成面无表情:“我不是说过……在这里……你不可以叫我姑姑的吗?!”她一脚又把王十四踹下台去,手中赫然多了一把镶着宝石的华贵长剑。
“现在,哪个人还说我徇私舞弊?”王卸甲一脸杀气的望着台下的众人。
众人此刻一句话都不敢说,要知道剑冢只修剑,出的也只是剑客,把自己侄子的剑给拿了还让他去考核,哪儿还叫徇私舞弊,简直就是严于律己,宽于待人的典范。
一个没有剑的剑客,大概和拔了牙,剪了指甲的老虎差不多,从凶兽变成了家猫。
“你,取消资格,不要问为什么,今天本老师就免费教你一个道理,老师说的话,不是让你去置疑的!”王卸甲指着那个叫嚣的人说。
那叫嚣的人有些听了这话以后,眼神有些换散,继而想到了些什么,他疯狂的抓住身边的一个冷漠少年的手,“林远公子,你救救我,你帮我说说情啊。”
无忧突然发现那个曾经吃了自己足足一罐子的蒙汗药的男子居然也在现场。此刻后者正有些忧郁的看着王卸甲手中的那柄剑。
王卸甲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林远的目光,她抚摸着红袖的剑鞘,“侄媳妇,今天咱们好好叙叙旧。”手一挥,整个台子缓缓的裂开露出一道可供十几人平行而入的大门。
考核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