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5654/509135654/509135676/20200427105801/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熊恩豪失笑道:“当真如何,不当真又如何?小子,你脑瓜倒是挺聪明,可终究瞎了一只眼,只看到明处的人,却看不到暗处的鬼……”
雷醒我不答,再次神思凝然,条分缕析:
“美人头怪案,至今已经发生数十起,各起案件之间,毫无关联,堆如乱麻,着实让人无从下手。”
“但我们若是追根溯源,就可以发现,目前与此连环案有关的几位重要人物,都与第一起案件联系紧密。”
“美人头第一案,正是吕啸颠的妻子慕容洇雪被杀。”
“吕啸颠因妻子遇害被割头,迁怒整个江湖,任性杀戮。而熊恩豪又觉得吕啸颠是借题发挥,以寻找杀妻凶手为名,图谋权位,迟早要把这杀妻死敌的罪名,加到全丕派掌门孙敬瞻的头上。熊恩豪为了捍卫帮派,忠心护主,必须先下手为强。”
“当然,这都是熊恩豪的一面之词。我们至今没见到吕啸颠亲自出面陈述,对于他的隐情和苦衷,知之甚少。”
“所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为避免偏听偏信,我们不妨站在熊恩豪一方的对立面去看待此事――”
“熊恩豪说吕啸颠觊觎掌门之位,贼心未死。但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吕啸颠有过夺权的举动。”
“这说明什么?”
“说明孙掌门和熊堂主对于吕啸颠的猜忌之心,从未断绝。”
“当年全丕派的新掌门之争,孙敬瞻是险胜吕啸颠。对于这样一个对手,胜利的一方始终忌惮如眼中钉、肉中刺,也完全可以理解。”
“那么像孙掌门这样的人雄,是不会对此听之任之的,必然有所行动。”
“行动的途径有哪些?我看不多,大约有两条。”
“直接铲除,这无疑是最直接最彻底的一条途径,却有两点不利:首先,吕啸颠武功盖世,杀之极为不易。其次,即便杀之成功,江湖上也必然非议如潮。”
“诚然,这次在竹林中,熊恩豪对吕啸颠采取了刺杀行动,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不能代表当初。况且,这次刺杀行动是否得到了孙掌门的首肯,还是未知数。最关键的一点,刺杀的失败,证明了这条途径确实是走不通的。”
“既然直接铲除不行,那就只有慢慢削弱、打压吕啸颠这条路了。”
“最合适的下手目标,当然就是吕啸颠的爱妻慕容洇雪。”
“杀掉慕容洇雪,并且砍下其头颅,这就最大程度地伤害了吕啸颠,痛击了他的自尊,挫败了他的雄心。更致命的,是引发了他疯狂的寻仇与杀戮之举。”
“在这场杀戮中,吕啸颠会犯下无数罪行,结下无数仇敌。稍有不慎,就会在这片血海狂涛之中,覆舟灭顶。”
“这样一个人,即便历尽劫难而不死,将来又还有什么资格和机会,挑战全丕派孙掌门的地位?”
雷醒我说到这里,厅堂之上已经不仅是鸦雀无声,而是根本无鸦雀。
独眼少年之言,虽然空口无凭,但字字合情,句句入理,教人不得不信上**分。
盛欢宜摆着个臭脸,本来想硬撑到底,却还是忍不住好奇:
“姓雷的,看在你确实有点能耐的份上,刚才的事,本小姐就不跟你一般见识――我问你,全丕派高手多多,即便要对付吕啸颠,要杀害慕容洇雪,也未必没有其他人选。你是凭什么认定,这个凶手就是熊恩豪?”
“在我看来,原因无非有四点。”雷醒我神色不改:
“第一,熊恩豪的武功,在吕啸颠出走之后,应该是全丕派中最高的,哪怕只比其他人高出一点点,在孙掌门眼里,那也是成败攸关。”
“第二,熊恩豪是顶级杀手出身,可谓制造冷血怪案的最佳人选。”
“第三,熊恩豪是派中新人,背景单纯,能够避免在行动中掺杂私人感情。”
“第四,熊恩豪由孙掌门一手提拔,大受重用,为报答知遇之恩,他必然以死效命,忠诚不二。”
盛欢宜慢慢点头,“好,就算是这样,那么杀了慕容洇雪之后,应该说目的已经达到,熊恩豪为何还要去杀其他人?”
“慕容洇雪死得不明不白,人们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会是谁?”雷醒我反问。
盛欢宜:“难道又是孙掌门?”。
雷醒我:“没错――为了摆脱嫌疑,制造假象,熊恩豪只好将怪案继续下去,无关的人死得越多,孙敬瞻就越安全。”
“即便如此,你不觉得他未免也杀得太多了么?”盛欢宜又道。
“唔,确实是太多了。”雷醒我承认,镇定的眼神闪过一丝动摇:
“对此,我只能解释为――后面的多起人头案,是熊恩豪为了保持吕啸颠的复仇怒火、狂热状态,刻意为之,以使其在自我毁灭的道路上无法回头。”
整个大厅,仍是根本无鸦雀。
对于独眼少年的分析和设想,几乎每个人都还保留着或多或少的怀疑,但这些怀疑他们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因为他们内心做出的选择,是更愿意相信少年的话。
哈哈哈哈――
熊恩豪在笑。
寂静中,这笑声听来刺耳。
他的笑声无喜无悲,无欢无恨,充斥着无聊之意,还带着一点讽刺和嘲弄。
“你笑什么?”最觉得笑声刺耳的,当然是雷醒我本人,“你觉得我很可笑?”
“不,可笑的是我自己!”熊恩豪停止大笑,但脸上还挂着自嘲的笑意:
“别人明明把我编进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我明明有可能因为这个故事被人相信而丢掉性命,可我却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并且还想别人把这个故事继续编下去,直到大结局――像我这样的人,难道不可笑?”
“确实可笑极了。”雷醒我冷着脸孔,“但你这段不知是夸我还是骂我的话,让我也觉得自己很可笑。”
“你为何又可笑了?”熊恩豪问道。
“因为你的话,让我觉得自己更适合做个说书人,而不是破案人。”雷醒我忽然苦笑。
哈哈哈哈――
熊恩豪再笑。
寂静中,这笑声听来却不刺耳了。
只是由衷的、单纯的开心与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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