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的祠堂其实距离陆缘的小院并不是很远,在整个后宅的东北方向,只需要穿过苏茗儿的别院,还有后宅众丫鬟住的厢房就到了。
这还是陆缘第一次出了自己的小院,打量苏府后宅中的布置。
苏府坐落在南石城的平康坊内,这里环境宜人,周围居住的都是城中的权贵、富商,以及富户,都是富贵人家,周围的商业也是发达,即便是古人不知道如何炒作地皮之类的,能在平康坊内拥有一座宅子便已是价格不菲,更何况是一座府邸呢?
苏府的大小,如果比起后世的住宅,那自然大了不知几何,但如果要与陆缘前世所知道的一些园林相比,占地面积却只能算是中等偏下。
所以想要在有限的空间里,将整个府邸布置得赏心悦目,却不得不要动用一番心思了。
后宅中的小路不同于前宅的道路,前宅的道路的上面虽然架着回廊,可以遮蔽风雨,但却是横平竖直,给人一种十分规整的感觉。
而后宅的道路则是弯弯曲曲,以光泽润滑的鹅卵石铺就,自前院的小池之中,引出一条溪流,从后院中缓缓蜿蜒流过,每每溪流与道路交错的地方,便会布置桥、榭、亭、台杂然交错期间。
在小径的两侧栽植花木,紫藤流瀑,寒梅傲雪,牡丹争奇,只是因为时节的问题,这些景色无法一次饱览,只有牡丹丛中点缀着或大或小的花苞。
配合着亭台精心布置的遮挡,院墙窗花的透视,匾额、楹联等景观的布置,苏府的后宅努力地做到一步一景,一季一景,绝对没有单调与重复。使人“不出城廓而获山水之怡,身居闹市而得林泉之趣”。
陆缘看了一眼前方的苏老爷,不认为这样精巧、充满诗情画意的府邸设计是出自他的手笔。
几次的接触下来,苏老爷给陆缘的感觉,更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政客,在自己家人的面前,有时候又能够有直爽的一面,以及在自己和苏茗儿的事情上,露出少有的简单果决。
那种身上自带的气质,和他前世的父亲很像,做事情时往往能够波澜不惊,在事后,随着事态的发展,又能够达到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效果。
这样的人是不会把心思花在景致的布置上的,更不会体会其中的悠闲和风雅。
苏府的祠堂靠近大夫人,也就是苏茗儿母亲的佛堂,这也是刚刚苏老爷差点说漏嘴的原因。
一行人很快到达祠堂的外面,向内看去,祠堂之内,简洁大方,一目了然,没有什么花俏的布置,在祠堂正中的位置,有一张供桌,上面供奉着大大小小的灵位,是苏府的宗族前辈。
莫河道长进入祠堂内,走了一圈,有抬头凝神向供桌上的牌位看去,最后伸手接过一个家丁递来的三根檀香,手指在香头上一抹,三根檀香便已经点燃,将点燃的三根檀香插在供桌前的香炉之上,拜了几拜。
随着檀香的燃烧,祠堂之中骤然间刮起了一股大风,风中带着些许的尘土沙砾,吹的场中的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而在人后的陆缘也被吹得有些站立不稳,扶住了身侧的立柱,这才没有被吹倒。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陆缘觉得这一股大风分外的阴冷,风吹过的这一刻,自己都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陆缘眯着眼睛转头再次望向祠堂,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眼睛花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就在那么一瞬间,陆缘仿佛看到了祠堂之中有不少虚幻的人影,其中还有几人,依稀可以看出眉目与前方的苏老爷有些相似,随着檀香的燃烧,这些身影好像凝实了很多,其中更有一道身影身上闪烁着淡淡金色光芒。
“这!”
陆缘长大嘴巴,灌入了不少的尘土,而当他吐掉嘴中的尘土,眨眼再次看去之后,刚才所看到的那道道人影,却突然之间消失了,连同那发着淡淡金光虚幻的人影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他看到的这一幕真的是错觉。
当这一阵大风停下,院子中恢复平静,莫河道长背手而立,身上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更加强了。
莫河道长似乎也注意到了陆缘的一样,看了陆缘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似乎对于刚才陆缘能够看到那些人影感到有些惊奇,见陆缘看来,随即微笑着对陆缘点了点头。转头又与苏老爷交谈起来。
只听莫河道长道:“苏府的祖先日夜受香火供奉,已经渐生神异,而成神灵,能人前显灵,称为家神。可以庇佑家中后人,而不受一般的妖邪侵扰。我再在府中布下阵法,从观中请回几尊战魂坐镇,只需日夜香火供奉,便能保府中无碍。”
“莫河道长,战魂是何物?”却是苏茗儿询问,事情关乎自己官人的安全,不由地有些关心。
“如今大周朝天下太平,但是朝中每年也都有征战,将士们在战场上杀伐,马革裹尸,死后也无人收埋尸骨,心中执念不化,化作战魂,依旧在身死之地,杀伐不断。朝廷便会派修士将这些战魂收纳,放置在各道观庙宇之中,日夜香火供奉,以期能成为皇朝地庭的道兵神将。因为这些战魂是战士死后所化,一身血煞之气,精通杀伐,等闲的邪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如此麻烦道长了。”苏老爷拱手道。
“无妨。”莫河道长道,随后递出一张信纸给苏老爷道:“我需要这个上面的材料,还请帮忙准备一下。”
苏老爷接过信纸一看,上面写着:槐树树心、灶头铁锅锅底灰、坟头土、金粉、朱砂……
基本都是一些很常见,花点力气就可以寻找到的事物,其中最贵重的便是金粉了,不过这对于苏府来说金粉,和灶头铁锅锅底灰这类东西没有什么分别。
苏府别的没有什么,金银却是不会缺少的。我苏府,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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